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病
一整天,孔凡都过的心不在焉,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却又找不出什么原因。
余盛下午三点进了会议室,破天荒地没有叫孔凡入场,只叫了几个高层参加,感觉神秘兮兮的。
直到下班,他们还没有结束,快六点的时候孔凡去会议室门口转了一圈,看还没有散会的意思,又郁闷地回了办公室。
老板还在开会,自己也不好先走,离开文字组之后,她觉得工作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基本上脱离了加班,今天还是头一次没有准时下班。
又过了半小时,行政总监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孔凡伸头看了一眼,只有他一个人。
“小孔还没走?”总监也发现了孔凡。
“哦,我看会还没开完,所以没有离开”
“你先走吧,我们还早”说完,男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好像是在跟老婆请假。
孔凡出了公司,却不想回家,这几天心情莫名低到了谷底,没有一件事情是开心的。
廖满满发信息问她吃完饭没,孔凡说,刚下班,正准备吃饭。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一起吃吧”
孔凡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有个人说说话,或许心情能好一些。
主题餐厅的包厢里坐了几个男人,孔凡跟在廖满满身后,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廖满满介绍说,这些都是他的死党,从小就认识。
孔凡心说,早知道这么多人在,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吃饭。这种场面会让她觉得很拘谨。
餐厅布置的很有特色,墙面贴的都是90年代初期很流行的那种明星海报,桌子是小学课桌,上面还画着“三八”线,他们一共六个人,所以用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
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是一块写着值日生姓名的黑板,让孔凡不禁联想到了那段最无忧的时光。
或许就是靠着这个噱头。餐厅的生意异常火爆。来这里用餐的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应该都是80后。
廖满满拿着菜单点了几道菜,旁边几个男人性格都很外向。玩笑话一句接着一句,笑的十分开心。
孔凡觉得自己就像是走错了房间的人,完全融入不到这融洽的气氛内。
“你别光自己点啊,问问人姑娘要吃什么”一个胖胖的男人。笑着指责。
“她喜欢吃什么,我知道”廖满满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反驳道。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男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起哄似地笑了起来。
孔凡觉得廖满满这句话说的太夸张了,自己不过和他吃过几次饭而已。不过想想男人都要面子,就随便他说吧,反正这些人自己也不认识。
席间。五哥男人喝了三箱啤酒,墙角处已秘密麻麻摆满了空酒瓶。
孔凡早已吃饱。百般无奈地坐在那里,看他们一边说闹,一边打就官司。
廖满满第四次去厕所的时候,孔凡拿着包跟了出去。
“那个,我想先回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会”
廖满满眼睛有些红红的,大概是酒精的缘故,他皱着眉头:“怎么吃一半就走了?再等会行么?”
孔凡抱歉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有点累了,你们慢慢玩吧”
一向绅士又温柔的廖满满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力度有些大。
“嗯?怎么了?”孔凡急忙想甩开,看他的样子,像是喝多了。
“等会就结束了,我送你回去”语气有些生硬,略带命令的味道。
孔凡突然有些反感,用力挣脱掉手腕上的束缚,冷着脸说了句:“不用了”便小跑着走了。
从那一刻开始,廖满满在她心中的分数从及格变成了不及格,她就是这样的人,经常因为一些很小的细节就会改变对某个人的看法和态度,酒后的廖满满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一点她看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廖满满就打来电话,说昨天自己喝多了,如果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孔凡不要介意。
孔凡笑了笑说:“你没说不好的话,我昨天是真的有些困,希望没有扫你的兴”
余盛第一次比孔凡早到了办公室,孔凡刚进门就被叫了过去。
“最近网上有个人在娱乐版很火,因为他经常爆料我们公司很多内幕,你知不知道?”
孔凡心里咚咚地敲起了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孔凡心虚地回答,说话时不敢看余盛的眼睛。
“噢?你会不知道?我们已经经过特殊途径查到了发帖人的id,其中一次是在潭州发的,时间刚巧那几天我们也在那里”余盛语气缓慢地说道。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孔凡的额头已开始冒出冷汗。
“那我就再说明白一些,除了那一个帖子,剩下的发帖地址我们也查出来了,网络用户登记的姓名是你的名字”余盛似笑非笑地说:“我很想听听你这么做的目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不惯你们用不道德的方式敛财”
“你真是太天真了。。”
“是,我天真,我幼稚,这一点不用您告诉我,我现在就走人”孔凡心里的担子已经放下,看来自己又一次失业了。
豆豆听说孔凡失业了,第一时间拽着宋飞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三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孔凡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宋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这行”
豆豆点了根香烟:“没关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三人聊得热闹,孔凡突然接到了慕容的电话。
“小凡,天天出事了”慕容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句话。
孔凡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他。。怎么了?”
“肺癌”
这两个字像子弹一样打进孔凡的耳朵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坏了旁边的所有人。
是怎么赶到潭州的,孔凡已经不记得,她只知道一路上她的身体都异常的冷,眼泪始终没有听过,慕容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哭上一会,两个人像是在奔丧的路上。
“他前段时间就拿到了化验单,但是一直没有说,昨天他妈换床单才从枕头下面翻出病例来”
“难怪最近我感觉他不对劲”
“他死活不愿意去医院治,他说这种病没得治,只想最后这段时间过得舒服些,不想受那些罪”慕容抓着孔凡的手,哭的泣不成声:“父母拿他没办法,问他最想做什么,他说什么都不想做,但他父母一直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你,才让我给你打了电话”
孔凡擦了擦眼泪说:“他父母能愿意我见他么?”
“都这时候了,还介意什么,他们也希望你能去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
接着,两人揣着同样的痛苦一路无语,直接赶往天天潭州的家。
一进门,孔凡便含泪跟二位面色憔悴的长辈打了个招呼,天天的妈妈一把抓着孔凡的手:“谢谢你啊姑娘,这么快就来了”
“阿姨,您别客气”孔凡把手搭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小天在里面呢,你去看看他吧”天天父亲和蔼地指了指里面关着的一扇门说。
“小天”孔凡轻轻地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门里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孔凡又敲了三声,门开了。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庞,和孔凡记忆里的健硕男孩差别太大了,只这一眼,她已控制不住捂着嘴嚎啕起来,压抑了那么久的思念在这一刻迸发,谁也阻挡不了了。
“你怎么来了?”天天将她拉进房间,眼里即惊喜又满含酸楚,自己病成这样,只能带给她痛苦。
“我当然要来你,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孔凡又气又心疼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你都知道了?”
“嗯,你姐都告诉我了”
“你别哭,其实没什么的,全人类都要经历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或早或晚的事情”天天抬起屁股往床上一坐,轻松地说。
“不行,就算全人类都要死,我也不准你死那么早,你必须去医院治,我不要陪着你等死”
“别傻了,这种病又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就算治也是白搭,与其整天闻着消毒水味,接受各种化疗放疗,倒不如活的自在些”
“你死了,谁照顾我啊”孔凡气的拿起抱枕往他身上打去。
“听我姐说,你现在交往的这个男朋友很不错,对你很好,而且还会做饭,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天天的表情一下暗了下去,
“胡扯什么,我跟那男的根本不算交往,充其量就是个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什么事都没有”孔凡极力解释,都倒这时候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要天天不放弃对生命的希望就行了。
“真的?”天天的突然又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舍得这么快死了”天天拉着孔凡的手,晃来晃去的撒气娇来。
“那你是不是该乖乖的去医院啊?”孔凡像哄小孩一样细声细语地说。
“那你陪我一起吗?”天天的嘴巴撅了起来。
“当然陪你了,要不我来这里干吗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