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巅大巫
大首领一声令下，它身旁的十余名半虫人同时出手，武器破空，发出呼呼之声。
百草仙大吃一惊，正要反击，却被公羊搭住肩膀，动作缓了一拍。
不过瞬间，十多柄造型各异的半虫人武器，已从四面八方逼近。
公羊脸不改色，目视前方。
“停！”
千钧一发之际，大首领突然摆手。
话音刚起，所有武器立刻停顿。
刀风扑面，那一道道乌黑油亮的锋刃，距离公羊他们的皮肤，仅有半寸距离。
对方只要手一抖，公羊几人便是血溅当场！
但握持武器的十来双手，干燥而稳定，仿佛凝固在空气中一般，没有丝毫的摇晃。
“好！”大首领裂嘴而笑，“好胆色。”
“不是我胆子大。”公羊淡然道，“只不过我觉得，大首领如果真的认定我们是奸细，反倒不会马上杀了我们。”
“为何？”大首领道。
“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拷问出消息。”公羊轻轻松松地说，仿佛刚才那种剑拔弩张，压根与自己无关。
“甚好，甚好。”大首领抚掌道，“本将这位兄弟，容易轻信他人，本将不得不稍作试探。”
“试探？要是有一个人收不住手，我们已经变成死人了。”小海怒道。
“倘若不能令行禁止，他们又岂配当本将的随身亲卫？”大首领脸色一变，“况且，即便收势不及，也不过死几个外族人而已，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听到这种话，公羊等人的肺都气炸了。
大首领狂笑转身，却又留下一句：“触力老弟，外人进村，倘生任何事端，你须是要负全责！”
望着大首领逐渐远去的身影，触力一脸内疚，拱手对公羊道：“公冶兄，此事实在抱歉。”
“你与大首领之间，有什么不妥？”公羊见其他半虫人都在搬运猎物，于是低声探问。
“一山之界，难容二虎……”触力轻叹摇头，“诸位客人，见笑了，请随吾来。”
既然对方不愿多讲，公羊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主；众人跟着触力一路前行，来到村口，便看见更多半虫人村民，欢天喜地的出来迎接狩猎队伍。
小海啧啧称奇：“羊叔，我猜它们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远古妖族，半人半兽，力大无穷，是伏羲氏的直系后裔……”
话音未落，小海发现村内有许多棚架，晾挂着一副副黑色圆壳。
“这些圆壳，还真眼熟……”小海好奇道。
“不就是森林里，那些黑色甲虫的虫壳嘛。”百草仙说。
“同时也是，触氏族人背上的那层乌龟壳……”公羊补充说。
“啊？”听到公羊的话，小海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茅屋、棚架之间的空地上，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正在嬉笑玩耍。
无论外貌、体形，这些孩子都和普通人毫无二致。
街道两旁，更有年老的半虫人当众卸下虫壳，在水槽里舀水冲洗脊背的污垢。
“这……这些是人？”小海目瞪口呆。
“自然是人。”公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这孩子，野史看多了——世间上哪来的妖族？要真有妖族，还有我们人类立足的地方么？”
“也对。”小海寻思道，“或许所谓的妖族，本来就是由人假扮的。”
“虽然不是妖族，也是真真正正远古遗民。”公羊说，“看情形，他们已经很久没和外界接触过……”
边说边走，突见前方人群汇聚，接踵摩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羊他们不明就里，想绕道而走。
“无妨。”触力说，“此乃氏族少年的成人之礼，吾等可往一观。”
说罢，触力分开人群，带公羊几人到前排围观。
只见当中一名十七、八岁的壮硕少年，精赤上身，胯间围一条杂色破布。
少年身旁，依次摆放着三副虫甲，三柄武器，三个木钵。
木杆敲响三声，便有一个佝偻老者，手拄长矛，从屋内蹒跚踱出；他每走一步，背上巨大的虫壳都颤抖不已，似乎随时可能垮下来。
“少年阿手，深入山阴采药，制成三份疗伤药膏；又独力猎杀三只盾形瓢虫，制作三副虫甲，三柄武器……”老者大概是在细数那少年的功绩，“老身在此宣告，阿手做得非常好，完全符合要求！”
“族长爷爷，那……”少年肌肉紧绷，神色激动。
“即时起，阿手正式成为氏族战士。”老者以矛杆顿地，声音铿锵有力。
话音一落，围观群众登时欢声雷动，更有几个一拥而上，将少年高高抛上半空。
“吾等少年族人，若能独力寻找材料，制作三甲、三兵、三药，即可晋为氏族战士，荣光无限。”触力为公羊他们解释，“少年所制之物，每种当中，两件充实氏族仓库，一件归其所有……”
百草仙对这些怪人的习俗不感兴趣，公羊、小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阿力，你回来了。”为少年主持仪式的老者缓缓走来。
“是的，族长。”触力行礼。
“这几位是……”老者问。
“这几位是外来的客人。”触力恭谨道，“阿力谨遵族长教诲，遇到外来之人，尽量交好，带回氏族。”
“好哇，好哇。”老者满脸喜色，打量着公羊等人，又对触力说：“待涵洞开启，好好立功——重选氏族战士大首领之日，老身看好你。”
和触力交谈完毕，老者转向公羊等人，道：“几位客人，可是从外界而来？”
公羊点头。
“可有烟草？”老者急切问。
三人都是一愣。
半晌，百草仙掏出一包晒干的烟叶，递给老者。
老者满心欢喜，接过烟叶，喃喃道：“四十年，足足四十年呐，没吸过神仙草啦。”
黑，原来族长是个被吊了四十年瘾头的老烟枪？
三人再次对视，无奈耸肩。
“阿力，客人交给你招待，满足他们一切需求。”老者急不可待，颤颤巍巍的踱回屋内，吞云吐雾去了。
待老者走远，触力回头苦笑：“客人莫怪——吾听闻族长多年前，曾从外来客人手中得到此等名为‘烟草’之物，介后便如痴如狂，苦寻不得。”
“不妨，不妨。”公羊摆摆手，脸色如常，心中却是暗喜。
一包烟叶就能收买一族之长，世间上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情么？
“触力兄，我等有一不情之请。”机不可失，公羊赶紧抛出正题。
“请讲。”触力正色道。
“你也知道，我们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同伴，才误闯贵境。”公羊说，“我这同伴，外形是一只鸟：一只长得像人头的鸟；敢问有否看见？”
“人头鸟？”很显然，如此奇葩的生物，触力也是闻所未闻。“吾虽未曾看见，但氏族人数众多，想必总有碰见的，待吾颁下号令，逐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