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狙击（三）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就怎么都无法平息。
我不断地深入思考着，原本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的问题，瞬间就占据了我的大脑。
爱丽丝终有一天会消失。
那原本仅仅只是疑问，但是我心中不知不觉之间就成为了一种肯定。
然后，四周所发生的一切都再也无法激起我的兴趣。
柳琴看了我一眼，因为我保持安静而感到了诧异。
我看向那仅仅只有我能够看到的身影。
我的嘴唇在不断地张合着，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爱丽丝确实是听到了。
听到了我那显得焦急而且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呢喃。
“爱丽丝，你终有一天会消失吗？”
那原本仅仅只是一个疑问而已。
藏在心中，双方都将会无法知晓。
当然，我们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思想，爱丽丝非常清楚我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那就像是我清楚对方一般。
如果我不发问，爱丽丝永远都不会回答我。
那是多年相处以来留下的默契。
或者说，那正是我们互相保持独立的一部分……
爱丽丝看了我一眼，她悬浮在半空之中，在她的脚下是那些还在半蹲在地上的“人质”。
没有人能够发现她，不管是那些正在监视，而且变得越来越急躁的劫匪，还是在已经开始焦急的“人质”，或者，那正在看着我，想要从我这里确定什么的女人。
就算是柳琴都无法看到爱丽丝。
她仅仅只是能够被我所见。
就算是和我一样的身高，但是爱丽丝的身躯之上永远散发着那种屹立在食物链顶端的气息。
无比强大，在我的肩膀之上的小青仅仅只是能够匍匐。
“我不会消亡的。”
她看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我并没有感到丝毫不对劲。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爱丽丝的身躯慢慢的降落了下来，对方朝着窗户之外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的武器显得有些麻烦，前往不要被大众心脏或者是大脑，那虽然无法杀死你，但是却能够让你感受到无比剧烈的痛苦。”
“那么，你帮我解决吧？”
我如此说道。
这简直就是理所当然，在几天之前，所有的事情不都是爱丽丝帮我解决的吗？
“你是想要彻底依赖我，成为我的玩偶，还是想要能够和我一起坐在一起喝茶，然后聊天？”
爱丽丝如此反问。
“那块矿石就是你进化的契机，也是你更加接近我的机会。”
爱丽丝轻轻地拍了拍小青的头顶，那双金色的竖瞳与我对视。
“拿到手，你将会明白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吗……
我其实已经理解了很多了才对。
比如……我其实根本不算是人类吧？
不仅仅只是因为爱丽丝的改造，其实一开始就非常不像。
我清晰地记得，自己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四周是一片白色，一个个护士看着我。
我应该是位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但是我却是看不清那双手掌的拥有着的脸庞。四周有着声音在不断地回想着，有着兴奋，有些期待，但是在我的耳中却是全部都成为了一种显得极其嘈杂的声音。
无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回想着。
那像是嘲笑，但是却又被什么驱赶，最后全部归于平静。
那仅仅只是在我出生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而已，但是我却是清晰地记得。
而且，在那些嘈杂的响声之中，依然有着我能够听懂的语言。
“来了，来了，那恐怖而又强大的存在！”
那并不是欢迎，而是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想过这个问题，我原本以为那就是我。
但是……那不正是爱丽丝吗？
这样的念头早就已经出现，现在更是完全无法平息。
我抬头看了爱丽丝一眼。
“我将会成为和你同等的存在。”
我如此说道，静静地看着爱丽丝再次走入了一扇门扉。
小青显得有些懒散地趴在我的肩膀之上，但是忽然之间抬起了倒三角的头颅。
它发出了极其兴奋的叫声。
在我的命令之下，它终于飞了起来。
那并没有变大的身躯显得非常灵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它去寻找那块矿石了。
而现在，正是我最为脆弱的时候。
我需要躲好，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需要隐藏自己，等待着小青的归来。
原本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将这里所有人的全部杀死，但是柳琴却是不允许，其实我非常清楚，这个时候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如果我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一定会有着一颗子弹进入我的心脏或者是大脑。
我从不认为这具比起那些成年人还要弱小的身躯能够比拟子弹的速度。
我需要等待着。
我这样提醒着自己。
隐藏在人群之中，那是最为保险的。
然而，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臂伸向了我，然后直接将我拎了起来。
那是一个白人，而且还带着面罩。
那是爱丽丝曾经给我展示过的景象之中频繁出现的人种。
在我的记忆之中，那就是好战，强大的词语的具体表现。
我听着那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语言。
对方似乎在说着什么，语气显得十分恶劣。
在拎起我之后，那个白人在不断地摇晃着我。
那些词语真的显得非常陌生，就算是华国语，我也仅仅只是学了很少一部分而已。
我确实是从爱丽丝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其实并不包括语言。
陌生的语言，却是带着极其焦躁愤怒的情绪。
我看着柳琴站了起来，然后口中也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两者之间忽然之间发起了冲突，那显得非常突兀。
然后，我看着柳琴就这样倒了下去，胸口的位置开始出现一点点嫣红。然后在数秒钟之内彻底将胸口的位置彻底浸染。
随后，就是一声声显得刺耳至极的尖叫声。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整个身躯被对方按到了地上。
对方向着我的身上挥拳，口中还说着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我的身躯并没有痛觉，但是我却是能够感觉到已经出现了变形了。
骨骼开始断裂，而且有些地方已经彻底粉碎。
我听到了像是嘶吼一般的声音。
同时，我的整个头颅受到了重击。
咔嚓一声，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彻底碎裂的声音。
我的脑袋碎了？
我心中这样想到，但是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身躯重新构建之后，似乎很多情绪都已经消失了。
那显得非常奇怪，那明明就是我的身躯，但是却像是看着别人在受苦一般。
我的余光向着一边看去，然后看到了那块茶色的玻璃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我感到了我的身躯彻底轻松了下来。
但是在那之后却是有着什么重物压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时候，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了，根本就无法平息下来。
尖叫声变得越来越剧烈。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但是我的耳边却是听到了一声声吼叫声。
那是完全不同的语言，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部都是一样。
安静，不然就是死！
我能够感受到那个喊话的人语气之中的愤怒。
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随后就是枪身，越来越剧烈，还有重物倒地了。
一切都发生了几分钟的时间之内。
原本的混乱在这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力气其实并不是很大，所以想要从下面挣扎出来还是显得有些苦难。
那浪费了我数分钟的时间，然后我感到了背上显得轻松了很多。
视线开始恢复正常，五颜六色的色彩开始出现。
我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一个方向。
柳琴躺在那里，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但是，我却是能够感受到，那原本仅仅只是半个同族一般的气息却是变得越来越纯粹。
那显得无比其妙，简直就和我发生在构造的时候一样。
但是，那个时候我有着爱丽丝的帮助。
我仔细地看着柳琴身上的变化，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像是爱丽丝一般的存在的痕迹。
我站了起来，高度大致和窗户的边缘差不多。
倒下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那些劫匪。
那个时候的场面肯定显得非常混乱，踩踏的痕迹是如此明显。
柳琴的身上也明显留下了痕迹，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彻底瘪了下去。
她的身躯的构造是速度并不是很快，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但是，最为基本的性质与我却是一样的。
那原本已经显得有些损坏的身躯这个时候却是开始复原。
仅仅只是一点点进行而已，那显得非常缓慢，但是却已经让我感受到了惊喜。
这种重要的东西失去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如此想到，然后感受着自己的身躯的变化。
受伤的部位再次开始痊愈，而且速度并不慢。
然后，我怔怔地看着胸口的位置。
那里出现了一个洞，而且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腐蚀一般变得越来越大，不仅仅没有愈合，还在不断地扩张着。四周的血肉开始变得焦黑，就像是在灼热的火焰之中炙烤一般。
我根本不应该感受到疼痛的。
但是！
我现在却是无比痛苦。
无法形容的痛苦直接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到了我的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瞬间，我听到了。
对面的女人发出了一声气愤的轻喊。
“去死吧！怪物！”
去死吧！
你也给我去死吧！
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心中的这个念头直接喷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