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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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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是个技术活,你需要结结实实地磕几次牙,才知道舌头摆在哪里,如何突破牙关,如何攻城掠地,如何进入那温暖的地方,攫掘更多属于彼此的温暖全文阅读。

无论是接吻还是床上,程蝶衣都不是花清远的对手。

他如一个初入迷宫的孩子,在花清远的身后,扯着花清远的衣服,由花清远指引,一点一点的熟悉、一点一点的习惯、一点一点的进入状态,并一点一点的可以享受。

有时候,程蝶衣也会想,花清远如此娴熟,会不会之前做过很多次,有很多个过去。

想到死胡筒时,他也会抑制不住地醋意大发,掐着花清远的脖子,追问着花清远,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懂?

男女的事,懂也就罢了,连男人和男人的事都懂,懂得还那么透彻,好像拜过师学过艺,把一切做过一万遍,竟还懂得用润肤膏,一遍一遍地帮着他做好前戏,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开拓。

该死的,害得他以为第一次做,得多疼,以后也未免会疼。经花清远那双手弄过,配着那温柔的声音,还有初升阳光暖和的笑容,就不觉得如何的疼了,他完全地放松下去了。

这会是从未有过,这是在骗鬼吗?让他的稚嫩衬托着花清远的成熟,一切怎么显得那般违和呢?明明都是第一次。

——骗子骗子大骗子!

每当程蝶衣瞪着微微挑起的凤目盯着他,慢慢地炸毛时,花清远就会信誓旦旦地安抚着他,“这一世,你绝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这一辈子都守着你,永远没有第二个。”至于前世积累出的经验,那都是前一世的事了,谁还记得。

程蝶衣所有的怀疑,就都消了。

他得承认,他自己很好哄,花清远几句话,就是春风抚面,他多少倒刺,都顺了。

哎,难道他就不能刚强一把吗?像外院那个菊仙,上次抓段小楼个满脸花,段小楼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惹疯了菊仙。但刚强的理由是什么呢?抓抓头,好像也没有。

好吧,花清远说第一次就第一次吧,反正自己是信了。

门外,两盏大红的气死风灯,高高挂在房檐上。

虽然家里接了电,但花清远还是每晚都叫人挂红灯笼,说是看着喜庆,像是夜夜做新郎一样。

他是新郎,自己是什么,新娘吗?程蝶衣鄙视花清远的目光一道道的,连看灯笼,都不那么顺眼了。

比如今晚,他做到花清远的上面,已经折腾好大一会儿了。

花清远觉得他家小乖又生气了,自己这老腰不保,又不舍得在程蝶衣面前露出不愉,只好眯着眼睛,弯起嘴角,做出很享受的样子,问:“蝶衣,明天不开戏吗?今晚太累不好吧?”

龙抬头第二天,大红门戏院按老规矩,是要祭戏台、给祖师爷上香,祈求降福,保佑这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开门大戏,当然是当家的角儿挑梁柱。

上午的时候,程蝶衣还和段小楼以及那班主商量过呢,到了晚上,他已经神魂颠倒,除了花清远下午的一吻,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然,同时记下的,还有花清远松开他时,花清迈神化傻掉的一张脸。

——花清迈惊得舌头都吐出三尺长来了,和吊死鬼似的。

那一刻,程蝶衣觉得,要是有个地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反观花清远,人家淡定得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还风轻云淡地问花清迈,“四哥觉得,我们两口子恩爱吗?”

两口子,两口子……,于是,花清迈所有的神经都在这一秒杀里,崩溃了,整个人落荒而逃,都忘记他此来的目的是什么神马了。

“不累,再做一轮,我都行,”程蝶衣正斗志昂扬。

他伸手挑起花清远的下巴,慢慢地俯□去,精致的胸膛快要贴到花清远的胸口时,快速地停下,他呼出的呵气,刚好喷到花清远的脸上。

花清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身成禽兽了,他狂跳的一颗心,都要破膛而出了,但相对于一般禽兽而言,花清远是懂得节制的一只。

他了解程蝶衣的身体,就如了解他自己的一样,他知道这一轮做下去,程蝶衣就得精神常在,但**失灵了。明天那出戏,搞不好就得自己化妆登台,抱着段小楼唱虞姬去了。真若如此,估计着那班主那胖子,能搂着他哭。

“亲爱的,我不行了,放过我吧,嗯,嗯……”被程蝶衣坐着,花清远也仍然能带动着程蝶衣,扭动起腰来,像一只被卡着七寸的蛇,徒劳地挣扎着。

平日里,披着的那一身狼皮,完全抛下,竟是千娇百媚,连光裸的身子,都一身的粉红了。嘴角还挂出诱人的银丝一条,舔着唇的舌尖,无比的性感,衬着那撩人的眼神,灯芯一般的噼里啪啦地击出火花一片。

程蝶衣吞了吞口水,真不知上一轮里,花清远那一身的阳刚,怎么就一下子,成了眼前这根绕指柔的,搞得他都不好发挥了。

花清远扭动的身子,蹭不到程蝶衣距离他仅一寸远的胸膛,却把程蝶衣紧贴在他肚腹处的‘小玩意’蹭成了直硬硬、鼓囊囊的‘大玩意’,俨然再被花清远磨一会儿,等不到花清远不行,他就先不行了。

程蝶衣决定放肆一把,他整个人全趴到花清远的身上,由着花清远蹭,往花清远的耳朵里吹气,“清清,我胀得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清清……”

这翻挑逗得,花清远整条脊椎都麻了,看程蝶衣的眼神沉沦得像泰坦尼克号,不完全埋葬到海底,都此意难平。

去TNND的那班主,反正那老家伙有都是泪水,让他去哭吧,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花清远一个鲤鱼打挺,抱住俯在他身上的程蝶衣,翻身农奴把歌唱。

“宝贝,清清这就来帮你,清清好温柔好温柔……”花清远的手还没有摸到程蝶衣的‘大宝贝’、‘大玩意’身上时,程蝶衣一手掐着花清远的耳垂,微微噘起的嘴,拉长声音说:“你下午不是吻得我很好吗?接着来啊,接着吻啊!”

花清远愣了一下,马上会意,他伸手拧了程蝶衣胸口竖起的小家伙一下,坏笑着,戏谑地说:“宝贝,你学坏了!”

程蝶衣冷呲,不知道谁坏了……

花清远这么说完,毫不犹豫,一个向后背腰,含住了程蝶衣鼓鼓的家伙事儿,慢慢地吸吮起来,满满地包围。

刚才还发硬要断掉的老腰,完全羽化成仙,又精神起来了。

就刚才那动作,连学十几年戏,天天下腰的程蝶衣都自愧不如,但程蝶衣不得不承认,他舒服极了,这一刻要他死去,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夜的放纵,结果自不言而喻,早上起来时,程蝶衣整个人如一滩泥一样,怎么也撑不起来了。

花清远清楚自己惹了祸,披了衣服,匆匆洗把脸,直奔了前院,去找段小楼,让段小楼告诉那班主一声,自己愿意出钱,给他多买两头活猪,让他把祭祀场面,能拉多长就拉多长,要是祖师爷不怪,就多祭两回,费用全算他身上。

段小楼的脸色要多黑就有多黑,明知道今天有大事,昨天晚上还折腾起劲,花清远当他们梨园界是什么了,猪吃多了,祖师爷也嫌腻啊。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花清远总算把程蝶衣归拢到位,亲自给他洗的脸、梳了头,还把前一段时间周满华送的那块男式情侣表,亲手带到了程蝶衣的手腕上。

“我们家蝶衣,只要往那一站,就是鹤立鸡群,”

花清远做出一副花痴模样,星星眼闪得比情侣表里镶的钻还要亮,程蝶衣很满足,出门的时候,心情一片艳阳高照。

只是走起路时的步子,力不从心,越发妖娆了,水蛇一般,——哎哎,两条腿还是没有力气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程蝶衣,花清远准备回屋好好补一觉,哪里曾想,昨天刚被吓走的四少爷花清迈,又不怕死的并锲而不舍地回来了。

“老六老六,这回,你一定得帮我啊,要不我就真对不起小雪了,老六老六……”

花清迈拽着花清远的袖子就不松手,花清远长长地打着呵欠,想着自己要不要一闷棍,先把花清迈撂到,等自己睡醒了,再给他请个大夫呢?

“四哥,你不是打定主意离家出走了吗?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大步向前,快点行动吧,六弟支持你。”

花清远不耐烦地挥舞着手,想把花清迈拉到他手上的手甩掉,但奈何除了用闷棍,这种干甩是真的甩不掉的。

“离家出走?小雪他爹说了,他家不缺我这种离家出走的窝囊废,我根本住不进小雪家啊。”

花清迈几乎要给花清远跪下了,他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他娘秦若然打定他不敢离家出走,因为他的生活都不能独立,一旦离家出走,下顿饭在哪儿吃都不知道呢。

原先打算的,用离家出走威胁他娘,搬进小雪家住的计划,又被喝了两杯酒,情绪不对头的小雪爹给打乱了。

那个倔乎乎的酒楼老掌柜的,本来就看不上花清迈这种富家少爷,他只有一个女儿,从未想过高攀什么亲事,只想自己女儿一辈子幸福。

他一听说花清迈亲娘的态度和花清迈的做法,整个人就激昂了,给花清迈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花清迈不能搞定他娘,就不要出现在小雪的面前,永远不要。

花清迈这回彻底没了主意,他那些朋友都是奋发向上的有为青年,你要是找他们讨论讨论如何救国救民,那都是一大堆的话,一听说是家务事,全都打蔫,没有任何办法。

花清迈算是相信了,除了花清远,真没有别人,能帮他顺利娶到小雪。

他不得不佩服,花清远那一脑袋的鬼主意,连他自己亲娘柳云芳都能治服帖,何况半辈子都败在柳云芳手下的败将、自己的娘秦若然呢。

花清迈这次采用了哀兵手法,一句多余的话不说,就是抱着花清远连声呜咽,呜咽得花清远头都大了。

最后,花清远忍无可忍了,面对这个打不得又扔不得的四哥,他除了帮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花清远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四哥,你先安静一会儿,听我给你说。”

这么搂着自己哭也不是办法,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虽说自己的名声一向不清白,但也经不住再被人家传出去一条‘兄弟不伦’啊,——这种担心,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说,被自己家的小乖看到也不好。最近这醋劲,正是劲头上呢。

花清迈到是不哭了,却也没有按照花清远指示地坐过去,还是扒着花清远的胳膊,“老六,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花清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花清迈的肩膀,说:“四哥,我觉得离家出走这出戏,真挺好的。”

花清迈听花清远又绕回原点了,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松了花清远的胳膊,转而抱花清远的大腿了。

“老六,咱们是亲兄弟啊,你可不能玩我啊,离家出走个屁啊,小雪他爹都骂我个狗血喷头了。”

花清远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清楚,他四哥真有可能急得满地打滚了。

“四哥,不是六弟说你,你离家出走,怎么能搬去小雪家呢,别说小雪爹不同意,换个谁都不能同意的,你这做法不妥啊,你这是陷小雪的闺名于不清不白了,与你原本的想法相悖了最新章节。”

花清远说的这些,花清迈昨天已经被训大半天了。昨天晚上也思考了一晚上,觉得确实是他自己思虑不周了,可他又想不到别的办法,刚止住的呜咽声,又要悲鸣出来了,“老六……”

为了阻止杀猪声再次响起,花清远当机立断地说:“四哥,不如你离家出走以后,搬到我这里吧。中院还有一间房,你先凑和着住。”

“啊?”这主意……,这也不搭调啊。

花清迈张大了嘴,腔子里的小舌头,看得都十分真切了。

“有什么好‘啊’的,四哥,我向你保证,你住进小雪家,二娘未必有什么反应,但你要是住进我的家,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二娘就会亲自来请你回去的。”

花清远笑得意味深长,花清迈却听得一知半解,七窍只通了六窍的呆傻模样。

等着程蝶衣晚上回来,听说花清远把花清迈留下来住时,立刻急了。

不是他不愿意花清远帮着花清迈,那毕竟是花清远的亲四哥。那毕竟是对自己惟一十分亲近的花家人,但那不代表着自己就能允许他人,进入自己的私密范围啊。

他和花清远的小天地里,多一个人,不管是谁,除了他儿子小笙,他都觉得不舒服得很。

这份道理,花清远怎么能不明白,他也是一样的心思的,他拉着程蝶衣的手说:“蝶衣放心,四哥在咱们这里住不了多久的,用不了几天,我二娘就能亲自找他回去的。”

“真的?”看着花清远胸有成竹的模样,程蝶衣有些不信,“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万一不来,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小傻瓜,秦若然那样的女人,我随便掐掐手指,就能把她算计进来的。”

这绝不是花清远吹牛皮,他信心十足,不出半个月,他就能让花清迈遂了心意,娶上他家小雪的。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就行,我要带着我四哥,过几天放荡的日子。”

花清远笑得泰然自若,眉飞色舞间,就看到程蝶衣冲他挥拳头呢,“你,你若敢衬此偷腥,小心我叫你净身出户。”

说完,还冲着花清远的□,比划了一个手式,花清远缩了缩脖子,一下子就明白此‘净身’非彼‘净身’了。

花清远连忙做出保证,保证他进那种烟花之地,也会近墨者不黑的,程蝶衣这才松了口,还说是给花清迈的面子。

程蝶衣老早就和花清远说过,早到那时,他们还只是刚刚在一起。

程蝶衣说,花清远上半身犯的错误,他都能容忍,但下半身犯的错误……

嗯嗯,未等程蝶衣说完,花清远快速点头答应了。花清远点头时,颇心有余悸,好好的小猫,在说这话时,像头老虎,随时都能活吃人似的。

从那以后,就有了‘净身’出户这条规矩了。

花清远说做就做,接下来的日子,带着花清迈,满北平城的逛戏院、逛花街,选的戏院都是靠着男性旦角撑场面的,且那些男性旦角一个比一个妖冶的。至于花街,但凡有姑娘的就不进,只钻全是小子的屋子。

花清远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花家老宅带出来的,与花家老宅的人都熟悉。

在花清远明着暗着的属意里,他们开始把花清远这里的事,添油加醋地传进花家老宅、传进花清迈他娘秦若然的耳朵里。

花清迈与小酒楼的姑娘扯到一块的事,秦若然早就知道了。她当时没心情管,正与花盛璋大战三百回合呢。等着她现在有时间去管了,花清迈已经用情颇深,她有些拦不住了。

秦若然这么多年,见过的风风雨雨不少,虽二十几年被柳云芳压着一头,但也没吃多大的亏。

所以,在她发现她拦不住花清迈时,她就不拦了,由着花清迈去折腾,反正她不吐口,这门婚事就是做不得数的。

至于花清迈离家出走这事,她更是没往心里去。

她这儿子她太清楚是什么货色了,长二十几岁,自己一分钱没赚过,所有社会关系都在学校里呢。

这种人离家出走,能走到哪里去。她还不信了,那个酒楼掌柜的能收他?除非,他这辈子不想把姑娘嫁出去了。

就在秦若然,悠哉悠哉地等着,花清迈知难而退,自己滚回来时,却传来了花清迈离家出走后,搬去花家浪荡不肖子花清远那里住的消息。

一下子,她就坐不住了。

花清迈与谁搅和在一起,她都能忍着,就是与花清远搅在一起,她承受不住。

这整个花府,不,整个北平,谁不知道花清远与个男戏子纠缠在一起,被花盛璋赶出了家门。这样的人比瘟疫天花还可怕,万一自己儿子也被传染上这爱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秦若然渐渐坐不住的时候,又有花清远带着花清迈,出入各家烟花柳巷的事,传了进来。

花清迈也有好久没有去那家小酒楼,找那个酒楼掌柜的姑娘了。

秦若然敏感地觉察到十分不妙,顿时有些眼前发黑了。

柳春堂里,淫声荡语,满下的脂胭味、大烟味,还混着酒味,简直不能一提鼻子。

花清迈精神与**双重,都有些受不住了。

他厌烦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左右的两名半大少年。好好的男孩子,化得妖精似的,他怎么看怎么刺眼。

“老六,你这招管不管用啊,这都七、八天过去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被我家小雪知道了,我彻底没回头路了。”

花清迈一把推开其中一个少年,从他后背摸到他前胸的手,嚷嚷着。

“四哥,你既然听了我的,你就信着我吧,好戏在后头呢,你要坚持住,千万别在大功告成之即退缩了。”

花清远说着给花清迈倒了一杯酒,决意要把花清迈灌多了。

这是他最近发现的一个大乐趣。原来花清迈喝多后,喜欢跳脱衣舞。这事,太有意思了。

在不能与自家宝贝厮守的这段日子里,看花清迈跳脱衣舞,这简直是他惟一的乐趣了。

花清远这里逍遥自在,秦若然在花府后宅,简直头顶冒青烟了。

“是你亲眼见着的?”秦若然问着,垂首站立在她身前的一位小厮。

“是的,二夫人,是小的我亲眼所见,四少爷和六少爷一起进的柳春堂,点了两个男倌人,一宿没出来,接连几天都是这般的,听说四少爷还和春玉戏班的青衣很亲密,送了花篮还请他吃过饭……”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若然已经一拍桌子,腾的炸起来了,一双杏核眼,简直要喷出火来了。

花清远这是不怀好意,拉着自己儿子往火坑里跳啊。

他自己一个人玩分桃断袖还不够,还教自己儿子一起,这是什么居心,这简直就是替柳云芳在报复自己啊。

久在秦若然身边的一位老嬷嬷,连忙冲着小厮使眼色。

在小厮退出去后,她上前一步,离着秦若然近了些,才说:“夫人,如今这情况,你可不能再眼看着了,若是由着四少爷自己闹下去,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要是闹得满北平名门贵院都知道了,四少爷以后怎么做人,夫人,你怎么在别的夫人处抬脸,这不是眼看着让人笑话吗?老爷得气疯……

夫人,所谓前车之鉴,六少爷就是最好的例子,六少爷年少的时候,也是喜欢后院的烧火丫头,因被大夫人阻止,才改了心意,喜欢起男人来了,咱家少爷要是步了他的后尘,可如何使得?这名声传出去,咱家四少爷以后也不用娶亲了,哪家的大户小姐肯嫁过来?

话又说回来了,真若是如咱家三少爷一般,娶了高门里的小姐,四少爷的脾气又能压得住吗?到时候还不是夫人你跟着操心,

说句诛心的话,咱家四少爷如何和六少爷比得,四少爷这么多年光想着读好书了,而六少爷却是一个人做生意都做了好几年了,就算被老爷清出门户,自立成家,也是饿不死吃不得大亏,但咱家四少爷呢……”

那婆子说着说着,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如今有老夫人给夫人你撑着,夫人在府里腰杆子是硬的,要是有一天老夫人百年了,这花家的家产……”

婆子的最后一句话,戳中秦若然的命门。

眼见着自己年老色衰,在花盛璋那里,讨不得多少便宜了,以后半辈子,惟独可仰仗的只有两个儿子了。

如今看着,大儿子虽是后院不平整,但门路却是开出许多,也有官职做着也有自己的生意经营着,只有小儿子不成气候,不过,也没有关系。

花府偌大的家业摆在这里,小儿子只要不犯什么大过错,他们一直守在花府内宅里的,总不会白守的。

小儿子坐吃家产,也够吃几辈子的了,自己也能跟着享享儿孙清福,但这一切都摆在小儿子不被清理出户、重走花清远老路的前提之下……

如此一勾一算,秦若然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儿媳妇是不是高门大户的,眼看着已经不主要了,主要是儿子还能喜欢女人,而不是转而去喜欢男人什么的。

秦若然匆匆赶到花清远所住的地方,她没走正门,她也不想她自己来这里的事被人知道。她走的是侧门,还未得进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大管家小凳子,拦在了门外。

小凳子笑得一脸的恭敬,却只浮于表面,止于眼底之下,“哎呦,这不是二夫人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少爷这里?“

如今,他已经不是花家的人,再也不用看着花家任何一个人的眼色了,只要他们家主子没发话的事,他都无需理会。秦若然就是那个没被发话里的一个。

“让开,我找花清远!”

秦若然眼皮都未抬一下,抬腿就要闯进去。

小凳子一个闪身,挡在了门口,开玩笑了,要是他们主子的院子,是个人就能闯进去,还要他们这些下人打手做什么呢?

之前被花婉爱闯过,那是没有办法,那是他们主子的亲姐姐,他们哪个敢真拦,但此时来的秦若然,好像与他们主子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吧?不但没有血缘关系,好像以前在花府时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吧?

小凳子拦得很轻松,一直手臂挡住了偏门的入口,“对不起二夫人,这个时辰,我们家少爷还没有醒呢,你怕是不能进去。”

被一个以前连她的眼都入不了的下贱小厮拦住,秦若然心里的怒火陡然升起,恼羞成怒地举起手,就要扇下去。

她的巴掌还没有落下去呢,就被小凳子抬手托住,小凳子还是笑着,“对不住,二夫人,我现在不是花家的奴仆了,你没有权利打我。”

除了他家两位主子,他在这个院子也是半个爷,那些个不该受的委屈,他才不会再受了。

“你——”秦若然被小凳子的反抗,气得一惊,“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小凳子松了手,“二夫人,此话差矣,小人不是无礼,小人只是做该做的事,我们家主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请你晚些再来吧。”

小凳子说完,也不看秦若然什么表情,直接开了门,闪身进去,‘怦’的一声关上门,秦若然还犹在梦里一般。

等花清远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他准备洗完漱,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在亲自去厨房,给他家蝶衣炖荷叶猪肘。

这几天,他不在家。昨天回来,伸手一摸,可不得了,他刚给程蝶衣身上养出的几两肉,变本加利地全掉没了,很是痛心疾首。

花清远醒后,小凳子把秦若然来了并被他拦在门外的事,一个字不漏地说给花清远听。

花清远正对着一面一人高的落地镜,整理着白衬衫的领子,听完小凳子的话后,点头,表扬道:“做得很好!”

花清远很满意小凳子的做法,他的家里即使不是铜墙铁壁,那也不是谁想来就能进来的。

“依小的看,二夫人临走时的样子,很是不甘心,怕是还会闹的,要不要小的提前防范一下?”

小凳子说的,花清远哪能没料到,他转了一下眼睛,说:“你说得对,但我的家不是给她闹的地方,惊到程爷就不好了,她若是再来,你就告诉她,今晚我不在家,我带着四少爷去柳春堂了,柳春堂今晚有出名戏,唱的是玉堂春。”

小凳子心领神会,连忙点头,“是,主子,小的明白,那荷叶猪肘……”

“当然是送完了我在去。”

这还用问吗?什么事能有他们家蝶衣的事要紧。

花清远到了大红门戏院的后台时,小笙正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程蝶衣化妆用的笔,围着程蝶衣的妆台跑来跑去呢。

“爹爹,我闻到肉味了,爹爹,我要吃肉。”

程蝶衣坐在妆台前面,正在摘头上的水钻花饰,也顾不得小笙把妆台左右,弄得乱七八糟,只是哄着说:“好,小笙乖啊,等爹弄完了,带你去吃肉。”

最初,把小笙带到戏院来,是想着叫小笙多听几出戏,被这种气氛熏陶一下。

谁曾想,艺术细胞没熏出来,淘气的因子却越来越强,又有三癞子和那班主的刻意哄着,小家伙活泼的很不像话。

与程蝶衣背对着的段小楼,看不下眼了,一把捞起跑来跑去的小笙,假装凶狠地说:“吃肉吃肉就知道吃肉,你自己都快成肉球了。”

小笙一点儿不怕段小楼,他现在可是有倚仗的。有他爹爹在,这个戏楼,就没有人敢凶他。

他拿着吃得只剩一、两个山楂的糖葫芦棒棒,点了点段小楼被黑罩子勒得光裸的前额,“伯伯最坏了,我晚上要去告诉菊仙婶婶。”

这小东西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胡乱告状,自己上一次至于被菊仙抓得一脸花,上妆都困难吗?

事后,自己去找程蝶衣和花清远理论,程蝶衣护犊子护得都不让他开口。直接就反咬一口,说他自己做事不检点,记性糊涂,分不清东西,凭什么说人家儿子?早已没有了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师兄的乖巧模样……,段小楼彻底黑线了。

“你个小家伙,这才多大,就懂得告状,这很不好……”段小楼试图给小家伙上一堂教育课,话还没有说完,小家伙就打断了他,“婶婶说我这样很好很乖,婶婶还说,伯伯你下次再胡乱捡荷包,我告诉她,她就给我做好多好多新衣裳。”

说着,双手还比了一个好大堆的模样,气得段小楼咬牙切齿。

上次不知道哪个女戏迷,丢了荷包给他。他没当回事,忙着卸妆,顺手扔到一边去了。

晚上快回家时,发现菊仙给他缝的那个荷包不见了,他连忙翻找,一时着急,就把那个之前扔的捡了起来,挂到了腰间。

他这个人向来心粗,也记不清荷包和荷包有什么区别,好了,这点小事,一下子就捅了天大的洞,还有这小东西不停的添油加醋,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一段话,被站在门口、还未及进去的花清远听得清楚,他不由得暗笑,小笙人小鬼大,看程蝶衣以后怎么管。

他对于他的这个亲侄子、现在过继到程蝶衣名下做儿子的孩子小笙,向来是放养政策的,全全交给程蝶衣,好嘛,被程蝶衣宠上天去了。

程蝶衣根本不会带孩子。他小时候吃的苦头又多,想着如今自己有了儿子,怎么也不能叫自己儿子吃苦的,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给小笙了。

这可不行,小孩子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起蒙的好时候,绝不能错过。看来,他最近得抓紧,给小家伙找个家庭教师,收收性子了。

秦若然一脚踢开柳春堂那处雅间的雕花门时,里面正好传出来,阵阵的娇笑,她顿觉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花清迈怀里搂着一个衣衫半裸的少年,一只手已经探到那少年的裤子里去了,与他旁边坐着的花清远,正拿着一本书,给花清迈看。

秦若然不去看书里写什么,也能猜到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了。

好啊,正如她所料,她儿子这是被花清远勾引了。

“花清远,”秦若然一声厉喝,打断了雅间里,正唱得如火如荼的大戏《玉堂春》。

唱戏的男青衣被吓了一跳,径直躲到了花清迈的身后,动作非常娴熟,显然是做得次数多了。

“二娘?”花清远假装很惊讶的模样,却未从床榻上下去,“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哪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边惟恐天下乱不起来的花清迈,见着她娘来了,强抑制心头的狂喜,这几天的苦总算没白吃,也顺着花清远说:“是啊,娘,这里不是你这种女流之辈该涉足的地方啊,让我爹知道了,得扒我的皮,娘,你快走吧,反正我也离家出走了,你不用来找我的。”

花清迈大手一挥,完全沉浸其中的模样,简直叫秦若然痛心疾首了,她几乎体味到了之前柳云芳抓奸花清远时的心碎。

作者有话要说:节前福利,啊哈哈……,地雷炸我一下,留言多多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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