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不存在的仁慈（一）
黑夜的街道之上充满了恐怖。
不管是在乡村之中还是在大城市之中都是如此。虽然可能因为会因为有着秩序的缘故而产生一种心安的感觉，但是仔细观察就就会发现，其实不管是谁的潜意识之中，都对于四周有着一种非常警惕的感觉。
那就像是一直都存在与威胁之中，就像是有着捕食者正在盯着你这样的猎物一般。
一切都是虚假的，或者说，仅仅只是他们的双眼根本看不到而已。
你还是人类吗？
我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白隆泽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爱丽丝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人类的定义。
白隆泽的判断标准应该是我的身躯的变化。
但是，那仅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如果仅仅只是从力量之上来划分的话，那么，白隆泽到底算是什么呢？有着人类的外表，但是却可以说是像是那些虫子一般显得无比恐怖的捕食者。那些存在，可都是凌驾于普通生物之上。他们位于金字塔的顶端，怎么可能被定义为人类这种存在。
不同的划分有着完全不同的结果。
就算是已经成为了这个星球的主宰者一般的人类，也不过是那些虫子一般的存在的食物而已。
但是，那些存在竟然也不敢大肆捕食？
爱丽丝虽然什么都没有提醒我，但是我绝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从某种上说，我有着远远超过大部分人的认知。
那是……因为受到了什么的保护吗？
我并不能够清晰感觉到那种存在的注视。
但是，我还是收到了一种警告。
那并不是任何一种语言，但是在我的身躯彻底变得完整之后，那种警告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是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却怎么都无法忘记。
那就像是强制性被塞进了脑子之中一般。
强势无比，同时也强大无比。
就像是强行被打上了一种烙印。
那种存在真是恐怖无比，就像是天敌一般。
强大与弱小之间，不管是相同的种族还是不同的种族，其实都是天敌。
或者，被称为捕食者与食物之间的关系。
残酷无比，但是却又是无比准确。
一瞬间，我竟然对于人群汇集的场所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只有弱小的生物才会聚集在一起，真正的顶级存在，全部都是单独的。
人类足够强大，但是内心对于还有着未知的世界依然保持着一种敬畏。
那是深藏在骨髓之中的感觉，就算是几百万年的进化，也是不会改变的。
不管什么时候，那都是本能的一部分。
我坐在公交车之上，看着那因为霓虹灯而散发出来五颜六色的光芒的商店大门。
四周的景色实在是无比美丽，所拥有的色彩远远超过了白天的时候。
白天仅仅只是能够看到高大的建筑，虽然那些建筑的表面经过了粉刷，但是水泥的感觉还是无法消失。地面都是石砖，根本看不到多少土壤，更不要说柔软无比的草地。而树木更是显得无比稀少。如果不会在公园之中的话，那么仅仅只是能够在宽敞的道路之上看到一棵棵显得萎靡的行道树。
而黑夜，其实再也没有了黑色，甚至，连原本最为美丽的月光都显得黯然失色。
灯光像是一件衣服一样笼罩了一切，让整个城市真正的活了过来一般。
那确实是美丽无比，但是我看着玻璃之上隐约之中露出的脸庞。
孩子的脸庞，依然显得无比幼稚，但是那双眼睛就算是我自己都感到了陌生。
我就像是丢掉了什么一般。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所以，我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白隆泽明明就是发现了，但是却根本没有说出来。
而爱丽丝……
那种变化可能正是对方最为希望的才对。
并没有任何欣喜。
我忽然直接愣住了。
在将我最近所做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之后，我露出了完全无法相信的神情。
按照人类社会之中的规则来说的话，我已经成为了一个罪犯。
人类社会的规则？
在这一瞬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看着那美丽的城市夜景，整个身躯就像是在被寒风所包围一般。
那并不会让我感受到丝毫寒冷，但是却像是有着什么恶毒的声音在不断地诅咒着。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放火了而已。
一切都是白隆泽动手的！
但是，我的心中就像是遭受了什么谴责一般。
我甚至隐约之间都可以听到什么声音在我的耳边轻声响起。
“你这个怪物！”
隐约之间似乎有人正在说道一般。
我坐在那里，深深地埋下头。
公交车之上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
而我这样一个孩子独自坐在座位之上，而两边根本没有任何人却是显得非常古怪。
那就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一般。
似乎正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父母的身影，而此时正在低声哭泣。
“小孩子，你难道是和父母走丢了吗？”
一个还算是和蔼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位少女，并不算是美丽，而年龄其实也并不是很大。
我抬起头，眼角的位置根本没有任何泪水。
少女一愣，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那个孩子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着同类一般。
那种感觉无法清晰地表现出来，但是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错觉。那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似乎只要自己再开口，似乎就会遭受什么一般。
我并不知道对方心中到底想着什么。
我仅仅只是看到爱丽丝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后。
这里并没有像是白隆泽一般的存在，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感觉到。
爱丽丝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玩偶，但是并不是用棉布和棉花做成的。
那是一只螳螂模样的虫子，虽然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小，但是确实是可以称为活物。
不过，那似乎称作宠物最为恰当。
爱丽丝显得非常怪异。
她就是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少女开口。
而原本在爱丽丝怀中的虫子，此时却是跳到了少女的头上。那对于对方来说，是没有形体，没有重量，仅仅只是空气一般的存在而已。
螳螂已经张开了自己那锋利的骨质镰刀。
甚至对方还显得十分好奇，墨绿色的眼睛与我对视了一眼。
它的身躯根本没有丝毫透明的地方，那就像是灰白与青色结合起来的坚硬外壳。
它是成熟的。
我脑中忽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而我与对方之间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
我能够控制它。
“你能够控制它，但是现在不能。”
爱丽丝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抓着我的手，语气之中显得非常温柔。
“如果那个小家伙接下来的话不能够让我满意的话，她就会死。”
爱丽丝如此说道。
为什么！
我似乎应该这样问，但是我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
就好像对方与我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实际上，那确实是没有关系，甚至一次对话都没有完成。
并应该这样做……
我想要开口的，但是却是显得非常无力一般。
似乎有着什么理由像是锁链一般将我的整个身躯都包裹了起来。
那只虫子的镰刀已经彻底张开，而且已经位于了那个少女的脖子的位置。
只要轻轻一划，那原本根本不存在的伤痕就会出现，然后，血液喷涌，尖叫声不断地传出。
“我想要知道为什么。”
我竟然没有感到愤怒。
或者，我应该感到愤怒才对吗？
我的双眼之中充满了一种迷惑的感觉。
从来都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会好好地呆在家里，家里出事了，我也只要沉默不语就可以了。只要这样的话，我似乎还是可以维持原状的。
公交车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我下车了。
从头到尾，我再也没有看向那个少女一眼。
而对方也根本就没有开口，似乎已经看出来了一点点不对劲。
这个候车点还有着几人正在等车。
在抬头看了一眼下车的我之后，所有人再次恢复了原状。
而我低着头，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对于这个大城市之中的道路其实并不熟悉，但是，我却是能够感受到一种东西的分布。
那是生命。
人类的外壳出现在我的眼中，但是我的脑中似乎有着一张更加巨大的网络。
那给我提供了更加多的信息。
哪里人口密集，而哪里人口显得稀少。
爱丽丝就在我的身边，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面前。
她可以随意行走着，不管是在地面之上，还是走在半空之中。
而那只原本趴在爱丽丝的怀中的虫子，这个时候却是落到了我的肩膀之上。
我竟然对于对方感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我们两者原本就是一体的感觉。
不对，应该是对方体内有着一部分应该是属于我的。
“这原本就应该是你的宠物。”
爱丽丝此时就在我的右上方，就好像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我并没有抬头，那显得太过于奇怪了。
爱丽丝也并不是很在意。
“对了，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我看了那只虫子一眼。
对方显得非常美丽，那外壳就像是翡翠。
虽然它的智慧似乎并不是很高，但是也知道我是它的主人。
对方伸过来那倒三角的头颅，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擦着。
我们可以互相触碰。
“小青，就叫小青好了。”
我这样说道，然后向着一条小巷子之中拐去。
“你这是想要逃离人类社会吗？如果想要发现自己与那些生命本质之上的区别的话，仅仅只有接触一段时间才能够明白。”
“爱丽丝，我要去你的世界。”
“那虽然属于我，但是依然属于你。但是现在并不合适。”
爱丽丝说道。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区别吗？那么，就凭着自己的感觉走下去吧。”
爱丽丝这样说着，然后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直接转身，向着另外一边显得更加昏暗的地方跑去。
路人纷纷侧目，轻声低语，但是却也并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