第三十三章 解不开缘
乔北宇将饭碗端回厨房时遇到了机长,整船的人估计除了屋里那青年就机长看清了乔北宇的相貌,一眼认出:“你这一天跑哪去了,大家都说要好好谢谢你的。”
被救上来的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只有乔北宇因为照顾伤员而窝在船舱内,可不就找不到人了。虽然乔北宇不是有意的,但不得不说这正合适,这大天白日的,他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热闹了。再说,飞机上的事他真不觉得怎样,当时他也是乘客的一员,要是不动,自己也没活路,实在担不起一个谢字。
“用不着谢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他洗干净手,特意绕开众人聚集的甲板,“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他快走潜回船舱,青年正坐在床板上望着窗外,见他进来,温雅地道:“刚才有人来换被褥,我让他多给你留了一套。”
“谢了。”
乔北宇从床上搬下被子铺在地板上,青年不解道:“为什么拿下去?”
乔北宇一边铺地一边道:“床那么窄就不跟你挤了,回来碰了伤口就麻烦了,那可是我的劳动成果。”
青年垂下眼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翘起嘴角,伸出手:“温瑞言。”
乔北宇爽朗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报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船终于靠岸,早有新闻媒体以及飞机乘客家属大队人马在码头等候,船一靠岸就蜂涌而上。却无人注意在船的另一边,一条小艇被从船上放下,载着寥寥数人在众人眼皮底下悄悄远去。
乔北宇跟着温瑞言事先安排好的小船避开码头上的人群,从另一条隐蔽的路径上了岸。一上岸,早有数辆车十几个人,个个西装革履,打扮得十分严肃。这些人见到温瑞言都恭恭敬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还有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跑到乔北宇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非常感谢他的帮助,必有重谢。
见到这人,他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温瑞言的名字这么耳熟了。不就是温氏现任家主、上任家主的养子嘛。眼前这个人他也见过,在《歌舞飞扬》电影首映上那个打压了嚣张跋扈的温景瑜的秘书。想不到当初只是远远观望的人,今日竟然有了如此交集。
但是他根本也不觉得自己帮温瑞言能怎么样,大难当头彼此扶持罢了,被这人一说完全就变味了。对于权贵,他没有什么仇富心理,也没什么攀附之心,更没有好奇惊叹仿佛人家长了三头六臂。如果对方愿意认他当个朋友他也不会矫情,若是对方觉得身份有差他也无所谓。
看着重新换回一身光鲜坐在崭新的轮椅上的温瑞言,乔北宇站在岸边没有动:“既然你家里人来接了,我就先走了。”
温瑞言恬静地看着他,眼里含笑:“我记住你了。”
乔北宇收回脚步,眉眼不羁,亮若星辰的眸子有着洞察一切的明澈:“无所谓,不过谢就不必了,大家朋友相互帮助,彼此彼此。”
温瑞言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好吧,不过你应该不会外语吧。”
一句话直戳乔北宇死穴。他上辈子学什么都是全优,就被这外语一条死死限制住,简直到了苦大仇深的地步。现在船虽然靠岸,可靠的是Y国的岸,乔北宇要去的是T国,这一路上语言不通可是大问题。
温瑞言笑得十分明快:“所以,我借你个翻译你就不要推了。”
最终乔北宇带上了那个一脸礼貌疏离西装革履的年轻秘书,踏上前往T国的路。坐上飞机一个小时后,他来到T国境内,马不停蹄地向海边广告拍摄地赶去。本来当初定机票时打出了两天空档,以供调整状态,结果飞机一出事,这两天全耗在了路上,别说休整,没累趴下那也是乔北宇身体素质好。
在卫生间水池,乔北宇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在飞机上与劫匪搏斗,帮机长海上迫降,背着温瑞言在海里泡了一夜,然后又照顾了他一整天,没睡几个小时又倒了数趟交通工具从Y国赶到T国……
他看着面前镜子里那个还穿着泡过海水带着咸味的衣服,一脸黯淡的人。本来糙就糙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如今,他一会马上要去拍广告,镁光灯一打,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对于演员来讲,不够漂亮就是不认真负责不敬业。
与对方约定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乔北宇绝对是个认真负责又敬业的人,不管有什么理由,自己的问题就要自己承担。
他拉开系统道具列表,用50点生存值兑换“消除疲劳卡”,卡到疲除,镜中的人瞬间变得光鲜亮丽,一身清爽,黑眼圈红血丝全都不见了,皮肤都如同会发光了一样。只有这样的状态,才是上镜头的状态。
一般来讲,演员都会比约定时间早到一点,方便上妆做造型,而像乔北宇这种没什么底蕴的新人更不会踩点这么托大,是以,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乔北宇还没有来,整个拍摄组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正在这个时候,乔北宇终于赶到了。
当乔北宇容光焕发一般地来到拍摄现场时,室内就是一静,原本因为时间逼近而不耐烦的厂商代表,广告策划、导演等等全都注目过来。他们看的不是乔北宇近乎完美的外貌与身材,当演员的长得好身材好的实在太多了,专门训练过礼仪,神态无可挑剔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年轻人一般,冷肃庄严,铁血强悍,有一种大风大浪后沉淀下来英姿勃发,就好像刚刚经历了劫后余生,看到了雨后彩虹,能让人从心里生起尘埃落定的欣然笑意。朝阳在他身后,就好像是他带着黎明走来了一样。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拍摄圆满成功了,连最挑剔的导演也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可以想见当广告播出后声望值哗哗上涨。
T国的拍摄顺利结束,乔北宇和顾煜又匆匆赶回国内继续马不停蹄地工作。关于那次劫机事件,除了关于温瑞言的他考虑到一般领导人都很注意保密自己的行踪而略过,其它都跟顾煜说了。顾煜听说他开枪打死了人心都快蹦出来了,又听说他注意了没让人认出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最后经与风陵商量,媒体没有进行宣扬而是压了下去,最后这次劫机事件在报道里就成了不知名英雄a和不知名英雄B联手制服敌人了。风陵告诉他们的时候,苏令嘉、顾煜他们都有些奇怪。但是乔北宇知道,大概是因为此事也涉及温瑞言,温氏出力对媒体施压。
松了一口气后,乔北宇忙拍摄,顾煜则转手为他商谈签约娱乐公司。
乔北宇也很关注这件事,本来他的生存值还是挺富裕的,可以慢慢挑选,甚至等过本届金影奖之后。可是空难时为了救命他用了200点,现在他的生存值只剩下了最后30点,是绝对支撑不到金影新人奖那个任务。
也就是说,30天之内,他必须加入一个娱乐公司!
可是事情却并不顺利,顾煜去接触了他们一早看好的经济环球公司,对方却提了很多苛刻条件与他讨价还价。为了能给乔北宇争取到最好的待遇,顾煜陷入了谈判苦战中。于是为了争取最好的待遇,又接触了一些其他的公司进行比较。乔北宇也辗转各地露脸,增加自己签约的机遇。
与此同时,温瑞言回到了温氏家族总部所在的L市。
坐在巨大的办公室后,温瑞言的面前摆着一杳资料,内容全部来自一个人——乔北宇。这份资料极尽详细之能,把乔北宇的出生、入城、进入演艺圈、出名的整个过程,交际圈子,名下资产,甚至他那些本已匿名的捐款都一一查出。
墙上的超大屏电影里,正在循环播放着一个广告,主角正是乔北宇。明亮的阳光,白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滨,帅气的少年脚踏冲浪板沉着冷静地迎向巨浪,做出各种漂亮的动作。巨浪在他脚下翻腾,他驾驭着巨浪,坚毅果敢,浑身有着震撼人心的风采,就像海上的主宰。
温瑞言的手指缓缓地在资料上轻点,微微眯着眼望向窗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目光静谧而幽凉,优雅中带着疏离。窗外,碧湖轻烟,翠竹俊树,姹紫嫣红,美如梦幻。
“先生,三房长男温曲璋挪用公款赌钱的证据和收买保镖队长的证据已经准备好了。”秘书恭敬地来到他的桌前,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造次。眼前的人,即使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有一种面对千年皇城时那种无形的庄严魄力。
温瑞言收回凝视的目光,往坐椅上一靠,垂下眼睛,手指轻轻地划过资料的封面,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遮住旁人无法窥测的心思。
“走吧。”他疏淡而清冷地说道。
温氏传承最古老的别墅,华丽而巍峨,如同欧洲皇室的古堡。它有着经历了时光,见证了岁月的深刻沉淀,一切现代的光怪陆离都在它的面前相形见绌。
近三百平米的大厅里,长桌两侧,温氏家族各支代表分列其中,他们都是温氏这个大财团的大股东,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来自一个姓氏。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言语交锋,有的沉默安坐。
当大厅正门开放,温瑞言在十几人的簇拥下进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看着秘书推着温瑞言的轮椅来到长桌的端头,背后是程鹏展翅的温氏族徽,那是属于温氏族长的位置。他们看着温瑞言坐到那个位置,有的不甘,有的嫉妒,有的咬牙切齿,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也许最初还有人当面挑衅,但当这个人轻描淡写在不动声色中先后夺了数人的权柄后,所有的反对声浪都消停了。没有人再敢因为这个人的年轻,和这个人的不良于行而轻视他。
在所有噤若寒蝉的人中,坐在左侧中间部位的一位中年人尤其坐立不安,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简直可以用坐如针毡来形容。当他听说温瑞言乘坐的航班失事不知道有多高兴,温瑞言一死,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自己那些烂账,可是还没高兴两天就听说对方逃出升天,股东大会如期举行的噩耗。
温瑞言环视着在座的所有温氏族人,唇畔噙着微笑,有着古典贵族式的从容与优雅,看似平和却又带着份冷意:“召开这次股东大会,是有属于涪朗品的11%原始股要重新分配,这部分股份的来源,我们请提供者来谈一谈吧。”
温瑞言微笑着看着坐在中间的中年人温曲璋,目光充满着蛊惑的味道。
温曲璋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失声叫道:“你不能这么做!那股份是上一辈分家都分给我们的!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没有权力拿走!”
“这样啊。”温瑞言用遗憾的语气道,“可是你已经把它们全部输了出去,现在它们已经在我手上了。”
温曲璋脸涨成猪肝色,突然破口大骂:“你设计我!你这个白眼狼联合别人设计我!”
温瑞言微笑不变,身旁秘书已经将准备好的证据分发下去给每一位股东,大厅的环绕立体声里传出来自电话窃听的录音。他不紧不慢地开口:“真可惜,我这里的证据只能显示,跟人去赌钱,输了之后又用股份填补,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啊。”
温曲璋面色惨白,而温瑞言又拿出另外一份资料摆在面前:“或者你更想谈一谈你是如何探听了我的行踪,收买了人在我的轮椅上做手脚,然后在劫机事件中……”
“不是我派人劫机的!”温曲璋惊恐失色地打断他。
温瑞言被打断,却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失笑道:“我知道,我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他靠着椅背,淡淡地看着温曲璋,仿佛是在看一个笨拙的新手表演的滑稽戏,语气包容又理解,“你要是能派人劫机,就不需要我来坐在这里了。”
他抽出一支雪茄,用精致的小剪刀细细地修剪着,姿态悠闲从容:“选吧,你喜欢哪份证据?”
咔地一声,剪刀剪下一小块雪茄。
温曲璋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小受有没有点狂霸酷帅拽的感觉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