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彭韦作势大怒,右手便按到剑把上。讀蕶蕶尐說網旁边一人赶忙笑着打圆场道:“哎,罢了罢了,都是兄弟,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得彼此不愉呢?刘管事,今儿高副总管适会升迁便来拜望,已是给了管事您很大的面子呢。”
焦龙“强忍怒容”,道:“碧莲,看茶!”
众人各自坐下,符奇的眼神微微朝彭韦一瞥。焦龙若无其事的看去,只见彭韦作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架势,干咳一声,慢慢道:“高明冒昧,刘管事莫怪。我等此来,乃是想请管事帮忙。”
焦龙故意露出不屑神色,道:“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彭韦脸上“又现怒容”,焦龙不禁大悦,感到此人演技一流。
旁边的符奇赶快拉一拉彭韦的袖子,代口道:“刘管事深明大义,一力向黄总管推荐高兄弟,我等都是十分佩服刘管事的。”
焦龙“无可奈何”地抱抱拳,道:“过奖。”
符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微笑,必定在心中嘲笑,焦龙怎会这么蠢,自搬石头,砸自己脚。道:“此次我等拜会刘管事,一则谢恩,二则也是加强彼此交往。刘管事是小姐亲派的人,黄总管近来得到宫里消息,闻悉公主久慕小姐琴技过人,想通过刘管事,请小姐月末赴宫内一叙。”
焦龙嘿了一声,道:“小姐的事情,哪轮得到我安排?黄总管难道没有向老爷请示过吗?”
旁边适才打圆场的家伙赶忙笑道:“老爷位列三公,公务繁杂,岂能因此小事见扰呢。黄总管也向小姐提起,未见允准。我等只因刘管事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因而想请管事帮这点点儿小忙。”
那人回头使了个眼色,顿有人捧上满满一盒银两。笑道:“这里是黄总管吩咐交于刘管事的。刘管事虽来府中时间不长,但劳苦功高,下人们都很欣赏管事的才干,黄爷也多次请求小姐,央她把管事留在东院呢。”
焦龙故意眯起眼睛,装作一副目不暇给的贪婪样,“你这么说,难道小姐要把我调到西院不成?”
那人笑道:“小姐说说而已,哪会当真?我们只是请求刘管事一力应允,请小姐参加月末公主之约。”
“好说。”焦龙眉开眼笑地道,心想:这种蝇头小事,他们不但来求我,还居然送这么多银子,此中必有问题。待到今晚,可要找彭韦来好好谈谈。当下拍胸保证一定办到,这批人才如释重负地告辞。到得门口,焦龙才偷偷打了个手势,彭韦自是理会,假装怒气冲冲地走了。
焦龙命碧莲送客,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公主请黄小姐到宫里去,自是光明正大之极的事情,为何如此偷偷摸摸,还着我去“劝说”呢?闻说小姐先得到了邀请,却不愿动身,此中定有别情!黄钦这家伙,总算也有求我的时候,不过这件事一定关系重大,说不定更于我有切身利害冲突,不可不慎之又慎。
不大会儿,便听府外人声喧哗,方在疑惑间,碧莲奔进房来,又惊又喜地道:“刘公子,三公、九卿,常侍府的,还有好多的达官都来了呢!他们都来知会老爷,要一齐上书,声讨冯旭呢。”
“哦,有这等事!”焦龙佯装吃惊地道,心里却大赞章尚手脚快。这种事情,越快办越好,莫让冯旭等人闻得风声,采取行动,那就不免有所顾忌了。焦龙同时也在心里打了个突,若我是冯旭,此时忽闻一夜风雨来,恐怕立刻无所适从,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儿了……这种宫廷内权力争夺的必然结果,是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碧莲却是喜不自胜的样子,一边伺侯焦龙换衣,一边道:“这下小姐可不用嫁给冯方了,听说那个老色鬼已经有了九个小妾,还不死心。小姐若是被她娶了,虽明为正室,却不知以后的境状会怎么样呢。”
焦龙哼了一声,“九个夫人?!待那天老子兴起,一发割了他那话儿,叫他跟冯旭一样,进宫当个老太监吧,哈哈!”
碧莲粉脸羞红,恐怕隐隐知道焦龙讲的绝非好事,却仍是好奇地问道:“公子,什么是太监?”
焦龙做了个鬼脸,道:“就是没那个的男人呗。”碧莲立刻大窘,红着脸跑开了。焦龙哈哈大笑,径自出房,朝大厅走去。
黄钦和史谦早已在正厅下首作陪,黄琬沉浑的声音传来道:“众位公卿,常侍大人,老夫知悉此事,心里唯有感激。有众位鼎力相助,何愁冯旭小儿猖狂?唉,老夫老矣,膝下二子一女,大儿早亡,二儿又不在京里,身边只有小女黄莺一人。冯旭数次上门提亲,都被老夫拒绝。没想到他竟会抬出主上,欲令下旨……真没想到天下有如此不堪之人!老夫早有退隐之意,刻下只得含屈忍辱,诸位……”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巍颤颤地起身作揖,“感谢诸位深情厚谊,老夫即使闭目瞑去,也将铭记在心!”
厅堂里顿时慨声一片,纷纷道“司徒何出此言?”坐上站起一人,却是焦龙初入府中时见过的太傅陈蕃,陈蕃将拐杖一顿,怒气冲冲地道:“我早知此事,却规劝冯方不得。此人仗着目下侄儿受宠,滥施淫威,家赀亿万,妻妾成群,虽豺狼无过于此。只叹司徒太过宽厚,若当日就上书皇帝,岂非省却今日之会么?”
焦龙猛然省起那天黄琬心事沉沉,陈蕃劝解之语,没想到正指此事。看来陈蕃对这种恶行,也是万分愤慨,对黄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耿耿于怀。
黄琬苦笑着道:“老夫真是糊涂,哪有将亲生女儿往虎狼口里送的?冯方数有不轨,淫行流于京畿,真可谓凶煞恶毒。老夫一念之差,如真将莺儿嫁他,往后也不用做人了,更哪有什么脸面来见各位大人?”
坐陈蕃身边的一位四十许长须中年人叹道:“司徒言重。这冯旭弱冠进宫,就深得主上宠爱,又数有功于何后,因此顷刻之间,可扳他不得。”
猛听旁边有人干咳一声,尖声道:“谅他小小黄门,有什么大的能耐?我们这些弟兄,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这小儿目无尊长,横行朝野,难道不怕公议么?”焦龙心里一动,这讲话的正是章尚,偷眼望去,只见他面色阴沉,旁边一人,却不知是不是邵冲。忖道:连章尚都来了,此次冯旭必歇无疑!
那中年人这才打量了章尚一眼,笑道:“原来是章常侍,今日您约见各位重僚,大义灭亲,可真是少见哪!”言语之中颇含讥讽,一霎那间,举座无不噤声,诧异地注视着两人。
章尚勃然大怒,此人公然暗示章尚与冯旭原是同流合污之人,属奸邪阉党,谁能听不出来?拍案而起,脸色数变,却又讪讪坐倒,冷笑道:“张公应邀来了,足以表明足下深恨此辈。我虽是宫里的人,但也知晓轻重缓急,实不应对恶徒听之任之,更何况宫廷中此等霄小,污乱视听,毒害主上,虽死不足平众怒。司徒,这表章就由你和陈公、张公起草,待明日上朝,我与邵常侍定当为公等出力,罢免冯旭这个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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