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焦龙恼怒异常,哼了一声,“又是他!这狗太监想要老子的命?门都没有。讀蕶蕶尐說網不过在京师之时,他可没有看出我焦龙的来历嘛,现在我焦龙出了京,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彭韦皱眉道:“说来话长。此事穷究起来,倒该算章尚的不是。我家独孤师傅听说章尚在袁府闹腾一阵,把将军要去在自家做事,不知是否当真。”见焦龙点头,又道:“那就是了,独孤师傅想,除了这些宦官,谁也没有权力把将军从一介布衣转眼之间便提升到骑督任上。不过就在将军离京之后,凉州郡府公署文书便传到京里,虽被章尚扣下,但已对将军之名讳大起疑窦。随后,汉中郡南郑府的公文也加急送到,通报郡中马贼造反的消息,也提到曾捉拿将军的情形。听说绵竹令康明,曾是将军部下……”
我焦龙暗自心惊,此时便觉脊背上一阵发毛,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嘛,这些事情,有的恐怕连独孤胜也不太清楚。”
彭韦告了个罪,拱了拱手,“请将军原谅,这些话都是龙腾阁的耳目在酒肆中听章府管家说的,其人和冯旭似乎也有关系,因为那天他是和冯旭的亲信坐在一起密谈,而且情状像的颇为亲近一般。”
焦龙脑中大悟!咬着牙,又听他继续讲道:“……康明向京畿密呈羽书,并献小黄门冯旭五十万钱。章尚却对此事蒙在鼓里,差人遗密信加急传递南郑府,要问清将军是否在押。而冯旭得了消息,自然会将这事捅出去,称章尚私养奸党欲乱朝纲,又有通黄巾贼之实,逼其就范,章尚乱了手脚,这两日与冯旭等会商,已同意他的主意了。”
焦龙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章尚的“管家”在这幕黑色剧中扮演了一个何等鄙劣的角色,焦龙想除了焦富,再无别人会如此所为。心中一阵冲动和感慨:枉我给他那么多好处,他倒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接到别人银子,立马忘了姓什么,甚至还忘了自己在为谁做事,奶奶的,现在你让我焦龙回都回不去,这笔帐该怎么算?低下头来沉思了片刻,道:“原来是这样。史兄弟辛苦了,孙长史──你带史兄弟去帐中用饭,呆会儿我焦龙还有事情跟他说。”
彭韦本待推辞,闻听焦龙意,只得抱拳道:“多谢将军。”一边孙定方已是客气地作势引路,将他领出帐去。
焦龙在帐中来回踱了几圈,心道:京师险恶之地,冯旭太监脾气。有人急欲取我焦龙性命,而章尚现在自身难保,已有了“丢卒保帅”的准备。嘿嘿,老子只不过是一只棋子罢了,现在卷到了权力争夺的核心中,更是眼看着要成为某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了,哼哼,这种角色千万别找到我焦龙头上……
他又不禁焦燥,忖想:可若我焦龙不回京师,又能往哪里去呢?对手下这些人讲道理,是怎么也行不通的。他们刚招得来,便闻说老子有“不轨”之心,还不吓得东躲西藏么?唉,说不得只有带着夫人逃命了,若是还有谁肯跟着我焦龙,也一并带上,多多益善。大不了再从头开始罢,去长安把段颎等接着,赶紧逃命去者!
正想间,孙定方又匆匆地回到帐中,道:“将军,刚刚此人与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恕在下愚笨,竟一句也听不懂,不能为将军分忧……”
焦龙摆摆手,心中纷乱,想道:你听不懂是真的呢还是装的,不过我焦龙若推脱其辞,汝势必不满,说不定也会造反叛变呢。可若一说出来,也不知你的心里怎想。暗自摇头,只觉这一宝很是难押,便唤人进来,道:“去叫夫人。”
转眼面对孙定方,看着他正视的目光,忍不住嘿了一声,心道:反正讲就是了,最坏也不过单人匹马,溜出营中就是。他道:“此事是极度机密的,现在营中,就只夫人和那姓彭的小子知道,你是我焦龙的长史,我焦龙也是很信任你的……”
孙定方抱拳道:“末将感沛将军大恩,早已决定一生为将军驱策,虽死无憾矣。因此不论将军是何事情,末将都愿意代替将军承担。”口气之中,竟似焦龙碰到什么曲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代焦龙冲上。心下大悦,摇手道:“不是叫你去冒什么险,只是此事若被人知道,我焦龙的脑袋迟早不保,所以要知会你一声,大家一齐来想想办法。”
孙定方道:“如此,末将洗耳恭听。”
焦龙叹了一口气,将自己从凉州起事到南郑受挫的经过原原本本地都讲了一遍。俞翠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一边也默默不语地听着。孙定方却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焦龙简略地说完大概,他便跳了起来,道:“原来将军便是那位威震凉州的焦龙!末将惭愧,将军以真名相告,只听得耳熟,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焦龙嘿嘿一笑,道:“这年头,有不少想拿我焦龙的脑袋去领赏呢!上次在南郑狱中,若不是得人相助逃出,哼哼,恐怕我现在早已死了多时了。”
孙定方又惊又佩,拜服道:“将军用兵如神,末将耳闻多时了,现在得蒙实言相告,喜不自胜。若将军决意不回,孙定方也是决计不会回去了。”
焦龙笑道:“你不想升官、发财了?”
孙定方道:“人各有志。升官、发财,与末将无缘。在下唯愿侍一明主,追随毕生。闻说将军初起凉州时,区区五十余人,而后转战四郡,未见消匿,反而愈见壮大,真是全赖将军之力也。将军虽为世人所恐,然用兵之道,御人之术,都见高明,尤其度量如海,孙定方是决不会看错的。”
焦龙忍不住哈哈一笑,望了一眼俞翠儿,“如此,我焦龙的心中就有底了。长史大人,你去将彭韦请来吧,记住,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孙定方领命而去。俞翠儿缓缓站起来,道:“又出什么事了?刚刚看你脸色十分不好,是不是不身体不舒服。”
焦龙摇摇头,道:“不是健康问题,是朝廷内生了大变故了。”当下把彭韦的一番话说了出来,又把自己考虑的几个步骤合盘托出。俞翠儿静静听完,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逃跑了吗?”
焦龙想了想,道:“或许可以进京,向他们陈情……或许可以托关系、走后门,叫人代我焦龙去说……不过这都不大保险,不如逃跑来的安全,我好像真是怕了,给出卖得太多,总觉得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似的。”
俞翠儿道:“难道你想不出办法来,让冯旭不造你的谣吗?或许让他出来当面澄清,章尚就不会怀疑你了。”
“他已经给南郑太守去信调查了。”焦龙瞥了她一眼道,“你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冯旭会出来为我焦龙申辩吗?”
俞翠儿微微一笑,道:“夫君不必担心。”贴在焦龙耳边,轻轻把她的主意说了出来。焦龙盯住她看,半晌才道:“这一招你从什么地方学的。”
俞翠儿不答,忽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门外,退到布帘之后。焦龙回头看去,只见孙定方将彭韦又迎进帐来,便笑道:“兄弟可吃得好么?”吩咐落坐、奉茶,大家客气寒喧了一番,这才接上前话,道:“独孤胜兄长高义,兄弟不畏艰难,都给了焦龙一个大大的人情哪!想我焦龙落泊流离之时,兄长不以在下卑鄙,反而热情相待,将我焦龙介绍于本初手下谋职。现在又在我焦龙前途厄难之时,传兄弟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真是令焦龙感佩在心!”站起身来,深作一揖,彭韦连忙起身还礼,道:“将军如此,可折杀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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