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逃亡
阖上眸子那一刻,他猛地拔出惊霜剑!
森冷剑光划破空气,如长虹直贯穿整个旋风圈内,旋风流转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瞬。
也在这时候,君少扬运起全身罡气护住身体,直往里边冲去!
脑子里迅速回忆起曾看过的她书写的手札,敏锐的耳尖听着那霸道的携惊人力量席卷而来的方向,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直落东北方向,同时长剑带起凛冽劲风,直戳西南乾之心,待那劲风稍止后身体猛地一旋,落地时朝前左右脚交叉走了四步,尔后眼前劲风散去,一个暗黑色和白色棋子交织的硕大浮在空中的八卦盘清晰可见。
却,独独看不见她。
可,他分明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难道……
君少扬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八卦盘的下方,怒吼一声,祭出长剑,分击向八卦盘中天、乾、人、坤四个方位。
狂风骤烈!
呼号的劲风成巨大的漩涡状,直朝着他疯狂卷来。
君少扬凤眸一眯,生死一刻他忽地发现那漩涡的底部有一抹绿光一闪而逝!
“小洛儿!”
他大叫出声来,身子一侧,足尖借风之力,迅速抄底向漩涡底部冲去。
将落时,他猛地挥剑,生生将再次形成的漩涡飓风中间斩断,却被飓风猛地给弹了出来,他哇的吐出一口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剑聚起冷色白光,再次劈向漩涡的中心。
漩涡更深,黑色的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光芒铺天盖地朝着他袭来。
白与黑的极致碰撞,却是黑强横地将白吞噬,于空中爆裂出巨大的轰响声,君少扬咬紧压根,握剑的手一阵颤抖,手腕上青筋根根暴起,额头冷汗涔涔而落,身体绷紧到了极限。
“啊!”
巨大的压迫之下,他终于爆发,惊霜剑快速旋转出冰冷的白色剑光成巨大的白色光罩,不闪不避迎上那强横的黑色漩涡。赤红的眸子睁得又大又圆,剑指穹苍,快速破天地乾干等方位,抑制喉头不停涌上的腥甜气息,精神被高度压迫下他达到与惊霜剑人剑合一的巅峰状态,真正如一把剑直往阵的阵眼狠刺而去!
‘啪啪啪啪’
棋子砸地的声音不断响起,那黑色的漩涡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去,最后一抹沉黑散尽时,累得瘫倒在地的君少扬终于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死里逃生、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未散去,他的眸底已经是一片浓黑的化不开的深深阴翳,瞳孔深深紧缩再紧缩,一口血猛地从喉头喷出!他捏紧了剑柄,狠狠将唇角的鲜血抹去,来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行出去。
嘎吱的一声。
在外边等着的毕青一干人等听到开门声时纷纷迎了上去,到嘴边问候的话在看到君少扬怀里昏迷不醒的西门涟时迅速咽了下去,火速退到一边,一个个的人都把拳头给捏得死紧!
谁,是谁伤了他们的太子妃?!
妈蛋,要是给他们抓到,不讲其千刀万剐简直难消心头之恨!
君少扬双眸含煞,天生慑人的威严尽释,沉沉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火速去查!”
“卑职遵令!”
毕青一干人等领令,立即行动。
君少扬带着西门涟寻到一处干净的客栈,给掌柜的丢了一枚金叶子换来小二最小心的伺候,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带人把干净的女子衣裳和热水给送了过来。
“客官您请慢用。”道这么一声后,小二领着人,忙不迭的告辞了。
君少扬沉着一张脸关上房门,走回床边,看到那伏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眼底愤怒的光芒几乎能毁天灭地。
谁!
是谁把他的小洛儿伤得这般的重?!
眉心,狠狠皱起。
这人,他决不饶恕!
瞳孔深深一缩,他蹲下身来。
一寸寸的,他用匕首将黏在她伤口的布料削去。
一点点的,他用湿帕子将她身上残留的血渍洗去。
她毫无知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体滚烫不似旁人。
尤其是额头,火一般的灼烫。
这是,发烧!
君少扬当机立断为她上了外伤的药,尔后唤小二送来烧酒和毛巾。
☆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毕青一干人等又是极擅长打探的能人,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将罪魁祸首玉奴以及楚馆的一干人等尽绑在一起,留了人手看管后,毕青去通禀君少扬。
“一个不留!”
青色的纱幔下,黑色身影模糊显现,那声音比冰更冻人三分。
“卑职遵令!”
毕青领令下去了。
当天晚上,一场熊熊的大火从两座并连的雅致别院燃起,大火整整烧了半个晚上。第二天有人去看,昔日宅院如今已化作焦土,更让人惊慌的是里边住着的三百余人都烧得连渣都没剩下。
这些人皆是楚馆的小倌,还有鸨爹玉奴。
这一场惨祸再应着楚馆的闹鬼之事,百姓们更是相信这是玉奴等人冲撞了上天才招来了鬼神的惩罚。一个个的赶紧凑份子钱请道士作法,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后这个城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是后话。
在那大火起的第二天,君少扬带着仍然昏迷不醒的西门涟和一干手下便是快马加鞭直往大乾而去。
赶路的期间,照顾西门涟君少扬从不假借于任何人的手。
连续赶了好几天路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是抵达了大乾。
“太子殿下,时日已久唯恐事情生变,容卑职先进去看看。”还有百米的距离时,毕青勒住马,对君少扬道。
君少扬一摆手:“去!”
毕青策马前行,还未进去,便是被城门悬挂的人头给生生遏停了脚步。
那是阳毛、猴三儿、金龙卫二十来个兄弟,还有……
毕蓝!
毕青龇目欲裂,死死咬住唇角才遏制了眼泪的夺眶而出,一转身,调转马头,直往来时的路奔去。
“快,回禀侯爷,有可疑的人!”守城的士兵急喝一声,有士兵立即蹬蹬蹬蹬的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宅邸跑去,敲开了门,禀告了这一消息。
司马瑜愉快地搁下茶杯,只道一个字,“杀!”
“得令!”
那士兵火速地跑了。
司马瑜也站起身来,门后一阵珠帘晃动的声音后,女子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瑜郎,你也要过去么?”
“当然!”司马瑜神清气爽地一拢衣襟,唇角冷弧利如刀锋,“不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一拂袖,他大步行出去。
在城门,点齐了将士后他放出了信号弹。
☆
四面八方突起的异动,怎能遮蔽耳聪目明之人的耳目?
毕青狠狠一抹脸上的热泪,“太子殿下,您带着太子妃先走,卑职和兄弟们断后!”
君少扬深凝他们一眼,将四方动静尽收于耳里,“前方发生何事?”
毕青鼻头一酸,七尺男儿差点流下泪来,“我们留在城里的弟兄,都……”
哽咽着,根本说不完后边的话。
君少扬高大的身体一震,一咬牙,“化整为零,弃马而行,外围百里地客栈汇合!”
“慢……”虚弱地倚靠在君少扬怀里的西门涟缓缓睁开眸子,众人闻言都看向她,她平了平呼吸,轻喘着道,“伐木布阵,趁乱策……策马行,否则,即……即便能离开……”
君少扬攥紧了她的手,替她说完,“也回不去。”
大乾离北越岂止万米之遥?
这般即使杀出重围,也会饿死在路上。
“只是……”
他深深凝望着她泛红的眉眼,“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再费心神。厮杀之事,便交给我们男人!”
若护不住她,他这性命要来何用?
西门涟喉头一噎,也在这时毕青和一干金龙卫已经是弃马分头往四方奔去。
不!
她想尖叫制止,却在看见他眼中氤氲的雾气时被泪水湿了眼眶,更恨自己此时的无力。
“不哭呵。”
君少扬眷恋的一吻落在她的唇角,尝到那苦涩的味道时一抱起她,飞身而起直朝远处掠去。
风吹丛林,树叶沙沙作响。
战斗号角吹动,丛林氛围肃杀。
毕青带着一个弟兄已经冲到敌人所在地,两方人马都是红了眼,挥舞着利器直接对上。
在另外的方向,同样的事接连发生。
司马瑜面色冷肃,“人头一颗,赏银千两!拿下君少扬人头者,赏金子一万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将士们红了眼,恨不得将土地刮掉一层搜寻君少扬。
刮地皮一般的搜索下,君少扬身手利落地避开一群又一群的敌人,直到晚上终于和一支百人的队伍正面撞上。
有人认出他来,高喝一声,“就是他,他的人头值一万金!”
呼拉拉的,人全部围了过来。
“想要赏金,拿人头来换!”君少扬眼神一厉,惊霜剑出,数道红线分而四线直袭向人最脆弱的咽喉。瘆人的血花飞溅声和人头落地声不断响起,那些人根本连痛苦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是送了性命。
而他手上还抱着人,无论是剑刃还是衣衫,均滴血不沾。
后面的人,已经起了畏惧的心思。
可一想到赏金,他们便有了力气。
尤其是看到他怀里还有人时,更是发了疯一般朝着他冲去,目标一致的选择他怀里的西门涟。
找死!
君少扬眸中凶光浓烈,长剑猛地挥出,蚀骨的冰寒之气瞬间爆发,直将扑来的人斩杀殆尽。
他足尖一点,飞掠过树梢,往更远的方向奔去。
他行得快,这边的动静传得更快。
“那边,快,快放信号弹!”
有小头目一声高喝,一大帮子的人直朝着君少扬离开的方向追去。
‘砰’
信号弹在空中炸响,空中色彩斑斓。
很快的,君少扬再次被困住。
而这次,敌人较之前多了三倍不止。
“杀!”
不知是谁,一声高喝。
这效果,就跟一滴水,落到了那煮沸了的油锅里一般——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挥舞着武器迅猛地朝着君少扬扑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君少扬面对的还是这么多人?
不一会儿,便是挂了彩。
西门涟心急不已,一咬牙拼尽力气从他怀里挣开,身子重重坠地的那一刻抓起地上石头和树枝,布置好简单的防御大阵后,她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一些妄图靠近她的人纷纷被防御大阵给弹开了去。
君少扬再无后顾之忧,手挽起一个绚丽的剑花,直朝四方人袭去!
那些恶狼一般的将士,根本来不及躲闪,脖子被那红线一绕,便是命丧黄泉。
浴血奋战近一个时辰后,君少扬终于将所有人都收拾掉,走到西门涟身边,“我们走。”
西门涟撤掉防御大阵,出了一身热汗的她身体依然虚弱,却比先前好了太多。
说话也有了力气,“少扬,寻个山洞先歇一晚。”
君少扬深深凝望她数秒,一把抱起她,飞身而起直往远处掠去,寻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是找到了一处天然山洞。
“慢着。”西门涟叫停了他。
君少扬脚步一顿。
西门涟道,“先让我布防御阵。”
君少扬懂她的意思,她身子弱,他大战后正是疲惫时,已经经不起车轮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此地布上防御阵。
他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西门涟捡了石子儿,很快便是布好了防御阵,而后君少扬抱着她,直往里头行去。
山洞里边并不如外边的荒芜,甚至还有着人曾住过的痕迹。
君少扬在一处水源边放下了西门涟,再使剑抓了几条鱼,洗干净后放到一边。再去寻了柴禾来,生火后支起火架子,沉默着将鱼用削好的树杈穿过去,放到火架子上开始炙烤。
石洞中温度略低,烤着火的西门涟并不觉得热,只是久了之后身上出了薄汗,牵引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有点痒。
她一个没忍住,拿手去挠。
“别动。”君少扬捉住她的手,解开她的衣裳,倒出药细细涂抹在她的伤口之上。
有好药,她伤口恢复得相当之好,结痂的伤口,已经在褪着痂。
只是那丑陋的痕迹横亘在雪白的肌肤上,仍然是那般触目惊心。
他涂药的手,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