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微服私访
“劫持任行之的背后之人，肯定会非常小心的。估计很难被我们抓到行踪。”方见思忖道：“不过像这种巨擎大恶，往往都有着极大的疑心病，害怕事情偏离自己的掌控。我想他们也会以某种方式监控任行之的行动，以免出现意外。”
“嗯。”马乘风赞许的看着方见：“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细密。如果能在刑事方面多历练些时日，异日的天下第一名捕或许就是你！可惜……”
“马叔叔谬赞，方见实在不敢当。”方见谦虚的摇头：“只是撇去了各种既定思维的束缚，循着事物的逻辑性多想了一些罢了。”
“方大人的这份灵性，确是万中无一。”胡德海在旁边赞道。
方见老脸一红，急忙转开话题：“对了。当日围捕任行之，将其擒获之后，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点小手段。一旦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助益。”
“是吗？”马乘风诧异：“你居然有如此手段？”
“不过是预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方见笑道：“我向来喜欢研究高手的武窍运行情况，对任行之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放过。任行之的武窍迥异常人，居然是双武窍。”
“什么？”众人一惊。
“他的武窍在自己的双足足踝位置，是风属性的。”方见继续解说：“这就导致任行之的轻身功夫极为杰出，也是他纵横枫云国多年的秘密法宝。一旦事有不谐，他足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远遁千里，逃避官府的追踪。”
“原来如此！”马乘风和胡德海交换一下眼色：“难怪当年刑部组织了十多次对他的围捕，居然都无功而返，原来关键在于这里。”
“任行之落网后，我便在他腿上做了些手脚，把他两腿的经脉封闭了一半。平时不与人激烈打斗，他是不会发现这个隐患的。”
“经脉？”马乘风诧异的问道：“那是什么？”
“啊。”方见想了想：“姑且把它看作是功力传输的通道吧。我们对武窍的运用，不就是将储存在其中的功力迅速输送全身，达到强大武力的目的吗？如果通道被封闭了，功力自然无法输送到位，当然达不到提升武力的目的。而且有可能因为用力不当，造成武窍损毁。”
“现在我封闭了他一半的经脉，平时自然表现不出来。等到他功力运行到极致，必然会出现经脉堵塞。这时便力有不逮，水准下降一半。同时武窍中的功力爆发而无法输出，会损伤武窍，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所以，”马乘风眼睛一亮：“那我们将其堵住后，只需与其缠斗即可。等他孤注一掷发力逃命的时候..”
“就会像一块石头，咚的一下掉下来了。”方见笑眯眯的说道。
“怪不得说到任行之逃跑之后，你一点都不在意。”马梅恨恨的瞪着他：“原来早就使了阴招。害的我们都提心吊胆的，还替你担心好久。”
“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方见正色说道：“任行之此人阴险狡诈，手段层出不穷。即使他功力受到限制，也可能造成严重的伤害。你忘了当时围捕任行之的时候，你……”
“闭嘴！”马梅闪电般的打断他的话：“再说我掐死你！”
“这么说，我们的胜算更大。”马乘风微微一笑：“我会留下两人在庆州府负责居中联络。每天我会把掌握的到的情况传过来，让他们报给你。我们相互配合，定能将此事办妥。”
留下了联络的方式，马乘风站起身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还要到总督府去和陈老见上一面，把要送京城的东西交割一番。”
“爹爹，你这就走了？”马梅不舍的望着马乘风。
“傻孩子，公文紧急，哪有时间在这里盘桓？”马乘风爱怜的摸摸马梅的脑袋：“等这些事都有了结果，爹爹再陪你玩儿几天。”
“说话算话！”马梅高兴的跟马乘风击掌约定。
“不必送了，你们赶快把粮案的事情商量一下，尽快拿出个结果。”马乘风摆摆手，自己出去了。
“太帅了！”孟英满眼都是小星星：“方见，你要学着点。这才是真男人！”
“别花痴了。你去谢玹那里把刑部的回文要过来，咱们一起参详一番。”方见目光锐利的看了孟英一眼。
孟英吐吐舌头，跑出去了。
过了半晌，方见把手中的批文放在桌上，嘘了一口气：“先前我们的猜测有答案了。看来魏竹亭就是因为这件事引起了中书省乃至宫里的注意，最后引起了庆州官场的洗牌。”
“粮案一事已经惊动了天听，此事务必慎重啊。”胡德海面色凝重：“一个不小心，便是不测的结局。”
“往反方面想，要是把此案办漂亮了，岂不是连陛下都要对你刮目相看？”马梅则从反方向给出鼓励。
“你们想的有些多了。”方见微微一笑：“我们办案子，第一注重的是真相，第二注重的是律法。无论大案小案，都要当成最重要的案子去审理。即使一点小事，只要关乎民生，便要慎之又慎。案子涉及的当事人再特殊，也不能将其放在律法和事实之前去考虑。其他一切与案情本身无关的因素，都要有意识的屏蔽掉。否则，就会影响我们去做出正确的决定。一旦失去了公正之心，做事便会患得患失，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此时官位越尊、才具越高，危害越大。魏竹亭的教训，难道还不应该引起我们的警醒吗？”
“方大人心性之沉稳、刚正，确是我等楷模。老胡受教了。”胡德海站起身来，郑重的向着方见深施一礼。
“不必。”方见起身虚扶，口中说道：“胡老是方见的前辈，风评之佳大家有目共睹。所言中的提点回护之意，方见心知肚明。以后有不妥之处，还请胡老不吝赐教，方见必从善如流。”
“好了，都不是外人，弄这些虚套干什么？”马梅翻翻白眼：“我们还是赶快分析一下粮案的事情，尽快把案子办下来才是正经。”
“现在主要有两件事要重点考虑。”方见坐下来说道：“一是粮农聚众袭击霍府的案件的重新定性；二是对霍家在庆州的所作所为有否违反律法之处，进行新的侦查。”
“前案的两个案犯罗海、石群就押在刑司大牢，大人要不要提他们来重新审问一下？”范成大问道。
方见手指轻轻扣动着桌面，思忖着说道：“暂时不必提审他们。他们做的事情，事实清楚无误。我们需要补充的，是支持对他们定罪的依据。同样是杀人，在战场上杀人不但无罪，而且杀敌越多功劳越大。这就是大前提的认定。”
“这样吧。”方见看看屋中众人：“我们一起到巨鹿原看一下，到民众当中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跟霍家的人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的水到底有多深。”
“好啊，我们陪你一起去。”马梅拉拉孟英的袖子，兴致勃勃的说道。
“哪里能少得了你！”方见迅速安排道：“还是范大人坐镇衙门处理各类琐事，我与胡老、马梅、孟英一起，到巨鹿原微服私访。”
“估计粮案发回重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出来。”方见说道：“到时候恐怕会有人从中兴风作浪，所以我们务必要快速出击，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现在天色还早。”胡德海看看天色：“我们准备一下，就到午饭时间了。吃完饭后，我们便一起出发。”
出了庆州府南门，一行人纵马飞驰。穿过一片广阔的田野，又绕过一段环山的山道。绿茵到处，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平原。
已经是秋后，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毕，只要少量晚熟的玉米地点缀其中。树林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平原上，视野到处，一个个小小的村庄分散在一条小河周围，充满乡间野趣。
远远望去，平缓的山坡上一大片建筑拔地而起，延绵数里。除了普通的房舍，便是大量高大宽阔的粮仓。粮仓周围是高大的围墙，不时有一队庄丁牵着恶狗巡梭而过，气势逼人。
“这就是霍家在巨鹿原的山庄了。”几人驻足观看良久，放松缰绳向着田野里的山村驰了过去。
时间还是下午。日头照射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条老狗趴在山墙边，懒洋洋的看着几个不速之客。
胡德海之前来过罗家村取证，直接把众人带到了罗海的家门口。这是一个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院角被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菜地里，种着几畦碧绿的青菜。两只肥硕的老母鸡在院子里摇摇摆摆的闲走，不时咕咕的叫着。
几人站在半开的院门口，听见屋里发出一阵女人的说话声，便站在门口招呼一句：“有人吗？”
屋里马上有了回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门里跳出来，一下子看见几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不由捂住了嘴巴：“是衙门的人！”
随着这声惊呼，屋里又走出两位妇人。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一脸的憔悴。后面的是一个老妇人，身板挺直，颇有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