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致命真相
发现虞大将军离奇失踪,公冶亡羊心如电闪,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个箭步冲到洞口,纵身便往外跃去……
“师傅!”李山根吓傻了。
但公冶亡羊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掉下悬崖,而是手臂高举,整个人悬挂半空,双脚在风中乱晃。
山根急急跑到洞口,往外一看——原来公冶亡羊紧紧扒住了上升中的起落架踏板,那忽然消失的虞大将军,此刻正正站在起落架上。
原本只能承载一个人的起落架,因为重量骤增,顿时哗哗哗的滑降好一段距离,才堪堪稳住坠势。
悬崖上,负责转动轱辘的两名士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起落架总算又一点点地往上挪。
“老不死!”公冶亡羊骂道,“你早就打算把我们留在山洞里等死了吧。”
“年轻人,要怪,就怪你们眼力太好。”虞大将军说,“如果你们没看清那柄匕首,我本来还想招揽……”
“放屁!”公冶亡羊怒气冲冲,“以你阴狠毒辣的性格,就算只有一丝可能,又怎么会放过我们这些接触过真相的人?”
“哈哈哈。”虞大将军一阵大笑,“小朋友,你倒是真了解老夫。可惜啊,好端端一个人才,马上就要葬身在这吃人的邙山……”
说罢,大将军微微抬腿,就要往公冶亡羊勾在踏板上的手指踏去。
公冶亡羊见状,立刻用力摇晃身体。
起落架本来就建得简陋,现在被公羊这么一弄,立马变成惊涛骇浪中的小舟,翻腾颠簸不已。
虞大将军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上了,双手死死拉住两端的绳索。
两人下方,幽深的山谷如同一张恐怖的大嘴,静候着‘食物’落入口中……
“别晃了,再晃我们都得掉下去。”虞大将军喊道。
公冶亡羊冷笑一声:“不晃?那我就得自己掉下去。”
又如此晃荡两三次,虞大将军完全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东倒西歪的,怀中忽地有件物什滑落。
那物件凌空翻飞,恰巧砸中公冶亡羊。
公羊看得仔细——不正是那半截铸天残书么?
他迎风张嘴,轻轻将残书叼在口中。
有了这意外收获,公冶亡羊心忖真要和虞大将军一起葬身崖底,可是大大的不划算,于是抓准时机,重新荡向洞穴。
哗啦啦……
公冶亡羊脱手落在洞口边缘,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后仰跌。
两双粗壮有力的手适时伸来,一左一右捉住公羊,将他拉回洞穴。
“发……发生了什么事?”什长一脸迷惘。
“还不明白?”李山根气愤地说,“你的大将军要把我们撂在这里等死。”
“不可能,不可能!”什长跳起来大喊,“无端端的怎么会……”
“当然不是无端。”公冶亡羊沉声道,“我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们看到什么了?”什长不解。
李山根走到虞玉书的尸体旁,指着刺在尸体后背的匕首说:“就是这个。”
“匕首?这个肯定是向导何老头的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什长还是不明白。
“你凑近点看。”李山根说。
什长拿起防风灯,拽过死尸细看。
只见匕首深深刺入尸体的背部,只露出一段槐木握柄。而在木柄末端,刻着一行醒目的小字:王童购于津城驴字号。
“王童?”什长震惊。
“对,这柄匕首的主人,就是王童。”公冶亡羊说。
什长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口。
王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在这件事情中,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写下百年旧信的王小二,本名正是王童!
什长回过神来,道:“这么说……当年杀人的,其实是王小二?”
“其实,我早在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已经对王小二产生了怀疑。”公冶亡羊说,“在整封信里,王小二分明都是个无所作为,胆小怕事的角色——你想想,为什么在事情的最后,他会鼓起勇气,主动要求检查神秘干尸?”
李山根接道:“不用猜,王小二知道铸天残书这么值钱,就狠着心给虞玉书背后来了一刀。恰巧何老头也想抢铸天残书,结果装神弄鬼的,把他给吓跑了。”
“就算这样……”什长不解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将军应该去找这个王小二报仇……”
“你还不明白?”公羊摇头道,“你这位虞大将军,其实该叫王大将军。”
“什么……”什长目瞪口呆,“你……这……也太扯了!”
“我虽然猜到了王小二行凶的可能性,却没有怀疑过虞大将军的身份。”公冶亡羊道,“直到昨天晚上,牛哥你对我吹嘘虞大将军的事迹,我心里才多了个疑问。”
“昨晚?”什长回忆道,“昨晚我告诉你,虞大将军的父亲是因为将那半截铸天献给皇帝,才获得重用……”
“对。”公冶亡羊说,“你想想,人是王小二杀的,书是王小二抢的,他怎么可能再把这本书还给虞家?”
“你的意思是说,王小二冒着虞家的名头去献书?”什长说,“没这必要吧,他用自己的本名去献书,不也一样。”
“不一样。”公冶亡羊摇摇头,“王小二只是个贱民,虞家却有功名在身,是士绅之家,能一样么。如果以王小二的名义去献书,能不能见到皇帝另说,就算见到了,最多也就是几百两银子打发,绝对不会有封官的可能性。”
“俺虽然没想到这么多,但看到匕首上面那个‘王’字,俺马上就明白了。”李山根得意地说,“师傅,俺还行吧。”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位大将军,究竟是当年王小二的哪门子亲戚。”公羊无奈道,“算了,多想无用,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罢。”
“冒名顶替,这可是欺君大罪,株连三族,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什长喃喃自语。
但他旋即爆发,怒吼道:“那也你们发现的啊,关我什么事?公羊!我发现打自认识你,我就没遇见过一件好事!”
“军爷,别愁。”李山根安慰他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俺觉得大将军肯定不会放过你。”
受到山根的言语打击,什长顿时焉了,口中不停念叨:“匕首上的王字这么小,光线又暗,你们眼睛一闭不就完了,眼神搞嘛子这么好……”
“牛哥。”公冶亡羊拍了拍什长的肩膀,“我倒是有件很在意的事情——大将军这次进山,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当然就是那本劳么子烂书。”什长逐渐回过神来,指着公羊手中的铸天残书说:“这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和前一阵子的洛阳城地震有关。”
“洛阳城地震?”李山根说,“我听人说,那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震。”
“确实不普通。”什长说,“地震的时候,我就在洛阳城外……”
坊间传闻,洛阳地震之时,不但地面龟裂,白色雾气四处弥散,城中更有一道龙形火柱冲天而起,燃烧足足三昼夜才熄灭。
“传言一点都没错,我亲身经历的。”什长心有余悸地说,“听大人们说,这是大汉龙脉破毁,气运外泄所致。”
“这么说,这铸天书里,记载着修补龙脉的方法?”公冶亡羊好奇地翻阅着手中的残书。
“似乎是这样。”什长说,“皇帝知道大将军的父亲是献书人,所以颁旨让大将军把书凑齐,修补龙脉,重镇大汉气运。”
“这书真厉害。”李山根眯着眼睛,往书页上乱瞄。
可惜,那些古怪的大字他一个也看不懂。
公冶亡羊将书一合,放进怀里:“既然这本书关系重大,大将军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恐怕很快就会放人下来灭口夺书。”
“就算不放人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什长哭丧着脸说。
“死路倒未必。”公冶亡羊说,“我们可以试着往下爬。”
“爬?怎么爬!”什长不以为然地说,“外面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猴子都爬不了。”
“猴子爬不了,但人可以爬。”公冶亡羊神秘一笑,“因为我们有贵人相助。”
“贵人?”李山根奇道,“哪来的贵人?”
“就是他。”公冶亡羊踢了踢地上的黑衣干尸。
“什么贵人,分明是鬼人。”什长怒道,“别忽悠我。”
“我是说真的。”公冶亡羊在黑衣干尸旁边蹲了下来,“你知道这个家伙干什么的吗?”
“对啊,这家伙干什么的呢?死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李山根抓着后脑勺,想不明白。
“这家伙是个‘山耗子’。”公冶亡羊说,“也就是盗墓贼。”
“你怎么知道?”什长不信。
“看这个。”公冶亡羊从黑衣干尸腰间摸出一把阔刃短剑。
这把短剑的剑身宽得出奇,两端带着倒钩,通体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这剑身怎么阔得好像铲子一样。”什长摇摇头,“用起来肯定不方便。”
“其实嘛,这就是铲子。”公冶亡羊说,“辟地攀山铲,山耗子们常用的兵器,挖土,爬山,飞索,开箱,杀人,分尸……样样皆能。”
什长惊喜:“那么我们可以利用这把东西爬下去?”
“对,不过我们三个人,攀山铲只有一把……”公冶亡羊沉吟道。
“小子,你想过桥抽板?”什长脸色微变,退后一步,手按腰刀,警惕地打量着公羊师徒。
“牛哥,我不会抛下你的。”公冶亡羊微微一笑,“只要弄根绳子,把我们三个人互相连起来,就可以一起爬下去了。”
“我怎么看,这死尸身上也不像有绳索的样子。”什么满怀戒备地说。
“原本也许有,但一百年下来,什么都烂光了。”公冶亡羊说,“不过,我们有代替品。”
“代替品?”什长狐疑。
“就是他这一身黑衣。”公冶亡羊说,“放一百年不烂,这身衣服肯定是宝物,够结实,裁开当绳子没问题……”
啪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突然响起。
难道,是虞大将军回来了?
三人齐齐望向洞口。
果然,起落架又降了下来,一个高大身影遮蔽住洞外的阳光。
“以你的聪明才智,这小小一座山洞,果然困你不住。”高大身影一字一字地说。
公羊皱眉——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山王。
“山王!”什长脸色煞白,“大将军果真连我也要杀么?”
山王脸无表情:“将军有令,洞内不留活口!”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什长彻底绝望了,一咬牙,拔刀冲向山王。
山王不闪不避,猿臂轻舒,在腰刀砍到之前,拳头重重捣在什长的肚子上。
嘭!
就像被飞奔的野牛撞中,什长整个人高速倒飞出去,重重拍在洞壁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公冶亡羊的脸色极度阴沉。
昨晚虽然勉强挡住了山王的一击,但他知道,真正厮杀起来,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高山一般的恐怖男子。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