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民意如天
人群静默了一会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率先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对三人说道：“我是酒楼里招聘来的，可跟那些人没有什么干连。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你站住！”躺在长榻上的一个女孩用力支撑起柔弱的身躯，一只手指着那个涂抹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你是这帮恶魔的帮凶！他们对我们拳打脚踢，干净坏事！你一会儿扮红脸，一会儿扮黑脸。看我们不屈服的，就用锥子扎我们，现在我们身上伤口还在呢！”
几个被关在后面柴房里、刚刚解救出来的姑娘都愤怒的指着，七嘴八舌的怒斥着那个女人。
女人慌乱的回应着，身形一步步往后退。
马梅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好了，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她的头转向那个狼狈的女人：“本来，你如果手里没有人命的话，还罪不至死。但是现在你不但不老实认罪，还想要逃避惩罚。那只能怨你命苦了，非要往刀口上撞。看来你平时也是积威甚久，想着没有人敢揭发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她回头向卫兵统领说道：“把这个女人拖到门口街上斩了。”
“啊？”那女人仿佛没有理解马梅话的意思，还在呆呆的看着她。突然，她嗷的一下蹦了起来，就要挣脱上来捉拿她的两个士兵：“你想干什么，你怎么敢杀我？我跟矿场里的郎大人是亲戚，你们杀了我，他饶不了你们！快把我放了……”
“哦。”马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原来你有靠山。怪不得敢在这里为虎作伥，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你所谓的郎大人，在我眼里就是这个。”她伸出左手，竖起小指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拖出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年女子划上了她人生的句号。
所有人都被马梅的手段震惊了。人群中，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解气的兴奋神色。可见这个女人平时的表现有多么恶劣了。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女人开始瑟瑟发抖。
“怎么，你们很冷吗？”马梅语气平静的问道：“犯下罪行的，自己站出来，能留下性命。”
几个女人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中出来，瘫软在地下，不住的向着前面磕头。其他人冷冷的看着她们，没人出声。
“扒掉她们的外衣。关进后面的柴房里，让她们清醒清醒。谁要是再敢生事，扒光了吊外面旗杆上去。”孟英吩咐卫兵统领。
在哭爹喊娘的杂乱声中，几个女人被拖了下去。
雷霆般的手段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心里形成了一个共识：“这次看来是要动真的了。”看见没有人再站出来，马梅点点头，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没有冤情的人员，可以自愿回去休息。”
一些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意动，但是没人离开。
“那剩下的都是受害者了。或者说没有冤情，但是也想留在这里的，我们欢迎。到时候可以协助我们指认罪犯。下一步可能比较麻烦，我们会把在艳春楼擒获的所有人员依次提出来，让大家过目。如果是无辜的顾客或者其他人，另案处理。如果是犯罪团伙中的人，我们即刻拘押。等人员辨认完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身子撑得住的，可以到我们这里把自己的委屈说一说。只要提出来的，我们负责给一个让你满意的说法。”
说完，她看了看那些身上有伤的女子们：“你们的身体撑得住吗？要是不行的话，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我们没事！现在我们不想休息，就想让那些坏蛋绳之以法！”女孩们高声说着，脸上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好，那我们开始吧。”
街上的一个酒楼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顾客。
老板掀开门上的帘子偷偷地向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柜台后面。开始算账。
吧嗒一声轻响，门帘被挑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掌柜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手臂上戴着个袖箍的帅气青年。
“这位客官，你是……”老板试探着问道。
“饿了，想吃点饭。怎么，你们今天不营业吗？”年轻人奇怪的问道。
“营业营业！客官快快请坐！”掌柜的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一面招呼伙计端茶送水，一面把菜单亲自拿到那位客人面前。
年轻人拿起菜单，随意点了两个菜，吩咐烫上一壶好酒。看掌柜的要走，他伸手拉住掌柜的袖子：“掌柜的，别急着算账呀，坐下聊会儿。”
掌柜一乐：“那敢情好，我这人最爱跟人搭话，还有个外号叫‘话痨’呢。”说完，他在客人旁边坐下，让伙计弄点干果、果盘之类的小吃上来，便跟年轻人叙话。
他指指年轻人手臂上的袖箍，神秘兮兮的问道：“客官，您是官面上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把我们吓得可够呛。”
年轻人一笑：“合法经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刚才我听见街上喊话，说是把贝青峰和他的手下正法了？”掌柜问道。
“是啊。现在正在矿场门口吊着呢。你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去看看。”
“那贝青峰可是有背景的人啊，而且手下特别多。居然就这么被杀了？”掌柜的还是不相信。
“一个土流氓，能有什么背景？”年轻人放低声音，跟掌柜的小声说道：“就他那背景，在我们老大那里，毛都不算一根。”
他向着掌柜钩钩指头，把掌柜脑袋吸过来，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啊？”掌柜的张大嘴巴：“这么厉害？我的老天爷，也活该他们倒霉，怎么惹到了这么厉害的大官。”
“怎么？弄掉贝青峰不好吗？”年轻人摇头笑道。
“不是，就是有点不敢相信。您是不知道，贝青峰那帮人在这里权势熏天啊，我们的脑子还一下拐不过弯儿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像贝青峰这种小角色，咱们枫云国，每年不干掉他个一千，也有八百。”年轻人饮了一口茶水：“这回我们来，就要把贝青峰跟他相关的人员，铲他个干干净净。”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贝青峰后面的人，你们知道吗？”
年轻人在桌面上沾着茶水写了一个字。
掌柜的连连点头：“大人，我给你透个信。这个人就是贝青峰的后台，你要是不把他除了，这里的老百姓还是不敢说话，也没有好日子过。”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方便跟你多说。不过这次明珠矿场的小官儿们碰到了刀口上。原来嚣张的人，今后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年轻人敲着桌面，斟酌着说道：“有两点我不妨给你透露一下。第一，以后官府会在明珠集市建立专门的衙署，管理这一方土地。任何其他势力都不可能再在这里插手，像以前那种为所欲为、让帮凶鱼肉乡里的情况永远不会再发生。”
掌柜的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第二点，要是有什么冤屈或者隐情，大家都可以说一说。我们保证证人提供的情况，绝不会被不相干的人知道。如果大家都把委屈埋在肚子里不说话，那搜集不到有力的证据，我们老大也不好出手惩罚恶徒。其实大家根本没有必要再害怕了，你想，我们要是胆子小，敢把那人的小舅子干掉，把尸体挂在他的门口示众？那不就是打他的脸么？他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掌柜的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称是。
“掌柜的，你想想。要是有什么情况或者知道什么隐情，不妨跟我聊聊。你是干酒楼的，消息灵通。关于自己的、别人的、街坊邻里的，都说说。只要不是自己瞎编乱造的，说错了也不治罪。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看见熟人或者到你这里吃饭的，把我的意思也跟他们转达一下。墙倒众人推嘛，都不推，那墙会自己倒吗？一堵墙挡在自己脸前，那也好受不了啊。”
这时，伙计已经把酒菜送了上来。掌柜的亲自把酒斟上，跟年轻人干了一杯。
他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说道：“大人，听您这么一说，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敞亮。乡亲们都被这帮王八羔子害苦了呀！我在这明珠集市多少年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让我捋捋，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有用没用的，大人不要怪我啰嗦就好了。”
“不会不会！”年轻人把酒给掌柜的倒上：“您尽管说。这就帮了我们大忙了，当然也是帮你自己跟乡亲们。有说的不合适的，我都担待了，绝不会让您受什么干联。”
掌柜的看着年轻人亲切的笑容，感觉心里一热，又要抹眼泪。他摇摇头，笑道：“按道理说，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事都经过。怎么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动不动就要掉泪珠子。”
年轻人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说道：“可以理解。您和乡亲们都是让这些恶人给害苦了！我们来的太晚了，让大家遭了这么多的罪，我们应该给大家道歉啊。”
说完，年轻人居然站起来，向着掌柜的鞠了一躬，拱手说道：“请多原谅吧。”
掌柜的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拉住年轻人双手流泪道：“大人！就您这句话，有用得着我老头子的地方，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