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水盟
“方大人可知道在这枫云城中有一种特殊的职业。”金九龄没有直接回答方见的问题，而是向他提出了另一件事：“这城中有一些专门搜集各种信息的民间组织，用通俗一点的说法可以称为‘情报贩子’。他们收集的情报不是我们惯常定义的军事、政治情报，而是世家、官僚乃至与皇亲国戚的行为举止、各个世家相互之间的关系、甚至哪家小姐跟某个公子接触了多少次等等这些无聊的情报。可也奇怪了，偏偏有些人就对这些情报感兴趣，在城中还有几个专门收这类情报的黑市。甚至一些家族或者高层也有自己的代言人，专门针对这些信息下手收购。”
“你说的这些我也略有耳闻。”方见点点头：“其实信息都是有价值的，只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其中的精髓。比如说同样一件事，一个小姐和一位公子私会。如果你关注他们都做了哪些亲热动作，那这样的情报毫无意义。如果你通过这位公子的身份和小姐的家族背景，最后推断出近期这两家可能联姻，那么你的情报就是很有价值的，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周围一些势力的发展方向，以及相互之间对盟友的选择等等重要的问题。因此，情报本身的重要性、情报潜在的价值、加上足够的情报分析能力，完全可以让这样的组织显示出它蓬勃的生命力。”
“方大人的观点，跟某些人的观点颇为相似。”金九龄惊异的看了方见一眼：“在枫云城的地下情报界，有一个组织叫做‘水盟’。他们人数不算太多、不过三十来人，但是各个精明强干，尤其在情报收集方面十分了得。他们的首领叫媚萧萧，就是托我来找你办事的女人。”
“哦~”方见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她能委托你来找我商量这么重要的事，你又第一时间把我手中有不少请柬的事告诉它。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啊。”
“也不是。”金九龄挠挠头，感到十分为难：“怎么说呢……”
“这么说吧。”方见脸色露出一丝八卦的神情：“那媚萧萧，现在可是单身？”
“她有心仪的对象，估计不久就要成亲了。”金九龄如实相告。
“那你现在……”方见又问道。
“我家有妻子，已经给我生了六个孩子。”金九龄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你跟媚萧萧之间，算是一种什么关系？”方见好奇问道。
“唉。”金九龄摇摇头：“我们也算一种合作关系吧。有时候我会给她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城中动向，她也会付给我一些小小的酬劳。你知道了，在京城中靠俸禄养活六个孩子，还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就这么单纯？”方见有些不相信。
“那媚萧萧，长得确实不错。”金九龄露出了一丝色迷迷的笑容，然后急忙撇清道：“不过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还有情报方面我也有分寸，不会把一些职责之内的消息泄露给她的。只是在礼部做事见多识广，有时帮着她做一点情报分析罢了。”
“那跟我合作的事，又是怎么个情况？”方见此时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碍，不由出言问道。
“媚萧萧认为方大人初来乍到，又是有雄心大志之人。”金九龄说道：“如果有一只团队专门帮助你做枫云城内小道消息的搜集、整理和分析，想必会对方大人有很大的益处。所以托我向方大人问一声，看看你有无这方面的需求。”
“这是想要做我情报系统的外围组织啊。”方见瞬间就明白了媚萧萧的企图，也对这个组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时他虽然大权在握、资源充沛，还恰恰是缺少这样一支由地头蛇和精明探子组成的队伍，为他提供京城中一些很隐晦、很细微的信息，帮助他填充情报体系中一些空白的部分。
“审时度势、果断出手，这个媚萧萧不是等闲人物。”方见对这个神秘的女人已经有了判断。
“我对和水盟的合作很感兴趣。”思虑电闪而过，方见心中早有定计。他看着金九龄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金主事为我们牵线搭桥呢。”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请柬扬了扬：“至于请柬，那更没有问题了。不如现在我们就去跟媚大姐聊聊，然后当面把请柬交给她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金九龄大喜，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估计他们那帮人现在有一大半都在，说不定正在那里聊天打发时间呢。”
方见跟着金九龄出了礼部大门，然后沿着宽阔的大道走向了繁华的居民区。走了许久，人烟渐渐稠密起来，两人已经置身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他们手里没事，也不着急赶路，慢慢悠悠的向繁华深处溜达。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
这里是城中最普通的居民区。不过建筑都是占地颇大的整套院落，在城中也算是比较富庶的区域。金九龄带着方见拐进一条小巷，向前走了好一阵子，这才来到了一座院门半开的半旧院落前。
金九龄是这里的熟客。他也不叫门，领着方见直接走了进去。刚进院子，就听到两个人站在二进院门口聊天。
就听其中一个年岁稍大的人说道：“胡少，其实你的理论我非常欣赏。世人往往小看我们这种民间自发成立的情报组织的力量，岂不知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从些微的琐事中爆发出来的。如果我们能够把握住这些细小情报中隐藏着的重要信息进行分析、汇总和整理，那么很可能预先就把握很多大事的走向。如果我们再把得到的重要情报卖给某些紧要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改变一国乃至整个大陆历史的走向。想到这里，我对组织的发展壮大充满了信心。”
“于四爷说的有理。”胡少钦佩的看着对面那人：“没想到你能把我的理论总结得这么精辟。但是要做到你说的那么高端，我们整个组织必须进行充分的整合。不但要有能够分辨重要情报和垃圾情报的一线情报人员，还有有高级的情报分析人才。两者有机结合，才能做到大浪淘金、体现出我们组织的价值。”
“胡少说的很好啊。”金九龄开言插话，让二人小小的吃了一惊。他们同时扭过头来，看到过来的是金九龄，这才缓缓透了一口气。
“金爷，又是来找盟主的吗？”那个被称为于四爷的消瘦男子呵呵笑道：“你这天天跑前跑后的，要多吃点强肾的补药才是啊。”
“就是就是。”年纪轻些的胡少也随声附和道：“你岁数毕竟也不小了……”
“除了胡说八道，你们还有什么追求？”金九龄笑骂道：“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方见。这个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了吧？”
“如雷贯耳啊！”于四爷脸露惊诧之色：“这样的大贵人，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
“刚才我听了四爷的一番话，颇有见地啊。”方见冲着于四爷拱拱手：“有时间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我说的都是胡少的想法，并不是我的原创。”于四爷倒也豪爽，笑呵呵的指着旁边的胡少说道。
“以胡少的一套理论，就是当个情报组织的盟主也不为过啊。”方见朝着胡少说道。
“唉。”胡少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向方见说道：“我们水盟的这个容身之处，就是萧萧盟主妹妹家的产业。你说，我好意思跟她挣这个盟主吗？”
几个男人叽叽咕咕的笑了起来。大家又闲聊几句，金九龄带着方见继续向里走，留下胡少和于四爷在那里继续吹牛。
进了二进院，院落四周的房中传出了各种各样的人声，看来水盟的主要办公地点就在这个院子里。金九龄领着方见向三进院的方向走，二人却被在回廊下低声说话的三人给吸引住了。
便见一个面目俊秀的小哥靠在回廊柱子上，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唉，昨晚我又跟女朋友分手了。”
“凌焜，你一天跟女朋友分手几次？”一个高大、满脸带着痞气的青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一个你跟女朋友分手，一个薛泪闹着要从学院中退学。这两件事成了水盟每天的例行事务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袁梅啊，你是不知道。”旁边一个青年蹲在柱子旁边，一手握在脚脖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满脸痛不欲生的神情：“就算我不主动退学，过了今年学院可能也会把我开除的。我的体术水平已经很久没有进展了，眼看着就要堕落到连一个普通的新生都打不过的水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退学、全心全意为水盟服务。这样不但我不用再痛苦，也能多给组织做点贡献。”
“别瞎想了。”袁梅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最大价值，不就是可以在学院里通过与各个势力的子弟接触，然后套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吗？现在你要是退了学，你负责哪块业务？我劝你还是安心在学院里呆着，一方面勤修体术，一方面为水盟提供有用的情报。这样的话，未来或者还是个双赢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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