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是栋梁
一想到自己母亲,苏恒也站不住了,赵有溪和刘长纯还在商量着开方子。这两人的名声相比较,还是刘长纯要大一些,他要说不同意他单独为苏晟医治,这还说的过去,但是不许两人共同商议,这就说不过去了。
顿了顿,苏恒道:“那这里就麻烦二姐了,我先去荷香院看看。”
苏沫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三少爷久不回来,风尘仆仆的,多跟几个人去伺候好了。”
从这次苏恒回来,她也看出来些端倪。苏恒能够堂而皇之的背着几条人命回到嵊州城,还住进了府衙,可见确实是在外面遇着贵人了。这贵人一定是朝廷中人,而且有一定的身份。
但是刚才苏沫仔细的看了,又低声问了几句,苏恒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未带随从。这也就是说,苏恒即便是遇到了贵人,也并不是真的就青云直上了,依旧是无权无势的。这贵人能够指挥薛尚阳压下案子,可见权势不小,但是却叫苏恒依旧孤身一人前来,可见也不怎么将他做回事。
望着苏恒转身离开,苏沫挑了挑唇角,她还有一份大礼等着苏恒呢。罗氏一家应该早已经到了京城,这会儿,两方势力应该已经开始运作了。
王慧母子三人,可以说苏恒算是并没有直接害过苏沫的人,当然这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若是有机会,苏沫相信他也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但他身上却背着几条人命。
苏沫摇摇头,不是她要公报私仇什么的,而是站在最公允的位置上,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苏恒自己做错的事背着的命,就必须自己偿还。苏府总不能包庇一个杀人犯。她更不能允许有人支撑住王慧不倒。
苏恒走后,穆寻芳低声道:“小姐,你这几日辛苦,也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若是老爷醒了或者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去通知你。”
“不必。”苏沫摇了摇手:“父亲从来没有如此伤重。我回去也不安心。就在这院子里随便寻个屋子歇一歇就好……孟管家,你随我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孟春是苏晟最贴身贴心的。这会儿一直在病床边守着,刚才隐约听着穆寻芳和苏恒对顶,心里真是又着急又失望。
穆寻芳也就罢了,一个姨娘。没人对她寄予厚望,撒泼打滚都不碍事。但是苏恒在大家心中可是苏晟的接班人。苏府未来的顶梁柱。这会儿苏晟伤了,甚至于他就是现在的顶梁柱了,也如此不明轻重,一点小事也不能解决。实在是叫人如何放心能够继承家业。
就在孟春忍不住打算出来打断两人争吵的时候,苏沫简单利落的几句话便掷地有声的终结了这混乱的场面,让一切仅仅有条起来。他顿时觉得。虽然苏沫是个女子,但这才是大家风范。当家的作为啊。
如今听着苏沫叫自己,孟春连忙应着,和她一起进了屋子。
这是苏晟院里的一个偏房,倒是也家具齐全,孟春进来后,翠枫便关上了门。
苏沫抬了抬手:“孟管家,坐吧。”
孟春恭了恭身,在苏沫对面坐下,道:“不知道二小姐,唤我何事?”
“孟管家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苏沫也不绕圈,开门见山:“刚才我去看了父亲,伤的很重,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孟管家是跟在我父亲身边的,我也就不问旁人了。”
“今日的事情,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孟春摇了摇头:“我和老爷从城外庄子回来,进了城,都快到了,因着风大,临街的二楼被吹下个大瓷盆,惊了马。老爷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伤。当时,一边送老爷就医,我就让人去楼上查了,那楼主人出门半月了,并不在家,应该只是意外,并不是有人故意。”
听着孟春的解释,苏沫心里略松了口气:“不是有人故意针对父亲就好,这是一件重要的事。另一件重要的事,刚才我向赵大夫和刘大夫略问看了几句,他们说父亲伤的很重,就算是不伤及性命,也要静养一年半载,这段时间,府里的生意,孟管家可有什么想法。”
苏家虽然世代经营,总的还是稳固的,苏恒三五个月不管生意出不了大岔子,下面人能够料理清楚。但是时间长了,可就难免有那些心思活络的动些脑筋,想要乘机从中捞上一笔。
“这……”孟春再一次佩服苏沫,这想的简直和自己一样。苏晟出了事,他最担心的,第一自然是他的身体。第二,就是手里管着的各处生意了。他虽然得用,但只有一个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买他的账,一旦苏晟不出面,时间长了,定要出乱子。
“兹事重大,这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孟春道:“现在只盼着老爷能赶紧醒来,再好好商议才行。”
苏沫点了点头:“我就是提醒孟管家一声,这事关重大,一定要放在心上。”
“是,我明白。”孟春连声应着,随即有些好奇道:“二小姐,小的斗胆问一声,刚才你在外面跟赵有溪说了什么?叫他立刻同意了和刘大夫一起写方子?而且,我见他们两商议方子的时候都心平气和的,据我说知,这赵大夫性子可硬着,怎么会愿意和刘大夫共同商讨的?”
苏沫一笑:“性子硬也罢,性子软也罢,还不是为了赚钱。而且这赵有溪的本事也是有的,只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所以喜用猛药。我跟他说了,让他斟酌着下方子,又要治伤,又不可伤人,日后……但父亲身体无恙,有一年,我给一年的钱。即便是他有什么闪失,儿子孙子,只要苏府还在,这钱就少不了。”
孟春只听的目瞪口呆,半响才道:“小姐心思,小的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这猛药伤身,就是一时看不出来,而是埋下病根。而苏沫这话,却无疑是釜底抽薪,赵有溪要图长利,就不得不改了自己的习惯,怎么温和,怎么妥帖,怎么来。
“大家都是担心父亲的身体,三少爷和二姨太也是关心才乱。”苏沫道:“我这也是急中生智,不值什么。”
说是不值什么,但孟春心里还是暗暗感慨。这也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急中生智的,比如苏恒,这着急时候,只会跟穆寻芳拌嘴,丝毫起不了作用。
想着,孟春不由的叹了口气。有这么个女儿,是苏晟的福气。可苏沫是女儿不是儿子,却又是他无福。
苏沫见了孟春那表情,大致便能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犹豫了下,道:“孟管家,还有一事,我也要和你说说。不过无凭无据,只是这么一说,你听了,也就罢了。”
“是,二小姐请说。”孟春连忙应了。
苏沫道:“父亲病倒,这些日子生意上的事情必然大部分的担子都要落在孟管家身上,有些人,肯恩也会乘这个机会想要插一插手。但是恕我直言,苏恒绝不是接手的适合人选。”
孟春虽然对苏恒也是一百个不满意,但他并不好直接评价府里的少爷,因此并不出声,不附和也不反对,等着苏沫继续往下说。
“前面的事情,想来父亲不会瞒着孟管家。”苏沫道:“前几年按着惯例,苏恒也管着家里的几个铺子,但是结果如何呢,非但没有盈利,反倒是事故一件接着一件,现在连布铺这一块的市场也叫人占了大半。可见,苏恒并没有经商的头脑,不是个交托的人选。”
孟春点了点头,这个他也是赞许的。虽然他现在并没有想过苏沫是不是会做生意,但至少苏恒,真的不适合吃这碗饭。他甚至觉得要是苏家的生意交到了他手上,别说发扬光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能败光。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与旁人说过,只和孟管家说。”苏沫道:“我不知道苏恒是怎么从衙门出来的,但是,他身上还背着命案。罗氏那件案子,我曾经托人细细调查过,十有八九没冤枉他。不但没冤枉他,甚至于,还有可能牵扯出别的命案。现在是太平盛世,法制森严。我们家也是商贾人家,并没有通天的手眼,他一个小小商贾子孙,能傍上什么权势之人,那人是否又真的能不顾王法包庇纵容。即使可以,这事情万一传出去,会不会惹起民愤?”
苏沫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是弄弄的担心:“苏家在嵊州百年历史,能有如今的局面离不开嵊州的百姓,如今若是真的被人说一句为富不仁,官商勾结,草菅人命,以后的生意,还做的下去吗?”
孟春再没有想到苏沫平日里不言不语,却这么心中有家。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半响才道:“小姐有如此心念,老爷知道了后一定非常安慰。小姐请放心,您说的我都明白,有机会的时候,我会慢慢和老爷说的。老爷也是明理之人,自然知道大局为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