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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少扬腹黑西门涟辟开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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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太后的眼里,君少扬是最沉稳持重的孩子,乍一看见他露出这般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寻常,眉峰一蹙,“发生了什么事?”

行动派的皇帝不等君少扬回答便凑过去,念出字条上的内容,“勿寻,十五日后至皇都。”

定是出事了!

君少扬将字条一捏,满脸的冷厉之色。

皇帝眼皮子一跳,刚想说话便听得皇太后冷声道,“谁将至皇都?”

皇帝立即就闭了嘴,抬眼看君少扬。

“皇祖母!”

君少扬单膝跪下,拱手道,“请容许孙儿领兵出去寻人!”

“胡闹!”皇太后一听便知他要去寻谁,面上顿时染上薄怒之色,斥一声,“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恨不得置你于死地,你竟然想着这时候领兵出去?!”

君少扬手一紧,皇帝眼皮子再次一跳,忙道,“这字条上既说是十五日后至皇都,定会准时到的,少扬你不必太过担心。”

怎能不担心?

君少扬眉头皱得死紧,禀告道,“皇祖母,西门涟性子执拗,视兵将如亲人,在孙儿离开驻地时她是以两军还不能与孙儿手底下的金龙卫磨合,是为一盘散沙,不但不能为孙儿添加实力反为阻力为缘由故而不离。孙儿知她,她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朝令夕改,而今竟这般急着赶来定是那边出了要事。”

而这‘要事’最有可能的便是——来自于太子党的击杀!

越想,也越是担心。

只恨,身未生双翼不能飞到她身边去。

“说到就必然能做到!”皇太后面色更沉,长袖一拂,“你既在哀家面前百般赞扬她,那么就让哀家看看她真正的实力!在此之前,选妃一事势在必行!”

“皇祖母……”

皇太后冷声打断他的话,语气稍缓,“若她能在十五日后赶到,成功入了哀家的眼,那么为你选的那些妃子哀家会将她们指给其他适龄婚配的皇子和贵介子弟。”

她说罢抬眼看向君少扬,捕捉到他眉眼里突现的一丝喜悦和那刚掩去的焦灼,冷笑一声,疾言厉色道,“若她不能准时到,那么即使你不愿意也必须按照哀家的意思和哀家为你择的妃子成婚,彻底断了和她在一起的念想!”

“母后,她一定能的!”皇帝大声的回答,比君少扬更快了一步。

“闭嘴,这里没你插嘴的份!”皇太后怒斥一声,皇帝脑袋一耷拉,眼角的余光瞥向君少扬的手,目光上移后朝他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快点答应下来。

君少扬准确的捕捉到了皇帝的目光,眸子一眯,瞬间有了主意,也是答应了下来,“好!”

“记住你的承诺!”皇太后道一声,走下阶梯,君少扬起身要去送却被她拒绝,出朝廷后领着女官和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她一走,耷拉着脑袋的皇帝顿时满血复活,立即朝君少扬伸出手去,动作一做,立即惊觉自己的动作太过急切了些,掩饰性的装模作样咳一声,“少扬,把字条给朕再看看。”

他话语镇定,可那一双死死盯着字条的手却是流露出深深的渴望。

君少扬早胸有成竹,自是谦恭答应一声,“是。”

说罢,双手将字条奉上,却在奉的时候将字条展开,让上面的字更显露于人前。

皇帝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接过,可一看见那字儿顿时就顾不得矜持,宝贝般的接过。一转眼看见君少扬盯着自己的眼光有些太过灼热,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想掩饰来着。

君少扬怎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当下意有所指的道,“这笔迹乃是西门涟亲手所书,看这晕开的墨迹便知她定是在十分匆忙的条件下写下。父皇,您说要是让她静下心来写会是什么样呢?”

皇帝眼睛亮晶晶,“定是绝好。”

字条上的字儿,个个刚劲独立,宛若铁笔银钩而成,大气磅礴,挥斥方遒之豪气尽隐其中,是难得的好字儿。在看到这字儿的第一眼他就恨不得立即据为己有,可那是母后在场他需要淡定,看到儿子把那字条捏了两回,他肉疼得要命啊。

君少扬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下眸底的算计之色,悠然道,“若是她成了父皇的儿媳妇,父皇生日的时候她定是会献上祝寿词的。”

皇帝的眼睛顿时比夜晚夜明珠更亮,哥俩好地手搭在君少扬的肩膀,谄媚的献计道,“少扬啊,这儿媳妇儿你就是挖空心思也要给朕娶回来,你皇祖母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如若她不能在十五日之内赶回来,你皇祖母给你纳的那些妃子你父皇朕一定全丢给别的皇子和贵介子弟,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人送到你府上去。”

“可是皇祖母的命令……”君少扬故意露出迟疑之色。

皇帝顿时气短,旋即一咬牙作壮士扼腕状,“反正不是被揍一次两次了,习惯了,朕的皮够厚没事!”

“谢谢父皇!”君少扬忍住想笑的欲望,作感激状道,“等她回来,儿臣必定让她先献给父皇一部父皇最喜爱的《金刚经》。”

饼先画下,至于到时候给不给,那要看到时候小洛儿有空没有了。

皇帝若是知道此刻君少扬的盘算必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这不是不知道嘛,在美字的诱惑下他无比欢乐的应一声,更宝贝地将手中微有皱褶的字条看了又看,真是越看就越喜欢吶。

“儿臣告退。”君少扬适时道。

“去吧去吧快去吧!”皇帝正巴不得好好欣赏字儿呢。

君少扬默默退下,出宫殿寻到自己的马车,撩开帘子坐了进去。

“回府。”

话音落下,那撩起的帘子同时落下遮住他脸上甚少露出的忧虑之色。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向王府,沿路无论是谁一看见马车上有厉王府的徽章的马车,即便上一刻车被抢道愤怒到想骂娘,下一秒立即令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生怕自己入了阎王的眼。

“拜见王爷!”

马车于王府门外停下,车夫赶车进去,君少扬快步行向书房,一路不断有人向他行礼,他恍若未闻一般脚步不曾停下半刻,一直到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坐在书桌后边。

“毕青!”他唤一声。

“属下在!”

洪亮的声音自外边响起,毕青很快进来,单膝跪下行礼。

君少扬手虚扶一下,示意他起来,待得毕青起来后君少扬道,“你速联系风三和王四、李五,所有的资料速呈上来,另派人手速购置大宅,用以备用。”

“是!”毕青应一声,速离开。

他离开后君少扬又召集数人,令他们分别赶向各个从驻地到皇都的城门关卡用以接应人,他们都离去后君少扬才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静坐下来休息。

才空下来片刻,便是又想起她来,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带着她一起来?

“唉……”

一声叹息溢出喉咙,他眉心皱褶更深。

……

——十日前的驻地——

“主子,前边暗哨有发现,一大片人正向着这边靠近。”

灯火摇曳中,史扬单膝跪在案台前,一张白皙的脸在灯火光芒照耀下更显温润。

“嗯。”西门涟搁下手上的狼毫笔,抬眼问紫莹,“近期内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紫莹回道。

都第五次了啊!

西门涟暗黑色的瞳眸中妖异的光芒一闪而逝,叹息一声,“果真是我太心慈手软了吗?”

紫莹和史扬双双沉默,若是五日内连斩杀数千人这还叫‘心慈手软’,那这世间‘心狠手辣’从何而来?不过他们同样清楚她这话不是随便说说,以她之能若不是要训练两军的作战配合能力,怕早将那些妄想偷袭的人杀得片甲不留了。

思及此他们也不由得偷着乐,若是让那指挥偷袭的人知道她只是把那些人给他们当作练手的给玩儿,还不得活活气死啊!

西门涟豁然站起身来,沉声对史扬道,“传我号令,点齐所有将士今夜子时备战突围。顺便告诉众将士,今夜手起刀落不必留情,那些人既然这么喜欢这里我们就成全他们,让他们留在这里。永远的!”

最后的三字,斩钉截铁犹如重石坠地。

“是!”史扬头一抬,喝应一声,再不耽搁立即出去办事。

西门涟俯身,重新拿起搁置的狼毫笔,蘸饱了墨,快手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九字——勿寻,十五日后至皇都。

写罢,卷起,吹一声口哨唤来海东青,不等墨迹干透便是将写了字的那一块儿撕下卷起,并将其卷在了它腿边的小小竹筒里。

“叫他,等我。”

轻道一声,她将海东青放飞,目送着那一道雪白的身影远去,她眸子微眯起,唇角亦勾勒出浅浅的笑弧来。

只有那一位才能让公主如此笑吧!

紫莹低下头去,抿唇浅笑,只要公主开心大家也会开心的。

房间内,静默无声。

直到外面响起了火把的毕剥声、人群的欢呼声、兵器舞动带起的劲风声时,西门涟低下头来,唇角的笑意顿时敛尽,冷眸一沉,大步往外走去。

紫莹眼皮子一抬,默默跟上。

到得外面,凤凰军所有将士和虎军以及留下的金龙卫一干人等已经全部到齐,他们看到西门涟时一个个迅速抬头挺胸,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神情变瞬间变为肃然。

西门涟走至他们前方,冷冽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所有人的身体瞬间紧绷,那样的目光让他们都错觉的以为是在她是在看自己。

“全体将士听令!”

西门涟沉喝出声,众将齐上前一步,以喝声相应。

经过这五日的协和作战,他们之间不说十分默契,那也有了五分,这么一应,声音相当整齐。

西门涟眸底掠过一抹赞赏之色,旋即沉下眸子,“今日那帮贼人来袭,众将有没有信心,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永远地留下,那便是将他们斩尽!

众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几日来没打尽兴就听指挥退兵总觉得意犹未尽,现在听得她这般说,体内好战的热血瞬间沸腾。

“有!”

“有!”

一阵阵激动的喝声不断响起,一张张被火把照亮的脸庞上都是充满战意。

“好!”

西门涟高喝一声,手重重下切,“那,战!”

“遵令!”

一双双如狼般的眸子都是透出火般灼热的光芒,纷纷行动。

连日来的捕杀行动让他们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是冲向属于自己的位置,暗夜幽深,火光明,呼声远去后这片天地死一般的静寂。

……

子时一刻,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往驻地的方向靠近。

“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对那首领道。

“哼,再狠也就那么几个人,我们伤了这么多,他们还能撑得住吗?”那首领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想到近连日来的损兵折将他的眼中凶光越浓。

“可是这样的宁静太过诡异了,是不是他们都埋伏在暗处守株待兔?”

“给老子闭嘴!”首领怒咆一声,对那人喝道,“你才是兔,你一家子都是兔儿爷!这大半夜的,那帮子狗崽子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还是能未卜先知到我们会来偷袭?”

说话那人顿时就闭嘴了,人微言轻有本事又能如何?

“哼!”首领冷哼一声,朝着部下一招手,“第一分队,上!”

数道黑影从后方直掠而来,皆是手持火把拎着桶子,到得那驻地屋顶时立即将桶子里的油淋下,下一刻便是将火把丢下去。

轰!

顿时火光从天而起,适时有狂风起,大火更是以疯狂之势、蔓延开来。

接着,哭爹喊娘的声音便是响起,乱糟糟的一片。

首领的眼底顿时露出喜悦的光芒,简直是天都帮他!

可是,不对啊……

下一秒,他看着那些飞到半空中的部下一一跌落,惊觉不对劲,他豁然起身,腿脚却是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也在这时候,哭爹喊娘的声音全部消失,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从着火地掠出,转瞬间便是不见了踪影,他们的身影刚消失立即就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四方。

竟然是口技!

他瞳孔深深一缩,心知上当僵硬地回过头去,看到那蒙住口鼻手持利刃杀向他们的人时,脑袋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下一刻,他听到有血液飞溅声响起,他双眸一瞠,却已经没了回头的力气。

砰。

他身体重重坠下,和脖颈分开的脑袋滚落草丛里,凝固在瞠大的眸子里的是那一张比冰雪更冷的绝世容颜。

是神?

是魔?

上天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便是无情地将他的性命收缴。

“杀!”

西门涟手扬起,重重下切!

凤凰军众将和虎军以及金龙卫一干人等以虎狼之势冲向偷袭的黑衣人,高高举起了手上的利刃……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绝杀!

熊熊烈火和硝烟直冲云霄,艳红色的血凝固在地上时是暗黑色泽,横七竖八摆放的尸体堆满了土地,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上残留着强烈的恐惧。

他们,真如西门涟下的命令一般——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走!”

最后看一眼那熊熊的烈火,西门涟飞身上马,领着所有参与战争的将士策马向北越皇都的方向而去。凛冽的疾风为他们壮行,天边惊雷炸响,银色闪电劈裂暗黑穹苍,也于此刻真真正正的辟开了西门涟真正领军于大陆纵横的新征程。

……

出驻地这里百里到一个小村落后,由西门涟定下联络信号,凤凰军和虎军、金龙卫化整为零,留下少部分需要养伤的人在城镇后分别赶向北越的皇都。

西门涟点名留了紫莹、毕蓝、苏了三人,又从虎军里挑出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最后想了想也把石大锤给带上了。

一行人扮作一家人上路,西门涟作男子打扮,看起来柔弱可人的紫莹便是扮作妹妹陪在她身边,其他人等扮作婢女和小厮跟在边儿上,有人问起便说是去进入皇都考试去的。

此时正巧是北越三年一度的天下士子参加大考的时间,他们这般说辞妥切得让人无法怀疑。再有西门涟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都带着皇族特有的矜贵和傲气,见多识广的人一看便知她不是出自王侯就是百年世家的子弟,不知她真正的底细自然不敢招惹。

就这样,一行人低调地往皇都赶去,而这个时候西门涟终于知道君少扬把毕蓝安排在她身边的用意了。毕蓝这人极其擅长迎合他人说话打探消息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擅长雕刻,一路上的路引都是她临时做的,明明是造假的东西却看着比真的还要真。

苏了本来知道毕蓝对自家公主不尊敬的事后很讨厌这个女子,但是一路下来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只是嘴上终究不肯承认这事,两人在一块一天吵三次架都不带消停的。

“都安静!”

马车将到客栈门口时,西门涟伸手拨开那侧边的帘子,对着那外边仍吵闹不休的两人喝道。

两人顿时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暂时偃旗息鼓。一旁的石大锤和那几个少年如始终重负,把堵塞耳朵的棉花给抠了出来。

马车缓缓驶到客栈门口,稳定后西门涟掀开帘子率先下车来,随后是紫莹,她着一袭紫色长裙,小小的巴掌脸上微带苍白之色,看起来更是格外惹人怜惜。

“各位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客栈里的小二迎出来,一张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在看见西门涟时却顿时僵在脸上,跟柱子般站立着。

西门涟不说话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是冰冻的,不熟悉她的人根本不敢在她面前说话。

这一路,毕蓝见多了这情形,于是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的金子塞给小二,“要两间连号的上等房,再要中等房三间,另备膳食和热水来。马儿牵出去用最好的料喂,我家公子满意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二一见到金子了,脸上的僵硬之色顿时缓了不少,对毕蓝道,“好嘞,小的这就去安排。”

“我同你一道去。”毕蓝说着,跟他一起进去。

“这人不折腾点事就好像对不住自己一样!”苏了又在那里哼了。

西门涟眸中掠过一抹深思,却未多说什么,只信步走入客栈内,其他人却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拒绝再听他唠叨。

她进门,走了不过五步,刚才还犹如闹市一般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看向她,一双双眸子里无不写满了惊艳。

今日的西门涟着一袭底纹绣金云的暗黑色长袍,发以玉冠束,系双龙抢珠抹额,纤纤细腰以玉带束,一丝红绳从玉带下露出,下系着的黑色玉佩透出庄严古朴的气息,更衬得她气质矜贵。

作男子打扮的她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就只是那样站在那里,即使面貌皎皎如月,也是让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这样的她,简直就是天生的发光体,哪怕是在这喧嚣的客栈,也是让人错觉的认为她身在蓬莱仙岛,飘然如仙。

西门涟恍若未见,寻到一处空的两张并排的空桌,转身,唤身后的人,“进来。”

紫莹和苏了、石大锤以及虎军几个少年一起走过来,他们都是很少接受注目礼的人,一看客栈内这架势都有点脸红,可看见西门涟在那边等着又不好不去,只得僵硬地挪动步子朝里边儿走了进去。

一壶清茶、一大碗牛肉、一碟花生米、一道烤全羊、一盘咕噜肉,已经是客栈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吃食。

“那一桌,也照着这样的份例来上八份。”西门涟指着旁边的桌子道。

因着是分了身份的关系,西门涟只是和紫莹一桌,其他人皆是在另一桌上,故而她会有此吩咐。当然八份不代表只有八个人,只是这些吃食够全部的人吃了。

“好……”小二哆嗦应一声,飞快跑开了。

不一会儿,西门涟点的东西便是送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紫莹擅医,不动声色间将吃食都试了一遍才悄然对西门涟点头,示意可以吃。

而那边则是无人通晓此事,又因为极其肚饿,看见美味的食物哪里还能忍住,扑上去就吃了。

相比他们如饿死鬼一样的吃相,西门涟的吃相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纤纤素手执箸,每道菜都吃,却都是浅尝即止,细细嚼咽,举手投足极其优雅几可入画。

客栈内的客人见此情形都是放缓了吃的动作,就怕惊扰到她。

却在这时,一道骄横的女声响了起来,“喲嗬,还真是个美郎君。”

谁?

客栈内食客纷纷朝外看去,只见一着青裳的妙龄女子提剑而来,她年方十八,相貌娇美,一双杏眼里正闪着浓郁的兴味之色,往客栈内行进。

有拎着大包小包的青衣侍卫忙跑过来挡在她面前,面露苦涩,“大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胡闹了。”

“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那青裳少女杏眼一瞪,剑威胁的往上一扬,“修言,再不让开,本小姐就让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永远闭嘴!”

气势汹汹的话并未吓到那名唤修言的侍卫,他出声哀求道,“大小姐,求您了,回去吧!”

未说出口的是,里边那公子的确是貌若天人,可一看便也知道是不好惹的啊!

青裳女子厌恶地皱眉,猫腰从他身边钻入客栈,将手上的长剑往紫莹面前一拍,“说,你是这美郎君什么人?”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修言重重一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快步行入客栈内,站在了青裳少女的身后把东西放下。他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大小姐挨揍的时候,保住她一条小命,打不过就跑。

紫莹并未应答,低着头专心用膳。

青裳少女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主儿,见这情形顿时怒了,“喂,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是聋子听不见吗?”

一边儿吃东西的毕蓝见此情形赶紧丢掉手里的牛肉,脏兮兮的手在苏了背后一擦,跑上前来,“这位姑娘,那边还有空位置呢,您没看见的话我领着你去,反正你看不见是吧是吧。”

“你又是什么东西?”青裳少女眉眼一瞪,脑袋顿时转过弯来,拔出长剑直指向毕蓝,“你刚才暗讽我是瞎子对不对?”

“我有吗?”毕蓝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脸上明摆着写着——你不就是瞎子吗?

青裳少女怒,“别以为我听不懂话。”

“哦,原来你能听懂人话啊!”毕蓝表示听懂了,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是一脸肃然的朝她一拱手,“佩服佩服。”

听不懂人话的那是畜生!

青裳少女被绕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西门涟却已经放下箸,往楼上走去。

毕蓝赶紧跟着走了,房间可只有她知道是在哪里。

“喂,等等!”青裳少女顿时跳脚,连剑鞘都顾不上拿直追她们而去。

“前面左拐尽头一号房。”毕蓝道一声,西门涟身法步法骤然加快,听得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她的身影便是已经不见。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公子要休息了。”

毕蓝拦在青裳少女面前,不让她靠近房门半步。

青裳少女一跺脚,长剑扬起指向毕蓝,“你给本小姐让开!”

毕蓝恍若未见,一本正经道,“除非姑娘你变成男人。”

青裳少女大怒,“这是本小姐和你家公子的事,与你何干?还不速速让开?”

“姑娘省省力气吧!”毕蓝叹息一声,摊开手,“我家公子性好龙阳,你这波涛汹涌的一过去她不把你剁成三截丢出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什么?”青裳少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唉,我也不想揭我家公子的性取向的其实。”毕蓝装模作样叹息一声,摇头惋惜的道,“只是我见姑娘貌美如花,胸大腰细一看就是受人喜爱的美娇娘。这样一个妙人儿若是被我家公子辣手摧花,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天理不容啊!”

心里暗补上一句——自古胸大无脑,姑娘你此刻真相了。

当然心理阴暗的毕蓝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胸小,才一直对大胸的女人抱有极强的怨念这一事实的。

“被你家公子……人很多吗?”青裳少女先前还骄傲的表情此刻已经是小心翼翼。

“不多。”毕蓝笑容灿烂,眼神真挚。

“真的吗?”青裳少女眸中顿时又燃起一抹希望来。

毕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过区区两千,不多不多。”

两千!

还区区!

青裳少女顿时花容失色,提剑就跑。

毕蓝笑眯眯目送她离开,摸到袖子里残留的一颗花生米,扬手一扔,听得‘嗵’的一声,那青裳少女顿时犹如球般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下,惊叫声一片。

造成这祸事的祸首毕蓝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转身敲了敲房门,“公子?”

“进来。”淡淡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毕蓝走进去后立即顺手关闭房门,转身一抬眼看见西门涟正在倒茶,面色清冷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心下一突,却没有迟疑地朝里边走进去。

“坐。”

西门涟放下茶壶,示意她坐下。

“谢公子。”毕蓝坐下。

“喝茶。”西门涟将清茶推向她。

“谢公子。”毕蓝老实端杯子喝茶。

西门涟也端起一杯茶浅浅啜饮,低垂下的睫毛将眼底的波动尽藏匿。

毕蓝喝完了把茶杯轻轻一放,见西门涟未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就先坐着。

这一坐,就是小半刻钟。

毕蓝如坐针毡,在这期间几次想开口,却每每看见正专心致志喝茶的西门涟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样一来她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西门涟喝茶,心中则是越发忐忑起来,她可不会认为自己被叫到这里这么久就只是被请着喝一杯茶这么简单。

又过了一会儿后,西门涟终于搁下手上的茶盏,“毕蓝,皇太后是怎样的一个人?”

呀!

沉浸在‘总算听到话’的喜悦里的毕蓝顿时一愣,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敢情是王妃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才纠结那么久的啊!

她顿时乐了,巴拉巴拉倒豆子一样的道,“皇太后这人性子极强势,极其护短。王爷从七岁后就跟在她老人家身边儿,算得上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皇太后最疼的就是王爷。”

“嗯。”西门涟一点头。

毕蓝见她听得认真,喜上心头忙又道,“王妃,既然说到这属下也跟您多说些。这皇都里除了皇太后就属皇帝对王爷最好了,皇帝这人在他真心喜欢的人面前是相当好相处的。所谓爱屋及乌,他那么疼王爷必定也会把您当掌中宝。至于皇后和太子,这俩人虽然是王爷的母后和皇兄,但是请您相信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货,尤其是皇后,别被她温和的外表所欺,她手底下葬送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是相当厉害的角色。”

她说完一看西门涟,见她皱眉,怕她不信连忙补充道,“在皇后的眼里王爷就是个多余的,您大概无法相信在危机四伏的皇城里,向王爷动手最多的不是对王爷各种不满的大臣派来的人,而是一直在天下人扮演慈母的皇后。真的,王爷在知道这事后差点没崩溃,幸好那时候被皇太后她老人家给带走了,不然若是王爷一直被养在皇后身边现在指不定心理有多扭曲多阴暗呢!”

她的意思是现在的君少扬身心健康,不扭曲不阴暗?

西门涟抬头,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你方才吓唬人的话说得很顺口。”

“额……”

毕蓝挠挠头,这算是夸奖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外面说王爷说习惯了,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西门涟额头滑下黑线,终于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君少扬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他手底下这帮口无遮拦的属下给败坏的。

毕蓝瞅着她默然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道,“王妃,这要是路上听到什么选妃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当真。”

“怎么?”西门涟不明白的问。

毕蓝极快的答道,“皇太后这几年一直催着王爷成亲,今儿回来定会也这么干的。”

“我信他。”西门涟坚定的道。

“这就好。”毕蓝总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王妃,属下瞅着那店小二有点不对劲,今夜休息时也要提高警惕才是。”

西门涟点头,“你先下去准备。”

“是。”毕蓝这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小二和客栈里的杂役送来热水和桶以及物什,西门涟端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忙乎,一直到他们打理好准备离开时才叫住他们,“多送两桶热水来。”

小二一愣,旋即目光落到她一身低调华丽的衣袍上,顿时点头,“好的客官。”

“嗯。”西门涟应一声,示意他们离开。

一会的功夫后,又有两大桶水抬上来,西门涟打发他们离开后紧闭了门窗,走到香炉边灭了香,然后端坐在桌子旁边取出随身携带的那卷卷轴。

这卷轴正是她和君少扬在皇陵取的那一卷,那一日君少扬见她手上有伤便是没有顾得上打开来看,后边她也忙着训练将士的事儿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还是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夜,紫莹为她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了它,交到了她的手里。

因为忙也没时间看,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卷轴。

入目便是一片殷红,不似最初展开的空白,这上面多了数条密密麻麻的线,每一条线都有具体的标注和特点,起伏的山脉、山河海岸清晰可见。

地形图?

她心一喜,下一秒眉头一皱,“这是在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可真正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苦恼地皱眉,将自己所有去过的地方都仔细思索一番,好一会儿后她双眸顿时亮起,“对了,皇陵!”

最后一层密室,有可挪动的书架、还有柜子、瑶琴等物。

那里,正是和这画上左上方空间一模一样。

“帝后鹣鲽情深,怎会只有皇后陵墓而无皇帝陵墓?”

她似乎摸到了一些头角,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棺是冰棺,处巨石之央悬空便是上天,隐于海底便是入地。上天入地,所有线条连成一线的终点……

西门涟目光迅速找到最终的那个定点,仔细看了许久后闭上眸子。

所有的线条于此时在脑海里迅速成路,曲折回环,绵延不绝;成景,有山有海,天地万象尽在其中,最后成一条曲折的路直通向某一处的碧蓝色海岸。

冥想许久后她忽然觉得这总的路线绘制的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又细细思索一番后还是未能得到自觉正确的答案。

吐出一口气,西门涟睁开眸子,将卷轴收了起来。

她起身,将窗户打开少许后才走回来,目光落在脚下的石板缝隙上,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来。

她走回去,却未解衣洗漱,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青色瓶子,拔开那瓶塞将里面的黑色粉末一丝丝的洒了下去。

三只木桶,每一只桶都洒了个遍。

做好这一切后她走到书桌边盘膝而坐,阖上眸子默念心经,运转起功力来。

这时候的毕蓝早安排其他人等在隔壁住下了,在此时候也不忘记将跟西门涟说过要当心的话说给了他们听,大家皆是面露凝重之色,表示今晚一定会很小心。

紫莹为大家把了脉,虽未查出有什么异样,但还是从包袱里取了解毒丸每人一颗吃了以备不患。为了不让小二有戒心,他们并没有聚集到一起而是按原先设想的一般分开休息。

金乌西坠时,浓墨般的夜色染上天边,有风声怒号却无新月,一股股湿意随着风迎面而来,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客栈内盏盏灯火于夜亮起又灭,白日的喧嚣归于平静,此时是深夜。

蹬蹬蹬蹬……

有细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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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灵儿说的十点是晚上十点……

谢谢钢琴键上的彼岸花的一朵花花,gongweiwei妹纸的十多花花还有两张票票(五点热度)感激不尽,迟到了实在抱歉,明天的必定准时更新,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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