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驿站杂谈
一个中年渔夫对此事不屑一顾，嗤笑一声，说道：“早就知道了。这事现在特兰巴特亚谁不知道啊？连没下海的小崽子们都知道，连没出海的女人们都知道。”
老渔民不服气，高调反问：“你都知道吗？那你说说看。”
中年渔夫也不示弱，大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刚从泽克集过来，那里早就传遍了。说是有二十几个‘乌都舍’，都是从莫斯利特过来的，他们不但闯到瓦泰札摩，还打劫了科尔多克，最后被两个部落的护卫们打跑了，还逃窜到泽克集。连城堡里的卡塔人都出动了，派出牯犸战队和机器潜舰，在全海域内拉网搜索呢。”
老渔民呸了一声，说道：“你知道个屁！哪有二十几个？还被护卫们打跑了？都说错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中年渔夫确实吹嘘，自然有些心虚，可是不能丢了脸面，瞪眼反问：“我说错了？不可能！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老渔民摇头晃脑，故意端起架子卖关子，瞅了一眼围观的听众，悠然问道：“大伙想知道真相吗？”
众人心急火燎，催促他快说，巴赫鲁图曼三人也全神贯注，听他讲述。
老渔民喝了口热汤，挑了一块鱼肉，边嚼边说：“是这么回事。他说‘乌都舍’从莫斯利特过来，勉强说得通，但不是‘乌都舍’自己说的。二十几个是绝对没有，我说十几个却有凭有据。”
老渔民看了看听众，继续说道：“大家帮忙数一数啊。在德吉布的维护站来了八个，有一个叫冬术，一个叫奥伦库，在瓦泰札摩的‘瓦锅’海域和护卫们打仗的就是这八个；到科尔多克打劫的有五个，这是几个了？”
旁边一人应道：“八个，五个，一共十三个。”
老渔民笑了笑，“还要再加上偷袭瓦泰札摩‘大库犸’的两个，总共几个？”
众人应道：“十五个。”
老渔民信誓旦旦，认真说道：“没错！总共十五个，这可是德吉布、老赫嘎和瓦泰力亲口说的。哪来的二十几个呢？”
老渔民又抿了口热汤，继续说道：“‘乌都舍’的确是被赶跑了，逃窜到泽克集也确有其事，但不是部落护卫们打跑的。”
听众追问是谁打跑“乌都舍”。
老渔民说道：“当然是德塞奇的牯犸战队和卡塔人的机器潜舰啦。你们也不想想，‘乌都舍’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大老远的跑到瓦泰札摩做买卖，难道都是不中用的脓包货吗？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科尔多克有头水兽，人家就五个人，扑上去直接就把牯犸水兽给宰了，那可是头成年的雄兽啊！就凭瓦泰札摩和科尔多克的那几个毛头孩子，能把这么厉害的‘乌都舍’给打跑了？简直就是笑话！”
旁边有人搭腔，“照您这么说，‘乌都舍’是个顶个的厉害！连成年的雄兽都给宰了，那他们怎么会被打跑了呢？我听说瓦泰札摩有五六百头水兽，科尔多克也有两百多头，‘乌都舍’总共就十五个人，他们怎么敢去抢劫两个部落呢？”
老渔民心里有底，得意地说道：“难怪你们以讹传讹，连这都不知道。瓦泰札摩和科尔多克水兽众多，自然不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现在正赶上渔季啊，大家都出海到渔场去了，部落里只留下不多的护卫们防守，就让‘乌都舍’钻了空子啦。”
听众连连点头称是，叹服老渔民消息准确全面。
老渔民喜笑颜开，继续说道：“‘乌都舍’肯定是厉害了，我在莫斯利特也见到过‘乌都舍’，非常凶狠，他们打架都是不要命的。在咱们特兰巴特亚，除了德塞奇的牯犸战队和卡塔人的潜舰，谁还能打败十五个‘乌都舍’啊？而且德塞奇和卡塔人都到瓦泰札摩去了，还开着潜舰，和瓦泰力他们一起开会呢。”
旁边一人赞同说道：“没错！没错！的确有人看见大潜舰了，就停在瓦泰札摩的码头上，还去了科尔多克，是真的。”
老渔民哈哈大笑，之前的中年渔夫则灰头土脸，众人议论纷纷，其他就餐的食客也被吸引，举目观望。
巴赫鲁图曼和克洛泽丹心中好笑，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连圣树站这里都知道了。瓦泰才呷听他们讲故事，明知有错，却不去说破，全当笑话听着。
这时驿站的伙计送来菜肴，桌椅皆客满，三人就坐在地上开始就餐。
菜品不算丰盛，都是些寻常的鱼肉和水兽骨头，放了一些虾蟹、扇贝之类的小海鲜一起炖了，连汤带肉地装在三个小海龟壳里。鱼肉又老又柴，兽骨上可怜巴巴地挂着几根筋，清汤寡水，撒了几片海藻叶，用来提味。
三人吃着却很香，就着自带的咸鱼肉干，连吃带喝，每人足足吃了满满一龟壳。感觉还没吃够，又叫了一份，三人分了，继续慢慢品尝，听众人闲聊。
这时坐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人与那老渔民搭腔说道：“你们特兰巴特亚的卡塔人算是不错啊，还管‘乌都舍’的事，其他海域的卡塔人可就没那么好心肠了。能让咱们阿都纳塔人安稳过日子就不错了。不过，卡塔人管咱们的事，却是坏了老规矩啊。”说话之人是商贩打扮，听口气却是外海人。
老渔民很是得意，说道：“那当然了，咱们特兰巴特亚的领主可是巴赫尊主，自然比其他卡塔人要对我们好。想当初，要不是神使巴赫特兰修建了特兰巴特亚，还能有咱们吗？早就让‘大灾难’给消灭了。像你这样的外海人也该记着人家的好，你们的先祖说不定也是在特兰巴特亚城堡避的灾难。你是哪个海域的？”
那外海商贩答道：“我住在莫斯利特，先人是咱们特兰巴特亚人，后来做鱼货生意，就迁到莫斯利特去了。算不上是外海人。”
旁边一人插话：“莫斯利特啊，差不多一大半都是从特兰巴特亚过去的。”
另一人说道：“别说莫斯利特了，连奥雅和帝启弥，许多人当年都是从咱们特兰巴特亚过去的。”
老渔民接话说道：“没错，论起根源，阿都纳塔人可不就是一家里的兄弟嘛。”
外海商贩又说道：“巴赫尊主好是好，可是干预咱们阿都纳塔人的事还是不对，这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是不对呀。”
老渔民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懂事啊。”
众人不解，催促老渔民讲解。
老渔民得意洋洋，又喝了口冷汤，继续说道：“前些天开了长老大会，你们知道吗？”
有人说听过，有人摇头不知。
老渔民接着讲：“德塞奇大人召集特兰巴特亚所有的部落长老开会，就在瓦泰札摩。听说各位长老都去了，瓦泰力还亲自领着大家勘验了他们‘大库犸’的伤口，还有一头被毒死的老战兽，都是那‘乌都舍’造的孽啊。”
众人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老渔民解释道：“毒杀‘大库犸’，那是多大的罪孽？人家巴赫尊主派出卡塔人的潜舰捉拿‘乌都舍’，你们说该是不该？要是‘乌都舍’杀死你们自己部落的‘大库犸’，你们觉得就凭自己那点力量，能对付凶残狡猾的‘乌都舍’吗？”
众人恍然大悟，接连称赞巴赫尊主和卡塔人做的对，做得好。巴赫鲁图曼听着心里甚是安慰。
那外海商贩感慨说道：“哎呀，还是咱们特兰巴特亚好呀，其他海域的人日子过得不知道要差到哪里去。听说奥雅和帝启弥的许多部落都破败了，人们都逃难了，莫斯利特每天都能看到逃难过来的人，破破烂烂的，还都是老幼妇孺，可怜极了。”
众人诧异，继续追问原由。那外海商贩摇头不知，指了指餐厅里面墙角处，说道：“你们问他，他好像就是逃难过来的。”
众人目光转移过去，见最里面墙角的地上睡着一个老头和两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