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身世谜,晚照的消息
久久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蓦然回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轰——”
白青顿时只觉得一道白光自眼前炸开般,那样的明媚耀眼,甚至比三月里的娇阳更让人觉得舒畅。
“不似人间富贵花,九天瑶台落凡家。”他深吸口气,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一句诗;猛然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他顿时身子怔了下,飞快地低下头,掩去自己脸上的愣怔和不自然。
“大小姐,这……您刚说什么?”
“我问你,我父亲的身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上下打量着白青,“难不成风寒还能传染的不成,白大夫,你莫不是也感染风寒了?”
白青身子顿时怔了下,“大小姐,您可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说正事呢。”洛倾雪撅着嘴,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她亲自去给洛永煦把个脉就知道了;只是现在孟氏已经把眼光转到了她的身上,最好的方法便是她中规中矩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至于那洛永煦如何,她的视线陡然沉了沉,难道是……毒!
冯素烟可最擅长用毒的,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若非被她发现了端倪只怕现在的自己早已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而不自知吧。
只是,这么做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大小姐,大小姐?”白青急促地轻唤两声。
“啊?”洛倾雪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刚才走神了,你接着说。”
白青低下头,“老爷的身子从脉象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顶多是风寒之后有些气虚贫血罢了。”
“我知道你的医术剑走偏锋,直接说你的看法。”洛倾雪混不以为然。
“……是,白青以为,老爷或许是中了毒。”他既不惊讶,也不诧异;毕竟从洛倾雪平日里的言行,还有她身上纵使已经可以压抑却仍旧带不去那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人身上所带有的特有的草药香;虽然很淡很淡,而且就算是这很淡的一部分也大都被她身上自然的体香以及她所可以佩戴的香囊所掩盖,若非他所习的医道乃剑走偏锋的旁门,他也发现不了的。
洛倾雪点点头,这般猜测倒是与她极为相符,“这几天,你可有尝试过?”
“有。”白青低着头。
“嗯?说说结果如何?”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没有结果。”白青低着头;洛倾雪端着茶杯的手顿时颤了下,茶水飞溅出来,湿了裙摆,她努力咽下口中的茶水,险些没一口气喷出来,“你,你说什么?”
白青所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捏着手帕,强压这想要去替她擦拭的冲动;看着她浑不在意地用手拭了拭水珠,然后大大咧咧地起身;他深吸口气,低下头,“老爷的脉象并没有丝毫的异状,只是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洛倾雪也顿时沉默了。
玄门最擅长医术,但在毒术上也是不弱的;只是熟读各种典籍这么多年,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毒药。
白青抿着唇,瞧着那微微颦蹙的精致眉宇,强忍着想替她抚平的冲动,他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若是小姐没有其他吩咐,白青先告辞了。”
话音落,甚至还未来得及等洛倾雪开口,他便已经直接离开了房间;那近乎落荒而逃的模样,让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看向一直侯在旁边的齐悦。
“白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齐悦心头很是无语,老阁主给她们找的这个主子哪里都好;温婉中不失冷静,贤淑中透着果决;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但平日里却极是温柔良善;只是她……在感情方面神经大条得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有些事情既然人家当事人都选择了深埋心底,她这个旁人又何苦去戳穿,连人家最后一丝守望的机会都要剥夺。
想着,齐悦低下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曾几何时,也曾有这么一个人,会在她伤心时陪她哭,开心时陪她笑;只是岁月流转,到底已经是陌路殊途。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洛倾雪也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到底,洛倾雪也没有想出来是为什么。
……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却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越发的回暖,却已经是春末夏初,阳光总是格外的灿烂;衬着蓝天白云,倒是出游好时节。
洛永煦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孟氏却已经着人请了官媒陈大人前往丞相府提亲;洛倾雪百无聊奈地听着锦笙那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却无非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小姐若是闲得无聊,听说今儿西蜀使队入城,您可要去瞧瞧?”华香自拱月门便弹出个脑袋,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明明是你自个儿想去看吧。”锦笙瘪瘪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只鼻子两张嘴……”
“噗!”华香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只鼻子两张嘴,怪不得嘴皮子这么利索!”
“你!”锦笙咬着牙,转头看着洛倾雪,带着撒娇的语气,“小姐,您看她。”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好了华香,别欺负锦笙。”
“我欺负她?”华香撅着嘴,“那那那,齐悦姐姐,秦霜姐姐,你们都瞧瞧,可见小姐这心偏得是没边儿了。”
锦笙却很是得意洋洋的,“难不成你的心是长在正中间的?”
“……”
听着丫鬟们斗嘴,洛倾雪原本沉思的问题也终于再也思考不下去;这几日因为洛永煦的病情也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她都呆在素瑶居里;也是快给憋出病来了。
“西蜀使者的主使者是谁?”洛倾雪深吸口气,随口问道。
“咦,小姐您也有兴趣?听说西蜀太子亲自来访呢。”华香淡笑着,瞧着洛倾雪的模样,立刻会意地走向衣柜,挑了身素雅却不显清淡的衣衫,头上那宛若瀑幕的黑丝被松松的挽起,别着一枚紫金步摇。
换上衣衫,听到华香的话,洛倾雪的身子明显地怔了下,“你是说……太子?”
容末是西蜀太子?
她的心陡然慌乱了一下,纵然两心相交,纵然彼此已经认定此生,可她却从未好奇过他的身世,他的出生;以及为什么他会成为那天下颇具为名的揽月公子;原以为他是凤临皇族,顶多不过世子的身份,可是太子,太子……
皇家的情分最是凉薄,凤临国的皇帝当真会允许她一人独占他所有的恩宠吗?还是,她最后也不得不与旁人一同分享他的宠爱;诺大的后宫中,等待着他偶尔想起的恩宠?
那,当真是她想要的日子吗?
“小姐,小姐?”
敏感地察觉到洛倾雪情绪的不对劲,华香转头求救似地看向锦笙。
锦笙薄唇微微抿着,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洛倾雪回过神来,瞧着铜镜里那微微颦蹙的眉宇,想到容末那淡然的笑,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坚定;那样步步为营,落子成局的他,还是说,她也不过终究是颗棋子?
不,不会的。
她深吸口气,容末对她的情分,她心中非常明白。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若是您身子不舒服,不去就不去了;反正西蜀使队来访,还是太子亲自领队;到时候文武百官乃至官眷们也都是要去接风宴的,到时候再看也就是了。”华香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再说,今儿接到消息等在城门口的百姓不知几何,都等着看西蜀太子是何等的风姿呢,咱们就不去跟他们凑热闹了。”
闻言,锦笙也连连点头,“依小姐的身份,到时候想要进宫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行了,你们这两个丫头。”
洛倾雪深吸口气,想明白之后,心头倒是好受了很多;别说那容末到底是不是西蜀太子尚未可知,就算是……她也应该相信他的。
两世的情分,两世的情缘;彼此相爱相知两世才能有今生相守的机会。
“既然要去,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华香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语气带着惊喜,“小姐,您说什么?”
“咦,原来华香你不想去啊;那锦笙赶紧地,今日就留华香在家里看院子好了。”洛倾雪脸上带着笑意。
华香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啊,小姐,你又欺负人家。”
“行了,快去吧你!”洛倾雪摇摇头。
到底今日的大街正如华香所言,纵使皇家已经出动了御林军,在主街的两侧长戈平举;可两边人潮涌动,依旧很是兴奋地,全都朝着大街的中间不断地涌过去。
如归酒楼,无忧阁中。
洛倾雪懒懒地倚着窗棂,视线往下。
“如今瞧着还是小姐这身份好用,不然瞧咱们还不得与他们一样,都给挤死了。”华香瞧着下面那密密麻麻黑黢黢,一个连一个的人都,瘪瘪嘴。
虽然很是好奇,这如归酒楼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她们只知道不管哪里的如归酒楼,都有这么一间不对外的雅室,名唤无忧阁;只是却鲜少有人知道,这无忧阁只为那一人而留。
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你呀,在家里不是闹着要来看的。”
“哎呀,小姐,反正现在那什么太子也没来,咱们说说话嘛;就这么站着,好无聊。”华香努了努嘴。
“别闹了。”锦笙转过头朝着她微微瘪瘪嘴。
果然,洛倾雪再转头往下看的时候,两边原本还人潮涌动的街道,此刻人们都不禁静默了下来;都怔怔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哒,哒哒。”
马蹄声,整齐划一。
队列,错落有致。
“快,快看,那车辇里坐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蜀太子了呢。”人群中不断听到这般小声的轻喝声。
顺着窗户往下,远远的瞧着那缓缓驶来的车辇;明黄色的薄纱隔断了众人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内里的影子;却是不止一人;只是在看清楚护在车辇旁边,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影时,洛倾雪的身子不由得狠狠地倒退了两步。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是他,果然是他!
陆谨……她闭上眼,深吸口气,薄唇微微抿着;再次睁开眼,眼睛里却是带着无比的震惊,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小姐,您怎么了?”
锦笙赶紧收回视线,眼疾手快地搀扶着洛倾雪,眉宇间带着十足的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倒不是因为对容末的失望或是其他,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敏感地察觉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陆谨吊儿郎当地抬起头,刚好错过洛倾雪的视线,却看到她那黯然转身的背影,透着些许的凉薄和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顿时眼前一亮,斜眼睨着此刻正慵懒地坐在车辇中对弈的良心,眉梢浅扬。
“当真不打算告诉她?”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非常的好听。
“告诉了如何,不告诉又如何?”那清冷中带着优雅的嗓音,那样慵懒而又邪肆的魅惑;饶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饶是在这人潮涌动的闹市里,洛倾雪也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那个人的声音。
两句话入耳,她的心沉了沉。
“你就不怕她,秋后算账?”男子低沉的语气中染上了三分调侃。
“呵呵。”容末淡淡地笑着,“这是容末的私事,倒是你……千里迢迢自凤临而来,别告诉我就为了见见那姑娘;她既是我认定的人,早见、晚见都是一样的。”
男子也不气恼,淡笑着,两人会意一笑。
“小姐,您没事吧?”锦笙眉宇微微颦蹙着。
洛倾雪深吸口气摇摇头,“行了,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也别都围着我,华香、锦笙你们不是想去看看那西蜀太子吗?怎地不去,要知道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有围帘挡着,反正也看不清楚;小姐,您身子不舒服,不如咱们早些回府吧。”锦笙皱着眉头,虽然也有些不甘心啦;不过比起看热闹,还是自家小姐的身子重要些。
“傻丫头。”洛倾雪抬起头,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我就在这里休息不也是一样的。”
“……”
锦笙这才想起,无忧阁里也是有卧室的,虽然比较简单,但布置得却非常的雅致,“那我扶您去床上歇息一会儿吧?可这里这么吵,小姐您……”
“行了,瞧着外面那些人,你觉得咱们就算现在出去了,可能顺利走回去?”洛倾雪淡笑着。
锦笙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也是,因为西蜀太子进城的消息,整个云都的大小街道全被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们围得个水泄不通,哪里有多余的地方供马车行走。
“啊——”
就在锦笙搀扶着洛倾雪走向内室的时候,陡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洛倾雪顿时觉得眉心突突地良心,“怎么回事?”那道声音,她太熟悉了,那个女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吁——”贺停马儿的声音。
洛倾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上,瞧着下方那隔着不愿的地方,一个身着浅粉色衫裙的女子正狼狈地倒在路的正中央,她后面两名男子骂骂咧咧的,她的衣衫明显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此刻正低着头,双手捂着胸口,哭得梨花带雨;不是不日前从镇北侯府离开的沈月梅又是哪个。
“我呸,这个小贱人。”
“当真以为那洛永煦会喜欢你这个贱人,还不是被镇北侯府赶出来了。”
“也不瞧瞧你那模样,我呸!”
“……”
后面隐隐约约能听到男子的叫骂声,不过却是很轻,很淡的;那远远传来的,在沈月梅跌倒到马路中间的时候,就已经戛然而止。
能在云都立足的人都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他们心里门儿清。
“到底怎么回事?”男子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传来。
“这……前面有一名女子。”陆谨脸上仍旧带着那风流不羁的淡笑,惹得周围的姑娘们一阵骚动。他淡淡地翻身下马,上前,在看到沈月梅的脸时顿时怔了怔,“姑娘,你没事吧?”
沈月梅抬起头,垂下眼睑,仍旧那副带着无辜透着委屈的模样,“多,多谢公子。”
“呵呵,若是姑娘无事还请让让,别挡着我们太子的路。”陆谨虽然风流多情,但那也是要分对象的,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女子,他向来避而远之。
沈月梅抿着唇,心里顿时划过一道黯然,“公子,我,我……”
“到底怎么回事?”车辇内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谨顿时只觉得自己手上捏了个烫手的山芋;车辇的明黄色薄纱被轻轻撩起;洛倾雪抬起头,望着那指节分明的大手很是好看,但却绝对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她抬起头望着那人,眉宇微微颦蹙着,好似有些面熟,可具体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再次重复着。
“启禀太子,前面有位受伤的姑娘,这……”陆谨犹豫了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看到那张脸时,被唤作太子的人顿时瞳孔微缩,眉宇微微颦蹙着,有些狐疑,可那感觉,又有些说不上来。
车辇旁边的副将此刻也迎上来,“太子,这要不要将人待下去。”
“不必了,带回行宫吧。”西蜀太子沉声,放下围帘。
洛倾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清醒,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她到底大松了口气;纵使早知道他是皇家人,她也早就做好了与皇家人周旋的打算,只是太子对一个国家的意义太过重大;她不敢去赌;只要不是太子,其他一切都好说了。
只是那西蜀太子在看到沈月梅的态度,却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呸,就知道勾引人的贱人。”到底是江湖儿女出生,华香口不择言。
洛倾雪眉宇微微颦蹙着。
“小姐,那沈月梅若是得了西蜀太子的宠爱,那……”锦笙是在府邸大院磨练出来的丫鬟,早已经对那些倾轧腌臜的事情见得多了,此刻也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担忧,毕竟当初在镇北侯府时,她对沈月梅的针对,沈月梅那样的人未必不会记仇。
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抿;“一个沈月梅而已,瞧瞧你们,紧张成什么模样了。”
“……”华香顿时有些无力地拉耸着脑袋。
我的小姐诶,这个不是重点好伐;重点是西蜀太子,是西蜀太子对沈月梅的态度好伐?若是沈月梅当真得了西蜀太子的眼缘,便是纳为妾室,到时候为了两国和平,自家小姐也是少不得要受些委屈的。
只是,她像是会受委屈的人吗?
华香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自家小姐,摇摇头。
“怎么,想通了?”洛倾雪有些好笑地看着华香,嘴角斜勾;刚才还有的些许紧张此刻顿时烟消云散。
华香点点头,“也是,看来还当真是奴婢瞎担心了。”
瞎担心?算是吧,有容末在,那沈月梅……呵呵,她只能对她说一声,祝她走运了;胆敢打她的注意,还光明正大将自己送到容末的眼前,她当真不知道该说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该说她,愚昧无知。
“行了,你们看也看了,瞧也瞧了;连人群都散了,咱们也会去吧。”洛倾雪语气淡淡的,只是却不难听出她的心情很好。
几个丫头点点头。
只是刚回到素瑶居,洛倾雪就收到了来自长归的消息,而且还不止一条。顿时,她原本晴空万里的心情顿时又乌云密布了起来。
宋芊芊回云都了,而且是与西蜀使队前后教进城;其二,宋廉青也回来了,与宋芊芊一道;其三,却是最让她震惊却是最伤心的,晚照有消息了,只是这消息有却当真不如没有。
“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雪摆摆手,“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几名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只能依着洛倾雪的话退出房门,可却谁都没有离开。
晚照,时隔三年终于又有了消息;可是为什么他却,却会是成为……杀手;呵,呵呵;三年的不放弃,最终却是换来两个字——背叛,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当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晚照居然会对她倒戈相向,他们居然有一日也会站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
“主上。”长归低着头,有些话想说,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来过了,是吗?”洛倾雪深吸口气,带着自嘲的笑意;雾色自眼底蕴散开来;整个素瑶居的明岗暗哨,全是他与长归两人布置的,他想要摸索近来何其的容易,只可惜今日她却不在,“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长归低着头,“主上,晚照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或许吧。”洛倾雪深吸口气,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她可不会心慈手软;对冯素烟如此,对宋芊芊如此,对晚照,同样如此。
“再有下次,不必手下留情!”她冷冷地吩咐一句。
“……”长归的身子顿时怔了下,“是!”
声音不如往日的清脆,掷地有声,反而染上了些许的黯然;一个鬼窟里,九死一生一同走出来的兄弟,最后却走到这样的境地,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晚照昔日对小姐那般的情谊不是作假,可今日那样招招死穴,他甚至都险些喋血晚照的剑下;那种与死神亲密接触的感觉也不是作假,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当面问一问晚照为什么!
他们在成为洛倾雪隐卫的那一刻起,此生便注定了是为了她而活;纵使当初因为他对她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感情,可也不至于……难道这世间当真有一种感情,叫做因爱生恨吗?
……
“沈姑娘呢?”凤城歌转头问身边的随侍女官。
“启禀太子,沈姑娘今儿跌倒受伤,吕太医已经去瞧过;现在应当已经歇息了。”女官低着头,声音恭谨却是不卑不亢。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记得让冷风来一趟。”
“是,奴婢告退。”女官毕恭毕敬的退走。
凤临太子凤城歌,字冷寒;他手下的心腹分冷卫和寒卫;一明一暗,各司其责;冷卫中的首领冷风更是他推心置腹的心腹。
“参见太子。”
稍等片刻,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单手执剑跪在他的面前。
“免礼平身吧。”
凤城歌无力地罢了罢手,想到沈月梅那张脸;想到当初她那般温柔笑意,笑得明媚而又灿烂;当时的她分明瞧着也是富家之女,为什么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难道是因为……他吗?
当初被阮太后派人围追堵截,他曾一度陷入生死,后来身中情蛊,便是那姑娘舍身相救;可后来在他再醒过来之后,除了那满地狼藉还有沾染着点点腥红的衣衫,若非他身上那欢好之后的痕迹,甚至他会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位姑娘,隐隐约约的她记得有人唤她月儿。
月儿,月儿;沈月梅,那么相像的脸,那么巧合的时间和地点,难道真的是她吗?如果是,那这些年,她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到今日在街上她那狼狈的模样,他的心微微抽疼了下,可心中总感觉有意思的诡异和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不知太子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冷风人如其名,清冷如风。
“去查查沈月梅。”凤城歌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
“今日您救下来的那名歌姬?”冷风抿着唇,声音清冷中明显透着不赞同;不过想到自家主子自当年逃亡回朝之后,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通房,到如今整个东宫连个服侍的女人都没有;那沈月梅的身份纵使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只要太子喜欢,那便也无所谓了。只是她的来历和身份是需要好好查查。
今儿在大街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些。
冷风心头兀自思索着;凤城歌却是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地抓握着椅子的扶手,食指轻轻地点着。
“如果可以,最好查一下十五年前的事情。”
“……”冷风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自家主子爷是不是忘了,他们如今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别说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便是五年前的事情能查出来都不容易;不过谁让他是爷呢,他低着头,“是,若是主子您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咚,咚咚。”
冷风前脚刚走,凤城歌尚未回过神来,就听到敲门声懒懒的,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他语气有些不善,“进来吧。”
白衣胜雪,衣袂摇曳,男子缓步而来;步伐从容,表情淡然,他嘴角噙着凉薄的浅笑,语气中却带着丝丝的调侃之色,“怎么,还在想那个女人?”
“……”凤城歌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都道是太子不近女色,可当真该让那些人来看看;怎么,瞧上了?”容末也不客气,自寻了把空椅子坐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却优雅的味道,接过女官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掩去嘴角那凉薄带着狠戾的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沈月梅,这可是你自找的。
凤城歌低首垂眸,削薄的唇微微抿着。
“不会她就是你当年遇上的那个女人吧?”容末眉梢浅扬,双眼微微眯着;如果当真是的话,那当年凤城歌遇上的人应该是……
陡然,容末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身子也不自觉地僵了下;他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那不自然的猜测,借喝茶调整了下心绪,“真是瞧不出来,你倒还真是长情;竟然为了个露水姻缘的女子,守身如玉十五年,啧啧……”
“别与我五十步笑百步。”凤城歌没好气地,斜眼睨着容末,“就你这模样,当真不知那凤小小看上了你哪里;还啧啧呢,我若是有女儿,便定是不会嫁给你这种人;一个不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不说,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乐呵呵的给你数钱;说实话,本太子也好奇得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我们凤临无数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为了她这般拼命。若是本太子猜得不错,那遍布天下的锦绣坊、如归楼,通宝斋,保和堂,都是为了她而建的吧?”
“……”容末身子顿时怔了下,心微微沉了沉。
他还记得前世时,洛倾雪曾经与他戏言;她没想到洛芊芊竟然真的是洛永煦的女儿,冯素烟竟然真的在她母亲还在世时就与她父亲勾搭上了;便是什么时候告诉她,她不是洛永煦亲生的,她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当时,他们两人都只当是玩笑罢了。
毕竟冯望月对洛永煦的感情,整个云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然依着望月郡主的名头,便是和离改嫁,那也是众人争着抢着的香馍馍。
可仔细想来,那冯望月对洛永煦的感情却有些太过浮于表面了;如果她当真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那为什么又会任由洛永煦一房又一房的娶妾;甚至好几个都曾经是她的贴身丫鬟;听说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主动与她们提了份位。
容末低着头,或许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查查了;只是如果当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瞧着对面不过四十出头却依旧俊朗的凤城歌,想到他刚才的话;到了舌尖的话打了个转儿又被他咽回喉间,那些话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
“怎么被本太子说中了心事,所以无言以对了?”凤城歌可不知道此刻容末心头是怎样的九转十八弯,半带着调侃,轻笑一声。
容末起身,声音清冷带着十足的冷冽之色;原本打算针对沈月梅的心思也骤然放下了,就让那个沈月梅牵制一下凤城歌的视线也是不错的;只是,却不能让她太好过了。
“瞧着既然太子无事,那容末便告辞了。”
“容末,呵呵,咱们凤临国赫赫威名的摄政王世子,什么时候连自己的本名都忘了?”凤城歌嘴角斜勾,语气带着嘲讽。
“不劳太子提醒。”容末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波动,“容末告退。”
“哼!”凤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此刻的凤城歌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戏言,竟然就让自己那条原本是康庄大道的寻人路顿时变成了羊肠小道,歪歪曲曲不说,还难走得紧。
从凤城歌房里出来,容末立刻遣了最得力的住手去故布疑阵;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该揭穿的时候。
“我说师兄,你又发什么神经?”陆谨眉头紧锁,“对了太子有说怎么处置那个沈月梅了没?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沈月梅……”
容末抬起头,眉宇透着清冽,眼中眸光带着冷厉,“蚀心蛊,你亲自去。”
“……”陆谨不解,“就为了对付一个沈月梅就浪费一条蚀心蛊?师兄,你也太浪费了吧。”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条蚀心虫都能被称作蚀心蛊的;蚀心虫难得,可一万条蚀心虫里面也未必能出一条蚀心蛊;当年的他还不明白,可就为了惩罚沈月梅,是不是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
容末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嗯?”
“成成成,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陆谨顿时有些无奈,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师兄什么都好,前提有一个是别遇上那个叫做素素的丫头;只要遇上素素,自家师兄整个就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这还不说,有时还会伴着海啸,那才叫一个忧伤。
为了让她吃好,所以有了如归楼;为了让她穿好,所以有了锦绣坊;为了满足她的喜好,所以有了通宝斋;知道她喜欢医书,所以有了保和堂……
现在不过是两条蚀心蛊而已,跟那些比起来,连屁都算不上。
隔天,清晨;虽然只是初夏,可天却亮得很早。
凤城歌刚起床,在贴身侍官的安排下,刚穿好衣衫;漱口水还含在嘴里尚未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到女官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不好了!”
“什么事情大清早慌慌张张的,若是惊扰了太子休息,小心你的脑袋!”贴身侍官轻甩拂尘,脸上还带着不悦;转头瞧着那些小太监,“你们的动作都麻溜着些,太子您早膳想用点儿什么,这流云不比凤临,恐做不出最地道的凤临菜来。”
凤城歌有些被呛住了,眉宇微微颦蹙着,转头瞧着那女官,将漱口水吐到小太监捧着的痰盂里,咳嗽了好半晌这才终于缓过气来,“大早上的,什么又不好了?”
“是沈姑娘。”女官低着头。
“怎么回事?”凤城歌顿时面色变了变,语气带着些许急切。
“奴婢也不明白,昨儿沈姑娘用过吕太医开的药之后分明已经好多了;可今儿早上,沈姑娘突然捂着胸口呼疼,刚还吐了血。”女官的声音颤抖着。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自家太子对沈月梅的在乎;这么多年了,太子可是头一次表现出对一名女子的在乎,纵使那女子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可太子就是太子;都说莫欺少年穷,谁知道什么时候那沈姑娘就会成为她们的主子。
凤城歌眉宇微微颦蹙着,“吐血了?”
“是。”女官跪在地上,低着头。
“请太医了没,吕太医怎么说?”凤城歌沉着脸,任由小太监给梳洗着。
“清荷惶恐,奴婢离开时吕太医尚未过来。”跪在地上的女官顿时头磕在地上,“没照顾好沈姑娘是奴婢的失职,请太子责罚。”
瞧着清荷那谦恭小意的模样,凤城歌顿时觉得有些烦躁,“行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带路,难道要本宫亲自扶你不成?”
------题外话------
心儿:好吧,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写得可真够直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