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疑点重重

马梅、孟英带着二组成员倾巢出动，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因方见借故没来，魏竹亭也没有出面接待，只是派了大管家魏宇在现场配合。

到了案发的小院，便看到两个家丁看守在院门处。十几个在院里居住的丫鬟婆子围成一堆站在一个墙角，战战兢兢的不敢乱动。看见魏宇领着差官过来，原先闹哄哄的人群瞬时静了下来。

“院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发生命案的屋子也没有人进去过。”家丁上前向魏宇禀报。

“好。”魏宇看看马梅：“大人需要怎么配合请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有劳管家了。”马梅客气一句，便命两人守在院门口，自己带着几人进入院中。孟英带着孙雄、李壮，前去盘查居住在院中的众人，讯问她们从昨夜到今早院中发生的所有与雨荷有关的事情。又让魏宇把昨晚巡更的家丁叫过来，叫陶勇、赵致仔细询问他们晚间的情况。

线索很快串了起来，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雨荷最后一次在人前露面是昨晚的黄昏时分。天色刚晚，雨荷不知去了哪里，急匆匆从院外进来，不跟人打招呼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正好孙妈出去倒水，看见雨荷脸色不善，便随口问了一句。雨荷勉强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就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屋里点起了灯火。因为雨荷平时做事就别别扭扭，加之三夫人的事大家都不痛快，孙妈也没有在意。

另一个小丫鬟想起自己夜深了去厕房方便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雨荷的屋里灯还没有灭。算算时间，得有一更天了。

小翠则说起昨晚刮风，吹得院中的树叶哗哗作响。因自己睡觉很轻，好久都没有睡着。其间隐约听见两声匡匡的轻响，但是不能确认是什么声音，也没有注意具体的时间。

进了院里，马梅让赵威、钱武带着几个弟兄在院子里细细检查，看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自己走上台阶推开雨荷的房门，站在门口向里面看去。

屋子收拾的非常干净，看得出主人是个有洁癖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还有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奇怪味道。

左侧是一个宽阔的大炕，靠里放着一溜乌油油的黑木炕柜。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和八成新的炕单，中间摆放着一张炕桌，两边是手工缝制、各色布头结成的方形炕垫。靠院子一面是一扇宽大的窗户，光线从窗户射进来，屋里显得十分明亮。

对着大炕的另一面墙，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左右是两张太师椅。靠门侧面放着半高的柜子，上面放着茶盏托盘，各种瓶瓶罐罐。下面的柜门虚掩着，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对门那一面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柜门敞开一半，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凌乱的拖在地下。

马梅蹲下身来，细细查看。随后从身背的勘查袋子里取出一张白纸，轻轻的铺在地上，然后从一个小瓶中取出些透明液体，均匀的洒在白纸正面。过了一会儿，液体便渗入纸面，柔软的白纸变成了硬硬的一块。

马梅从地上把白纸拿起翻了过来，一个模糊的脚印轮廓拓在了白纸中央。她仔细的把脚印拿在眼前端详良久，才将其放入一个小袋子，搁到勘查袋中。

随着身体慢慢的向里移动，马梅又从地上拓出三个不同的脚印。这才直起身来，端详着周围的一切。

雨荷的尸体斜斜的倚在炕边，身上穿着薄薄的睡衣。衣服明显被撕扯过，但是还算完整。致命的伤害应该是脖子上的掐痕，原本红红的指印边缘处已经泛起了黑色，看上去十分骇人。她的两眼瞪着，两手僵硬而不自然的摆在两侧，正是强烈反抗后被杀死的典型状态。一只脚上的鞋子被甩在不远处，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被脚趾顶破了前面，露出了僵硬的大脚趾，可见当时的挣扎是多么的激烈。

雨荷的嘴里被强行塞进了一块厚重的手帕，深深的几乎塞到了嗓子眼。这可能就是院中其他人没有听到呼救声的原因。马梅拿出一把长长的镊子，把手帕取了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袋子中。又从雨荷的指甲缝里挑出一丝金色的丝线，同样放入袋子。

炕桌上放着一壶酒，周围放着几个小菜。菜几乎没有动过，可能是雨荷与人扭打时碰到，狼藉的散落在桌子上。两个酒杯一只里面盛满美酒平放着，另一只则倾倒在桌上。马梅拿起倾倒的杯子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又仔细的查看了两只酒杯的外壁，掀开盖子看看酒壶中的酒液，脸上狐疑之色一闪而逝。她又拿出一根缠着棉花的细棍，在雨荷口腔深处刮了几下，拿到鼻子旁边闻了闻，露出了然的神情。

在炕柜旁边，一扇门敞开半边，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洒落出来，凌乱的堆成一小堆。马梅小心的移过去查看，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口中暗骂道：“这个丫头，真不是个省心的玩意儿。”

散落在炕上的，居然是一堆各式各样的用于房中助兴的玩具。有长长的棍状物体，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拿起来以后还颤了几颤，柔韧性非常好。有长满毛刺的圆圈，用手捏扁，放手后又迅速恢复原状。还有几串大大小小的串珠、沾满柔软毛发的圆棍、几瓶不明内容的透明溶液，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不会是玩儿的过火了，不小心给玩儿死了吧？”马梅恶意的猜测着，把一堆证物同样纳入袋中。

打开衣柜看看。在柜子深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明显是放袋子的地方还保持着一个袋状的空当，但是东西已经不见了。其他不过是一些凌乱的日常衣物，是平常丫头常穿的，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中间裹挟着几套精美的内衣，式样大胆、料子奢华。只是已经被人大力撕扯，破烂的不成样子了。

又仔细查看炕柜。除去被褥炕垫，居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只精巧的荷包。荷包鼓鼓囊囊，除了一只精巧的蝴蝶状镶满细钻的夹子外，还有一串精美的珍珠项链，两副金镶玉坠子。两只沉甸甸的金镯子，雕功高超，一看就不是凡品。

最深处的褥子里，掖着一条红色的长绳和一条马尾辫成的短鞭。绳子柔软坚韧，手感十分舒适。短鞭则制作精巧，一头是柔韧的鞭子，另一头是坚硬的把手，顶端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凸起。整个把手乌黑油亮，不知用了多少回。

马梅心中暗叫倒霉。忍着恶心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分门别类放回侦查袋中。

明显的东西检查完毕。马梅站在屋中，细细的四下巡索，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在门槛后面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块微微湿润的黄泥被搜了出来，慎重的放进袋子。窗子角落一个小小的破洞，也吸引了马梅的注意力，让她又研究了半天。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孟英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你过来帮我一下。在尸身上提取一些样品，就完工了。”马梅来到雨荷的尸身旁边，让孟英进来帮忙。

“怎么样？有点进展吗？”孟英走进来帮着脱去雨荷的睡衣，口中问道。

“有一些发现，不知道能不能串起来形成有效的证据链。”马梅熟练的操作着，一边向孟英唠叨：“这丫头不是个省心的。一会儿我让你看看我搜出来的东西……”

“所有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人已经调查了一遍，回头我们把所有线索都串一下，模拟一下现场。”孟英说道。

“好。”两人做完手里的活儿，来到院子里。

“怎么样？”马梅朝着赵威问道。

“发现了一点东西，不知道与案件是否相关。”赵威领着马梅、孟英，依次说明发现的线索。

在雨荷门口的台阶下，赵威指着一道隐约的痕迹说道：“这里有一些黄泥。好像是有人上台阶之前把鞋底子在这里刮了一下，可是不知为什么又被人为的擦拭过了。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有什么异常。”

马梅从台阶处用小刀刮了一点仔细看看，点头将泥土放入口袋。

“窗子上有被人窥视过的痕迹。你看，这里有一点轻微的擦痕。应该是身体前倾时重心前移，所以用手掌在这里托了一下。还有这里的窗户纸上有一个小洞，应该是向里面窥探时用手指捅破的。”

“嗯。”这个小洞刚才马梅就检查过，又上去简单看了一下。

“院门的门插有拨动过的痕迹吗？”孟英看着院门问道。

“没有。”钱武答道：“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被刀子或其他薄片拨动过的痕迹。”

“刚才听婆子说，早上进来的时候门就是虚掩的，那时候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有出去过。”孟英说道。

“其他的地方呢？”马梅眼睛扫过三夫人原先居住过的主楼：“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已经上去查看过了。门窗都暂时锁上，贴的封条没有人动过。”赵威答道：“楼梯、走廊也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的痕迹。”

“嗯。”马梅想了想：“那就先这样吧。雨荷的尸身让衙门拉回去，请穆大姐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这个院子..”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把雨荷住的屋子先封了，东西不要乱动。让所有人都搬出去，这个院子先不要住人了。留下两个人监督院子里的人搬迁，然后把院门用封条封上，任何人不得进入。”

她把赵威叫到近前，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两句。赵威点头，然后去找管家魏宇交涉。

院子连续发生两起凶案，让里面居住的人都不寒而栗。听到官差让腾出院子，纷纷随声附和。魏宇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让院子里的人收拾个人物品，马上搬出去。

马梅、孟英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便留下两个人善后。其他人带着证物离开魏府，返回刑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