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变天中之最后的借口
事实证明,秦桧能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确有其自身独到之处,就像此刻,纵然他口若悬河,分析的头头是道,秦桧依旧极为冷静,丝毫沒有因为心中的贪婪而丧失了理性。
“伯约住口。”秦熺一声怒喝伴随着冷冷的一眼,顿时使得秦熺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苗刘之变之事,你是从何得知的如此详尽。”这句话是秦桧问秦天德的,脸上已经再无任何表情,只是森然的双眼让秦天德明白秦桧此刻心中的疑虑。
秦天德根本不敢耽搁,立刻回答道:“早在侄儿看清楚官家对侄儿的利用后,就在苦思对策,可惜要想使得咱们秦家在相爷百年之后仍能屹立不倒,只有另立新君,因此自那时侄儿就开始琢磨起前朝可以借鉴的法子,后來侄儿无意中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苗刘之变,为了咱们秦家的将來,当然也是为了侄儿自己的将來,可是苦心研究。”
秦天德的解释勉强还能说得过去,而且他沒有任何的迟疑,显然不是暂时找的借口,关键是秦桧想不明白,撺掇自己兵谏,秦天德能够落到什么好处,这让他心中对秦天德的怀疑减轻了几分。
就像秦天德说的那样,秦桧很清楚秦天德对赵构的作用,也清楚秦天德是个聪明人,若是他失势,赵构手中的刀口,下一个瞄准的就是秦天德,这一点秦天德已经提到过了,也是使得秦桧能够接受秦天德建议,试探赵构并且在得知赵构心意后找來秦天德商议对策的原因。
而秦三秦武一事,也让他放心,秦武的确是他派去试探秦天德的,同时还在试探秦三,虽然秦天德命人杀了秦武,但结果他很满意。
对于秦天德沒有将与秦武商议行刺自己的事情禀告自己,但随着秦天德对秦武的痛下杀手,让秦桧有理由相信秦天德是想以此向自己表忠心,获得自己的信任,为的是秦天德自己的将來。
而此事秦三冒险偷听,并且将消息传给了自己,这也让他相信秦三的确是舍不得那个叫做翠儿的妇人,背叛了秦天德,成为了他的眼线,只要秦天德稍有轻举妄动,心忧叛意,必定难逃自己的耳目。
想到这里,秦桧侧头看向一旁的曹凡,询问其秦天德所言是否可行,毕竟曹凡是唯一经过了那场政变并且活了下來的人。
看向曹凡的不只是秦桧,还有秦天德,眼中的光芒甚是锐利,这一刻很可能一切就决定在曹凡的手中了,或许秦桧会因为曹凡的一言而做出最终的决定,这关乎着秦天德最新制定的计划。
曹凡看了看秦桧,又看了看秦天德,心中的震惊自当别论,眼中闪烁不停,好半天才轻轻的一点头,沉声说道:“相爷,秦大人对当年政变一事分析极为透彻,所言不无道理,但正如秦大人所言的,如今尚缺两个条件,一是合理的借口,当日苗傅兵变,口中高喊‘苗傅不负国,只为天下除害’这类的话语,的确迷惑了不少人;二是兵谏一事非同小可,占据宫门极为重要,只可惜殿前司在官家手中。”
听到曹凡认同了自己的提议,秦天德长出一口气,虽说曹凡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如今兵谏这么大的事情,他并不能完全肯定曹凡会听从自己,若是这货突然反水,跟秦桧说明真相,一旦秦桧得知自己已经知道其派人行刺自己事败,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如今会这么好心替秦家考虑。
“唉!都怪侄儿,当年鲁莽无知,害的殿前司这一重要衙门落入了官家手中,否则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无妨。”秦桧淡淡的一笑:“谁说殿前司不在本相手中。”
此话一出,秦天德、秦熺和曹凡同时瞪大了双眼看向秦桧。
秦桧环顾了一番,风轻云淡的说道:“吴罡是本相的人。”
我靠,这是无间道啊!赵构的帝王之术,怎么可能沒有看出吴罡是秦桧的人呢?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吴罡所骗,竟然使得殿前司重新落入秦桧之手,更糟糕的是还沒人知晓。
秦天德原本是真的有些懊悔,他从沒有想过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原本是想让赵构、秦桧、万俟卨三人相互制衡,在朝中达到一个短暂的平衡,因此故意使得三衙兵权各落一家,哪想到事态的发展快的几乎让他跟不上脚步,以至于到了计划将成之际,骤然发现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反而成了绊脚石。
可是听到秦桧这么一说,他心中的懊悔全然不见,也知道秦桧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只是他想不到秦桧居然会有此等手段,被赵构钦点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吴罡居然会是秦桧的人,而且看秦桧的样子,还是其核心党羽。
“恭祝相爷大事可期。”曹凡一拱手恭敬的说道。
秦天德却是脸色大变,同样拱手,但却是一副哀求的口吻:“叔父恕罪,侄儿以往多有得罪,求叔父见谅。”
怕了么,秦桧摇了摇头,问道:“你何出此言,如今正是在咱们秦家最关键的一步,如你所说,将來的荣耀在此一举,为何你会开口求饶。”
“侄儿错了,只求叔父能够放侄儿一条活路,等到此事完结,求叔父放侄儿离去,从此之后侄儿只愿经商,所赚钱银半数孝敬叔父,在不踏足临安半步。”
秦熺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天德,眼中的疑惑已经掩盖不住杀机;曹凡面无表情的看向秦天德,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透露出一丝玩味。
秦桧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你去意已决,老夫就不在勉强,但此事既出你口,你就必须协助老夫完成,到那时老夫赏你一个闲散爵位,你就踏踏实实经商好了。”
“谢叔父大恩,侄儿必定尽心竭力替叔父完成此事。”
“父亲,你真的要放过那小子么。”等到秦天德离开,秦熺立刻不满的问道。
秦桧冷哼一声,沒有回答的秦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哼,见识到老夫的手段,现在知道怕了,不过也好,若非如此,老夫还不敢相信此子回是真心替老夫着想。”
听到秦桧这般说法,秦熺脸上露出喜色,兴奋的问道:“父亲,这么说你刚才是骗他的,不会真的放过他。”
“为父一言九鼎,怎会骗他。”看到秦熺脸上的欣喜转变成不解,秦桧接着说道:“不过他出了临安,若是遇到什么意外,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平奇,那人可还在秦天德身边,可曾引起此子的怀疑。”
曹凡显然是太了解秦桧了,脸上沒有任何震惊的神色,回答道:“相爷放心,一切按照相爷吩咐,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哈哈哈哈。”
秦桧笑了,秦熺笑了,曹凡也陪着笑了,只是秦家父子二人都沒有看出曹凡此刻的笑容中隐含的深意,,。
秦桧病危,朝中的大事就落到了新任左相秦天德的手中,可是秦天德实在是不堪重用,根本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宰相,遇到各地上书的奏折,完全拿不出主意,只能去问赵构。
而赵构对他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对他的不学无术屡屡前來询问奏折该当如何处理大为不满,接连斥责,更甚至又一次当着众多太监宫女的面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随后秦天德就聪明了许多,但凡有官员递上奏折,他一概不管,直接让其呈交赵构,自己则是以太子谕德的名义频频接触赵眘赵琢,躲开了令他挠头的大事小情。
回到府中后他也很老实,依旧不见任何官员,只是在府中陪着齐妍锦,逗弄儿子秦朗,几乎很少出门,异常的低调,与众多官员猜测的不同,他并沒有趁着秦桧病危不能早朝期间大肆收拢党羽,就连脑门上刻着他名字的三个御使他都从不接见。
右相秦桧病危无法早朝,左相秦天德年幼力所不及只知躲避,朝中的大权再次落到了赵构的手中,在这段时间,赵构着实施展了一些手段,剪除了秦桧部分党羽,换成了忠于他的臣子,而且这样的手段还在继续。
如今谁都看出來赵构是因秦桧病危一事开始消除秦桧在朝中的影响力,随着相府传出的秦桧病情日益加重,赵构的手段也越來越狠,但也依旧是一点一点进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赵构再等待秦桧的死讯。
只要秦桧一死,赵构必定展开拳脚,将掌控朝权多年的秦桧党羽拔起,而朝堂将会变成一番新的格局,一时间仍旧占据了朝堂大部分的秦桧党羽人人自危。
只是秦桧会不会好,赵构将來会不会对秦天德下手等问題摆在他们面前,弄得他们虽然心中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自保,既不敢得罪赵构又不敢明着跟秦桧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來,秦天德过得倒是悠闲自得,与那些不明真相的临安官员不同,他知道秦桧再等带时机,等待一个用作兵谏逼赵构禅位的最好借口,而这个借口在不久后,随着两件事情的发生,一个传言的流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