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不出所料
到了深夜，任行之鬼魅一般返回了货栈。他飘进货栈后院之中，敲了敲依旧亮着灯火的方见房间。
“请进。”听到方见的应答声，任行之推门闪进方见房中，又飞快的把门闭上。
“怎么样？”方见仔细审视一番任行之喜忧参半的脸色：“我猜你跟任家家主谈的不错，但是形势又很糟糕，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哼哼。”任行之摇头苦笑，在方见对面坐下：“我也不跟你弄那些玄虚，你猜的都对。任家现在人心浮动，已经感觉到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家主看得比一般人都远，知道如果一时不慎，任家须臾就是灭族的下场。可惜家族智者不多，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出这里面的凶险，依旧歌舞升平，实在可叹！”
“任先生回归，任家家主自然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助，也是一桩幸事。”方见点头安慰道：“那我们的计划……”
“家主对我提出的计划颇为心动。”任行之看看方见：“但是正如你所料。如果不能救出莫与风，那所有的规划都失去了支撑。所以……”
任行之秘密返回任家，让现任任家家主任寂又惊又喜。任行之是他最小的儿子，当日为了某个极深远的布局，让他秘密潜入枫云国境内，这一去就是数十年。期间任行之为阴勒国提供过几批次的情报，为阴勒许多重要决策提供了重要的依据，也让任家在阴勒国的地位不断上升。而任行之妹妹成为阴勒皇帝的妃子，任行之在背后的工作也居功甚伟。
只是这些年，任行之在枫云国南部遇上麻烦，已经很久没有跟本家联系了。任寂心中挂念，也曾经派出家族里的高手秘密进入枫云国探查，可惜都没有结果。值此风雨飘摇、急需用人之际，任行之又突然出现，确实让任寂心中感慨万千。
看到老父亲魁伟的身躯因为岁月的侵蚀而衰老不堪、一副风中残烛模样，任行之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他跪伏在地，恭敬的向老父亲叩头，为这些年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谢罪。
此刻夜深人静，任府的深宅之中灯影黯淡。任寂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当年最有天资的任家后辈如今也有了满头华发，饱经沧桑的眼睛也变得湿润。他挥手让任行之起来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问他这些年的遭遇。
听闻任行之被方见擒拿、秘密关押在枫云城外的回龙庄中，任寂摇头叹道：“这两年方见逐渐声名鹊起，看来真的不是等闲之辈。那你这次是如何逃脱樊笼的？”
“孩儿虽然被枫云国囚禁，但是并没有被过分为难。”任行之叹道：“前些时日与回龙庄几位庄主闲聊时，偶尔听到莫加林被阴勒皇帝册封为皇太子的消息，顿时感觉不妙。”
任寂默默点头，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自莫加林册封皇太子之后，我们任家现在的境况十分不妙。莫与风已经处于半囚禁状态，局势已经危如累卵、说不得就是个家破人亡的惨局。”
“跟孩儿预想的几乎不差分毫。”任行之将自己的筹划和盘托出：“孩儿实在坐不住了，便想出一个法子，约见了此时在枫云政坛已经风生水起的方见。我向他提出建议，希望枫云国能够接纳任家的势力进入枫云北部边境，以保阖族上下的性命。”
“痴儿。”任寂怜惜的看着任行之：“亏得你身处囹圄，还在为家族筹划。可惜那枫云国的皇帝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接受我们这个绝大的包袱呢。他们一旦这么做，正好给了阴勒国口实，须臾就是一场大战。枫云国现在正在发展国力、并不想妄动干戈，怎么会为我们出头？”
“那方见当时便拒绝了我的提议。”任行之点头说道：“但是他又提出了新的设想。就是如果我任家愿意跟枫云国结盟，他们可以和我们互为犄角之势，共同对抗阴勒国的蚕食。如果阴勒皇室对我任家的地盘用兵，他们可以根据互助协议出兵相助。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守住自己的领地不失。”
“真是好算计！”任寂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这方见，真的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吗？他这一招连消带打，等同于在阴勒国境内给枫云国增加了一条防护带。有了我们任家在前面扛着，阴勒想要对枫云国用兵，却又难上加难了。”
“孩子思虑再三，觉得这也不失为当前解决危局的一个折中办法。”任行之讲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操作得当，未必不可以左右逢源、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孩儿便答应了方见的建议，从枫云城赶回来跟父亲商量。”
“枫云皇室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任寂看了任行之一眼。
“正是。”任行之恭敬答道：“只是孩儿害怕父亲碍于阴勒国贵族的身份忠于阴勒皇室，对这个建议持抵触心态。当然，任家的一切决断都由父亲做主。如果父亲不同意这个计划，孩儿也会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起对抗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忠诚？”任寂冷笑一声：“你记住。只有家族，才是我们效忠的对象。只有我们的子民，才是我们得以存续的根基。即使我们效忠阴勒皇室，现在不也处于被清洗的边缘吗？”
“那我们……”任行之问道。
“与枫云国合作，不失为一条自全之道。”任寂看看任行之：“但是有一条，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只有我们任家在这里与枫云国媾和，必定会被莫加林和达里凯那个匹夫所乘，调动阴勒所有力量一起来讨伐我们。到时候即使有枫云国相助，我们侥幸逃过劫难。可是我们的领地被打烂了、剩下一个烂摊子，哪里还有和别人谈判的本钱？”
“父亲的意思是说……”任行之眼睛一亮：“自己竖一杆旗帜起来？”
“呵呵。”任寂欣慰一笑：“我一直认为在任家下一代中，你是最有资质的一个，看来我并没有看错。你的几个兄弟、堂兄弟，不是才具不够、便是吃里爬外与外人勾结，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这次你回来了，我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其实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快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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