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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内司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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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筠娘子和周内司随程家一家人去牡丹园。筠娘子推着周内司到了门口,抿嘴一笑,“果真是舅舅的做派!”

“在筠娘眼里,我就一暴发户呀!”程老爷用咳嗽掩了下心虚,“但凡来这里赏牡丹的,赏花是假,显体面才是真,没这狮子、没这红光宝气的琉璃瓦、没这白玉为阶,就是里面屯了一座金山也没贼惦记不是?”

筠娘子与芹竹合力把周内司的轮椅抬过门槛,周内司咳了一声,筠娘子笑道,“瞧内司都觉得我说的在理,这园子奢华,做瓷窑真是顶顶浪费了!”

程琦跟在程老爷的后面,看筠娘子在前头屈身抬轮椅,就跟宴上给他喂饭端茶、拽袖口拂毯面,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自幼就知道筠娘子贤德恭顺,老早便有了娶她的心思,他失去她时,不断的安慰自己,但凡有教养的小娘子有几个不是这样的,可是能做到这般发自内心没有怨怼的能有几人?

----一道嫉恨的眼光戳上周内司的椅背!

程功是牡丹园的总管事,一个四十来岁身材敦实的汉子,赶紧过来,腆着脸笑道,“老爷今日怎么得空了?这里头工匠们正在盖亭子,一个二个光腿露膀子的,污了太太和内司夫人的眼,可就不好了。”

筠娘子眸光扫过去,浅笑,“这个天春暖乍寒的,就是干活也没到光腿露膀子的时候呢,我自幼在家中烧瓷,又岂会自恃清高?管事且在前引路。”

程功心虚的把脸一撇,这个内司夫人真不是好对付的!

程老爷爽朗笑道,“你跟我漂海多年,我还是头一回晓得你这般拘礼!没盖好的暂且不搭了,这园子是我给外甥女大婚用的添箱,以后是要用来做瓷窑的,这地皮大,依我看半数做瓷窑,另一半刚好建几排下人房……”

“老爷的意思是?”程功问的小心翼翼。

本来程老爷也只是过来交代下程功,眼下听他这么两番推诿,倒是起了过眼的心思。程老爷拍了拍程功的肩,“你的酒楼生意怎么样?去年年底你说要效仿琼宇楼卖河豚,我还特地把船里腾出一半给你装河豚,如今的人是‘拼死吃河豚’,想必如今也是盆满钵满了!”

又朝筠娘子道,“说是主仆,比兄弟的情分也不差呢,当年你还没出生时,程功陪我漂海,遇上一船海盗,东西失了是小,要不是程功护的及时,那个刀尖子还不叉走了我这条命?也是如此,程功这条腿就跛了……我一生信奉天无绝人之路……”

筠娘子颔首,“你对我舅舅有救命之情,便是我一家的恩人了,筠娘先前出言不逊,还请管事见谅。”

程功猛不防被筠娘子这般高抬,脸一黑,摆手道,“老爷是老奴的天,老奴不过尽了奴才的本分罢了。内司夫人言重了。”讪笑,“老爷重情,举禹州哪个不说老爷的好,老爷不仅给老奴盘酒楼的本钱,就是那半船河豚算算也是好一堆白银了,老奴这条腿真是值钱了!”

----知道自个是奴才就好!

园子整了个七七八八,现下已是收尾阶段,筠娘子一路看过去,脚下的卵石是黑白石,也不是顶好的,阳光下就没见光泽。河道边栽的是寻常的垂柳,远不及程府的葱茏一半。有十来个工匠在盖亭子上的瓦,寻常的黑瓦,柱子粉了白,没用红漆。

程老爷的脸色开始凝滞,程功的腿跛的更厉害了,筠娘子温婉笑道,“进门前我还说舅舅这园子太奢华,进来一来白墙黑瓦的,倒是素淡清幽,牡丹国色,贵在艳丽无双,这般匹配下来,倒是浓淡相宜了!”

顿了顿,意味深长道,“管事眼光果真不俗,难怪舅舅最是放心管事。”

一行人转了一圈,程老爷见皮不见骨的笑道,“我给你的预算还够么?”

“够,够。”

“这也快完工八成了,估计预算也剩不了两成了罢。”

“这个……工匠的钱都是提前发了,后面的材料也买好了,手上还真没剩余了。老爷确定这工程真要停么?”

程老爷剐了一眼程功,“翻成瓷窑,这些个亭台楼阁自然都不要了……我程家不缺这点钱,给外甥女糟践,做舅舅的心里只会舒坦!让花匠好生伺候着牡丹花,钱没了也就没了,明白么?”

一行人进了牡丹戏园,差人从酒楼提了特色菜式,餍足后已至正午,暖洋洋的阳光很是舒服。这牡丹园虽然在奢华上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倒也清幽有余了。尤其是这戏台,台边摆着的牡丹花刚刚含苞。花匠说春头一暖,这一个品种花时倒是提早了,十来天后就要开,等到四月底五月初的牡丹会,那肯定要谢的。

不过粉红的花苞携着淡淡的香气,真是心旷神怡。筠娘子憧憬道,“好别致的心思,这牡丹一开,姹紫嫣红,戏台上穿红戴绿咿咿呀呀,真是要美景有美景要热闹有热闹,前来观花的小娘子们怕是舍不得走了!”

倏然话锋一引,“我听闻舅舅的二十来个妾都是能歌善舞的妙人,内司喜欢歌舞,不若让她们舞上一舞。就来个寻常的七盘舞好了!内司,你认为呢?”

周内司心下一个咯噔。

……这不是他准备的好戏么?

……昨晚筠娘子为何会带番石榴和百香果催吐芙蓉?哪是什么嫉妒?----分明就是警告!

周内司咳了一声。

筠娘子眼光一冷,拈酸吃醋道,“舅舅这地方,果真是男人的九天宫阙呢!内司怕是呆着就舍不得走了呢,内司要是消受的起,这二十来个妾,一天一个的轮,哎呀,那不得在这里呆上二十多天?”

程琦头一个笑了出声,筠娘子温声细语的娇嗔样,与芙蓉一早哭诉筠娘子的作为重合起来,心里一动。程老爷冷眼告诫过他,“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周内司瘫的是身子,他的脑筋可比你好使多了,指不准芙蓉这事就是周内司故意拿来刺激筠娘的,要不然凭周内司堂堂正一品,连自个媳妇堂而皇之的吃醋跋扈也不管管?”

周内司头一埋,表示委屈。

程琦直觉周内司心里很受用。就跟一碗蜜糖里搅了醋,再是嫌酸的人也舍不得这甜味。

徐氏一脸的伤,扶着疼的快断的腰,嘶嘴道,“筠娘指着我铺房,就是还认我这个长辈……”

真不要脸!筠娘子眯眼冷笑,徐氏底气不足,讪笑,“我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理,男人嘛,赠人与妾都是美谈,周内司身居高位,平常打交代的都是风、流人物,你舅舅做生意还免不了这些呢,筠娘这家教可莫管过了头!就拿昨晚芙蓉的事来说,周内司不过玩个把妾,就是在你以后的正房里跟秀棠秀娇行事,你这个做正妻的还不得给他腾出屋子?程府就是你的娘家,你有不当的地方咱们都担待着,就昨晚的行径来说,传出去就是河东狮了!”

芙蓉赶紧煽风点火,“太太那是不晓得,内司夫人直言周内司一身疙瘩皮,还说他跟番石榴和百香果一样臭气熏天……奴婢可没有嫌弃周内司!”

程琦忍不住了,半真半假道,“表妹要是六年前在我面前就是这般模样,我宁可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要,就非她不娶了!”

这话里深意就大了,程老爷脸色顿变,一巴掌抡上去,“孽子!内司夫人也配你肖想的么?”

程琦眼带凶性,“到底周内司娶了一个我丢下的,现在我后悔了,行不行?”

周内司转着轮椅过来,举起疮痍的双手,程琦冷笑,一拳头砸了上来,周内司以手一撂,程琦冷不防被甩了一个狗吃、屎!想当年周内司可是文武双全,比武状元的名头还响呢,他怎么不连这双手都废了?程琦目眦尽裂的要跟他拼命,程老爷和程罗联手制住他。

徐氏暗想,周内司不顾身子动手,也是,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在意妻子的贞洁!她该好好在程琦和筠娘子身上做文章了,最好惹得周内司未娶先休!……看宋筠娘还拿什么得意?

筠娘子双手恨不得把手心掐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莞尔道,“我听闻芙蓉是舞跳的最好的了,你们还不上去好好给周内司过过目?”

芙蓉被姐妹们推搡着上台,上阶梯的时候还心神恍惚,丁香一把扶住她,“在想什么呢,这要是崴了脚,还要不要跳舞了,你别以为周内司看上你就放心了,这内司夫人这么善妒,怕是不比跟着程老爷好呢。再说,万一他们没带你回京,程老爷要是嫌你被周内司碰过……”

芙蓉心神不定的可不是这茬,昨晚芹竹跟她说的话历历在目……芙蓉昨个被吓了个半死回了自个的屋子,这样骇人的事,她可不敢做!

要不然她也用不着一早表态跟周内司没什么瓜葛,就盼着程老爷收回成命!

七盘舞……芙蓉大骇,看着红鼓已经摆好了阵,姐妹们已经列次入位,若是往日,这对她而言没什么。

诗云“搦纤腰而互折,嬛倾倚而低昂”,说的便是七盘舞,七盘舞的精华便是折腰。不断的踏鼓而舞,聚精会神的保持鼓声一致,徘徊旋转。芙蓉的三寸弓鞋踩了上去,才一个回旋,就感觉腰上一紧。

有了身子的人,别说腰扭不起来,眼看就要折腰……肚子里的孩子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芙蓉心里都在哭,她不是死了心不要这个孩子了么,如此一来不是正好?……真要她生生的剐了肚子里的一块肉吗?

----要留下这个孩子,除非跟周内司合作?

芙蓉心慌意乱,还未折腰,就从鼓上很有技巧的崴了下来,鼓声一断,“奴婢该死!”

程老爷脸黑透,正要发作,芙蓉梨花带雨的哭求,“老爷饶命!奴婢的身子真的不能跳舞了……奴婢,奴婢应该是有孕了!”芙蓉惊慌的颠三倒四,“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徐氏的脸难看的不能更难看了。这个芙蓉,好大的胆子!她敢这么笃定,这个身孕是八成真的了!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公诸于众,存了什么心?哭成这样作甚,这不是说她连一个妾生子都容不得么?

程琦无动于衷,又不是第一桩了,反正都留不下来,就是留下来也撼动不了他这个大少爷的地位。程琦斜觑了一下程罗,万一芙蓉生的是儿子,同样是庶生子,父亲又正当盛年,日后程家的生意留给谁还指不准呢!程琦微微失望,程罗面上一层悲悯。

----只能希望芙蓉不要走他死去的姨娘的老路了!

大夫很快过来把了脉,确有月半的身孕了,胎像虽然平稳,大夫还是警告了一番,跳舞这等事宜还是想都别想了。程老爷有心要留下这个孩子,打发芙蓉下去好生养身子。芙蓉还未从惊悸中缓过神,扶着肚子下去时,一手狠狠的握了拳头,她一定要护住这个孩子!芙蓉联想起刚才程老爷对她的和颜悦色,指不准这个孩子便是她得宠抬姨娘的契机!

走了一个芙蓉,周内司的房里自然缺人伺候。周内司把手指向了一个人。

筠娘子瓷白的葱指指上徐氏跟前伺候的婢女,咬牙切齿:“桂桔……我要了!”

好个宋筠娘!徐氏怒不可遏,赵嬷嬷和桂桔是她的左膀右臂,夭了她一个赵嬷嬷后,现在连桂桔都打上主意了,若是没了桂桔,谁来给芙蓉下药?这些个事体,桂桔可是最拿手了!

----还是说宋筠娘有意把桂桔要走,就为了让芙蓉生下这个孩子恶心她?

徐氏阴阳怪气道,“非舅母小气,桂桔是我房里的人,就是老爷的通房,跟芙蓉一个女伎那又不一样了,哪有长辈屋里的人给晚辈做妾的道理?说出去也不光彩罢!”

“程太太少在这攀亲带故,周家是官,你程家是商,尊卑立现。家父也说了你徐氏一日不死,程家人都甭想踏进我宋家一步!我是给面子喊程老爷一声舅舅,你还真以为自个是舅母不成?周内司就是看上桂桔了,你给不给,那也要程老爷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这个“搦纤腰而互折,嬛倾倚而低昂”出自汉,张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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