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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我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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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亓云帝眯起眼,厉声低喝,“雪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语毕,他还特意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段天谌,却发现对方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听到这样的消息,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得简直如同一潭死水。

佘映雪螓首微垂,瘦弱的双肩隐隐抖动着,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直教人忍不住揽入怀里好生呵护一番。

她重重的磕下头,双手伏地,青石板独特的冰冷气息,源源不断的渗入肌肤,于心脏处逐渐凝结成冰。

她瘦弱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却依旧倔强的跪伏着,似乎想要将这样的温度永远铭刻于心。

“父皇,儿臣该死。”她低低啜泣,每一字,每一句,缓慢而颤抖,“儿臣起初也不敢相信,可连着召了好几个御医,皆说儿臣确确实实是怀孕了。儿臣自知已无任何脸面苟活于世,特意出宫请父皇的旨意,赐儿臣一个痛快。”

话落,她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以最坚决的决心,弯折出这世上最柔韧的力度。

亓云帝紧紧拧着眉,有些摸不准段天谌的意思。

只是在看到佘映雪抖动的双肩时,连忙上前扶起她,拍了拍她柔软的手背,关切道:“你还怀着身子,怎么能够随便跪在这冰凉的地上?你且放宽心,父皇定会着人为你准备好出嫁所需的物事儿,风风光光的嫁人。”

“儿臣,多谢父皇。”佘映雪有些受宠若惊,却还是扶着亓云帝的手,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从地上站了起来,垂手立于他身旁。

许是刚才哭泣的缘故,她的眼睛还微微红着,额头上也磕出个青紫的小圈,不觉得有多难看,反倒是为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柔弱姿态。

亓云帝侧过身,偷瞥了眼段天谌,眸光微闪,放软着声音,问:“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佘映雪果断的摇头,“没有。诊脉时,儿臣屏退了左右,并对问诊的御医进行了独特的关照。父皇放心,他们懂得轻重,不会乱说的。”

父女俩在段天谌面前毫不避讳的谈起这些事情,却也时刻关注着段天谌的动静。

待发现他神色里皆是不耐时,亓云帝连忙走到段天谌面前,郑重其事的问道:“如今,雪儿也身怀有孕,谌王是否该有所动作了?”

段天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着这对父女在面前惺惺作态,冷漠得像个局外人。

此刻听到亓云帝这般询问,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电,掠过盛装打扮的佘映雪,最后定在亓云帝的身上,如钉子般尖锐蹭亮,直直刺入对方的眼瞳中。

“亓云帝想要本王有何动作?”他忽觉好笑,拢了拢袖子,意态悠闲,“又或者说,亓云帝想要把什么东西栽赃给本王?”

他刻意咬重了“东西”二字,不出所料的看到佘映雪身子抖了抖,笑得阴沉而猖狂。

不像伪装,更不是敷衍,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样桀骜阴鸷的模样,素日里展现出来的优雅与尊华,不过是——假象。

驿馆的墙头上,斜曳出一条枯藤,几只老鸦停驻其上。

许是为他这样阴寒的笑声所惊,它们连忙扑棱着翅膀,嘎嘎嘎几声后,飞出了驿馆。

头顶上,悬着一轮将满未满的月亮。银色的月光挥洒下来,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可这月光独独被段天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震慑,再不敢前进一步,只能是环绕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他就那么静静的负手而立,不悲不喜,深沉莫测,双眸幽黑深邃,望去竟像个无底洞,似乎目空一切,又仿佛万物皆成缩影被囊括其中。

亓云帝眸光微闪,忆及有关于这个男人的生平诸事,却是越发心惊,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教他无从逃脱。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算是老了。

当初他还是这样的年纪时,只是在他父皇的庇护下学习帝王之术,所品尝到的人间疾苦,比之他的太子和面前这个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也难怪,他那个儿子会十几年如一日的压制着段天谌,并将此人看成生平最大的敌人。

段天谌,的确有这个资本!

“谌王,当初鸾鸣殿之事,不只是朕亲眼看到了,还有我东梁国的文武百官作为见证。你难道还想抵赖?”亓云帝眯起眼,冷冷质问。

周身的空气似乎被他释放出来的气息凝固住,时间似乎也于这一刻停止。

段天谌极其轻蔑的看着亓云帝,这是第一次,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亓云帝,本王可从来没承认过什么。是不是抵赖,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又何必欺人太甚?你以为,那些事情都能做得天衣无缝?”

“谌王说得好轻巧,”亓云帝冷冷盯着他,怒不可遏,“你先毁朕的公主的清誉在先,又恶意抵赖在后,难不成是欺我东梁国无人,不敢把你如何吗?”

段天谌暗自冷笑,狭长的双眸里冰芒遍布。

那日的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

只因他知道,就算是醒着的时候,他都不可能去碰佘映雪,更遑论失去知觉之后?

不过,亓云帝这一国之君能够做到如此无耻的地步,还真是让他咋舌不已。

但见他冷冷勾唇,看向低头不语的佘映雪,语带嘲讽:“映雪公主,你也觉得,本王该针对你怀孕的事情说点什么吗?本王的王妃曾经说过,人至贱则无敌,你想自己去阐释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说,东梁国的公主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境地,随便拉个人都能让孩子喊爹?”

佘映雪没有抬头,在段天谌那两道冰冷尖锐的视线扫过时,呼吸一滞,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冰块冻僵,除了无边无际的冷,她再没有任何知觉。

而此番话,又相当于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颜面瞬间扫地,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做人。

可是,她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以这样的话来侮辱她?

她不过是钟情于他,想要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而已。

难道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实现吗?

“谌王爷,”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堂堂正正的与他对视,不卑不亢道,“映雪身为东梁国公主,至少还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当日,若不是你闯入了鸾鸣殿的偏殿,又何至于……如今,您若真的不肯对这个孩子负责,大可以直说。只是,在此之前,映雪想问问,您这么做,可是因为您的王妃?”

段天谌袖中的手紧了紧,努力压制着不断升腾起来的担忧,板着一张脸,冷嗤道:“映雪公主,你逾矩了。这是本王的私人事情,不是你能够过问的。”

说着,他竟然没再给佘映雪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亓云帝,不容置疑道:“承蒙亓云帝厚爱,三更半夜跑到驿馆陪本王说话,本王心怀感激。只是,此次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他心中虽早已焦急万分,却也清楚的知道,此处是东梁国的驿馆,更是亓云帝的地盘,而他的身份也决定了很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

一般情况下,能够不去触碰亓云帝的逆鳞,他自然会保持着表面上的功夫。

这也是他能够隐忍至今都不曾离去的原因。

他说完那些话,便无视亓云帝的欲言又止,只是意思性的拱手拜别,匆匆忙忙走下了台阶。

古往今来,敢把一国之君丢在身后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

佘映雪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只简单跟亓云帝说一声,提起裙摆就蹬蹬蹬的跑上去。

可她终究是个长于深宫的弱女子,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远远只能看到段天谌那颀长的身影,根本无法追上他的步伐。

待转过弯后,她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段天谌已经对在半路相遇的骆宇吩咐好了一系列事情。

眼光余光瞥到那华丽的裙裾,段天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最后再次郑重嘱咐道:“事情就按照方才所说的去办。本王不在的时候,估计亓云帝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你自己多担待着些,尤其要注意谟城那些官员的动静。”

骆宇看到呆呆站在旁边的佘映雪,眸光微闪,脑中却是飞快的思考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沉吟着道:“王爷,若是朝廷来了什么旨意,属下又该如何做?”

“朝廷的旨意……呵……”段天谌背着手,仰头看着天边耀眼的辰星,倒影在他的眼瞳中,便散作漫天星河,炫目明粲,“若是来了什么旨意,你就替本王接下。这个时候,万不可惹是生非。本王此去,归期不定,你自己珍重。”

他并不担心,亓云帝会借此机会为难和解谈判的官员。

他知道,亓云帝是针对着他的。

若是他离开,亓云帝肯定不会拿那些官员来妄作折腾。

横竖谈判也谈了那么长时间,也不介意再长一些。

利用这些时间,他绝对可以来往岐城好多遍了。

骆宇顿觉压力巨大,也没他想象得那么乐观,犹豫的看着他,忍不住规劝:“王爷,或许事情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呢?王妃身边,不仅有您特意安排下的谌王府暗卫和龙鳞卫,还有岐城城驻军。甚至,当初您埋下的……”

“本王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做好本职的事情便可。”段天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陡然转冷,语气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本王希望你能够洁身自好,并念及你与本王之间的兄弟情谊,莫要做出什么他日追悔莫及的事情来。本王相信,你该懂得本王的意思。”

骆宇闻言,心里不是不动容,只是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终究是有些心虚,只能是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答。

吩咐完这些事情,段天谌转身就欲离开。

不成想,一直注意着他的佘映雪却突然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让开!”段天谌厉声呵斥。

佘映雪对这样冷漠的他还是很害怕,可想到方才他给予自己的羞辱和委屈,身体里就像是被注入了力气,带着一份孤勇,咬着唇顶回去:“谌王爷,我们谈谈。”

“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让开!”段天谌的耐性逐渐告罄,直直绕过她,却不想,佘映雪不依不饶的拦住了他,用自己的坚持和倔强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段天谌冷冷的瞪着她,眸光里闪过一丝唳芒,整张脸也绷得死死的,俨如来自地狱的幽冥之鬼,撒开重重大网,欲要将她蚕食吞没。

骆宇暗道不好,走到两人中间,朝段天谌开口:“王爷,您不是有要事吗?横竖属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由属下替您好好招待公主吧。”

段天谌依旧紧绷着脸,冷冷“嗯”了声,看也不看佘映雪一眼,直接越过这两人,往旁边延伸出来的小径大步离去。

骆宇见状,连忙松了一口气,回头正欲跟佘映雪打个招呼。

却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以她寻常少见的速度又冲了上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哽咽着道:“谌王爷,映雪知道,您与王妃鹣鲽情深,对映雪的突然插足也感到十分厌恶。可是,映雪此刻所求并不多,只希望您能与映雪谈谈,谈谈此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又或者谈谈这腹中孩子的去留……”

她哭得梨花带雨,犹如雨中惨遭蹂躏的花朵,好不可怜。

却不知段天谌早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尤其是在看到她抚着肚皮的动作时,神情更是难看得无以复加。

骆宇暗道不妙,本想上前叫她速速离开,别误了王爷的大事。

他很清楚,在王爷的眼里,其他的事儿都要给王妃的让道。

之前能陪着亓云帝周旋,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

可是,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他整个人却像是被晴天霹雳劈中了一样,眼珠子定定的盯着她的肚子,浑然不知此举有多不合规矩。

段天谌正担忧着顾惜若的安危,听到这哭声就越发心烦,大步走上前,就要揪起她的衣襟提起往后扔。

下一瞬,一只手却拦住了他的动作。

他抬头,拧眉怒道:“骆宇,你在做什么?”

被那么强烈而具有压迫气息的视线盯着,骆宇只觉头皮发麻,默默咽了下口水,冒着估计会被他拍飞的危险,凑到他身边附耳低声说道:“王爷,扔她,恐脏了您的手。不妨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横竖也就是几句话,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说完后,他立即垂首跳到一旁,不再说话。

段天谌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眼瞳里一一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须臾,终于重归平静。

他收回了手,拢在袖子里,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将佘映雪的整个身子都笼罩住,窥不见她此刻眸底深处划过的暗芒。

“本王时间有限,你有话就快说。”这算是勉强应了佘映雪的请求。

应下来,是怕一个发怒,脏了他的手。

佘映雪连忙起身,许是动作幅度过大,她起身时隐隐觉得小腹有些异样,只是她此刻一门心思都在与段天谌的谈话上,也来不及顾及太多,启唇欲言,却在瞥见一旁的骆宇时,欲言又止。

段天谌不耐的抿唇,正欲发怒,却见骆宇已经打哈哈道:“王爷,属下忽然记起,有些东西要给您准备好,现在立即去拿。您先聊着。”

于是,也不等段天谌回答,他便大步离去。

段天谌绷着脸,怒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几次接触下来,佘映雪也知道段天谌的习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谌王爷,不瞒您说,此次映雪的婚事,父皇已经是确定下来,嫁取苍朝也是势在必行的。您若是想摆脱,怕是要费好一番周折。”

“然后?”段天谌挑眉问。

他本来就容貌无双,若论谁能与之媲美,非佘煜胥不可。

只是,佘煜胥的容貌过于女气妖娆,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淡化了一些妖娆,可终究比不上段天谌那浑然天成的阳刚之气。

兼之段天谌早年曾征战沙场,无形之中便多了几分大军统帅的果决狠辣和杀伐冷肃,对于敌人来说,那是致命的——因为他能转瞬之间取你性命,而对于像佘映雪这样的金枝玉叶,也是致命的——因为他能以自己最独特的魅力来俘获这些女子的芳心,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是以,对于此刻的佘映雪来说,他简简单单的一个挑眉动作,都是致命的魅惑。

“王爷难道不想一劳永逸吗?”她贝齿紧咬着下唇,眼角微掀,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话语中隐含着一丝期待。

段天谌眸光微闪,如她所愿的,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反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一劳永逸?”

佘映雪心下暗喜,连忙垂下眼睑,低声回道:“其实,说起来事情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父皇那边,肯定是要映雪离开东梁国前往苍朝的。可离开苍朝之后呢,还不是由您自己决定映雪的去留?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映雪也不求能够借此机会为自己正名,只希望王爷能够看在映雪的一片痴心上,为映雪留下在谌王府里的一席之地。”

她说得极其诚恳,就连脸上的黯然神伤都格外惹人怜惜,寻常人见了,指不定会感念她的善解人意,当即应了下来。

可是,她遇到的不是旁人,而是——段天谌。

只听他对佘映雪问道:“所以,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还是要留在谌王府了?”

佘映雪最善于察言观色,甫一听到他话语里的意思,免不了多想一番,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衬得她愈发妖媚动人。

她点了点头,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你想成为本王的女人?”段天谌冷不防又来了一句。

这句露骨而大胆,几乎将佘映雪怀揣着的根本心思都挖掘出来。

但见她脸上爬起了两朵红晕,整个人就傻楞在了原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颇是踟蹰。

只是那眼瞳里闪烁着的明亮光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段天谌冷冷看着,回忆起苍朝皇宫里那些女人的面孔,竟与面前的这张重叠起来,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扭曲。

佘映雪以为她的表现过于急切,惹得他不悦,连忙解释:“当然,王爷这么做,也并非毫无益处。映雪的舅舅乃东梁国的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若是您将来需要什么力量,那么他定会看在映雪的面子上,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段天谌一直以为,佘映雪的底气如此足,肯定是有所倚仗。

却不想,她的倚仗竟是东梁国的骠骑大将军。

据闻,这位骠骑大将军草民出身,却凭借自身的本事,从军营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一跃成为亓云帝最为倚重的武将之一。

其地位,与顾硚在苍帝心里的地位不相上下。

可是,他要这些做什么?

听完了佘映雪的这些话,段天谌敛起了多余的情绪,越过她就往前走去,仿佛方才只是如局外人般看了场戏,戏中人卖力的演出,他却看得索然无味。

没有什么,会比这种漠然无视更丢脸的了。

佘映雪只觉自己脸上又被扇了一巴掌,霍然转过身,冲着他离去的身影喊:“王爷,难道您觉得映雪说得不对不好吗?”

段天谌脚下不停,头也不回。

她又喊:“还是您觉得映雪不够好?抑或者您怕您的王妃会心怀嫉妒?”

提到“王妃”二字,段天谌却是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不辨喜怒。

“你好不好,本王不知道,可是本王的王妃却比世间任何女子都好!再者,她不会嫉妒。”

“怎么可能…但凡是女子……”

“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本王,有疼爱她的亲人。她拥有的比任何女子都多!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必要嫉妒。”

“可是,我能给你带来很多好处,为你坐上那个位置增添很多筹码啊!”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呢!可是本王需要靠女人来增添筹码吗?”他冷冷勾唇,“最重要的一点,本王的王妃曾经说过,除了她和小部分人之外,大多数女人不是喜欢争风吃醋,就是善于勾心斗角。她看着很累。而刚好,本王舍不得看她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说完,他就重新抬步离开。

佘映雪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似乎想要努力揪住一贯以来的自信和坚持,却在看到那不肯为她回头的身影时,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道:“谌王爷,为了那谌王妃,你竟这样拒绝了东梁国的好意,值得吗?”

果然,一提到“谌王妃”,他就回头,明里暗里皆是维护之意。

他目视平方,视线越过她肩头,温情脉脉,仿佛在她身后,他的王妃正笑意盈盈的朝他走去。

她猛地回神,却听到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值得。因为,我爱她。很爱很爱。她就是我心口的朱砂,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这里挖去。此生,本王只有她这一个王妃,也只有她这一个女人。”

……

佘映雪闭上眼,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回响着他的那句话,一颗心冷到了极点。

直到段天谌离去很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布满血丝,神情颓丧,与以往的那个佘映雪有着天壤之别。

有那么一刻,她嫉妒得发狂,恨不得谌王妃立即从世界上消失。

可在嫉妒过后,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她苦笑了声,想着之前果然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棋子的命运,哪里是棋子本身能够随意掌控的?

坐得足够久后,她才失魂落魄的起身,却在下一刻捂着肚子尖叫起来。

隐于暗处的骆宇见状,连忙飞也似的跑了出来,握着她的皓腕,眉头紧紧拧起。

佘映雪看到是他,连忙反握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道:“救救……救救本宫的孩子……”

骆宇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痛,连忙打横抱起她,使出生平最好的轻功,往自己的房间飞去。

……

青冥和苏靳寅给顾惜若运功疗伤后,一起将她小心翼翼的倚靠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也不急着行动,只是静静的等待她的醒来。

过了半个时辰,顾惜若才缓缓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个刹那,只觉天地都颠倒了,脑袋里一片晕沉沉的,根本就找寻不到重心在哪里。

直到身旁传来较大的动静时,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两张满含关切得面孔,有气无力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还长花了?”

青冥懂了动唇,想要使出最滑稽的招数,好让她笑一笑。

他记得,王妃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神采飞扬,那剪水双瞳里闪烁着的光芒,几乎可以将夜晚的黑尽数驱散。

可在对上那张惨白的小脸时,顿觉心中酸涩无比,连忙别过脸,像是特意交代似的,“王妃,属下去找些水。”

说着,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顾惜若有些好笑的摇头,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整个身子像是没骨头般,若不是背后有棵大树,恐怕她早就倒在了地上。

苏靳寅从旁搀过她的胳膊,使她能够直起身子坐着。

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在她清醒的时候搀扶了她的胳膊,手心像是被烫到般,赶紧缩了回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惜若无所谓的笑笑,对这些所谓的“男女之防”,并没有他们那么讲究。

不过,能够看到苏靳寅尴尬,倒也挺有趣的。

她屈起双腿,抱住了膝盖,举目四望,树木葱茏翠绿,似乎秋天并未降临到这个地方。偶有几片绿中带黄的叶子掉落,打了几个旋儿后,就回归大地。

顾惜若慢慢收回了视线,仰头看着苏靳寅,淡淡问道:“从这里到明哲的私家军地址,还有多远?”

甫一听到她的声音,苏靳寅下意识的绷直了身子,待听清楚她话中的内容时,才转过身,撩起衣袍坐在了她侧左边,“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一个半,甚至是两个时辰。”

说着,他又神色凝重的打量着她,继续补充道:“王妃,从你的身体状况来看,此刻最需要做的是静养,根本就不宜赶路。”

“静养?”顾惜若拧眉,想到佘煜胥和他手下的那些人,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去静养?”

此次,佘煜胥来得如此突然,目的如何还很值得深究。

她向来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可遇到能让段天谌都忌惮的人,就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了。

在她看来,佘煜胥的目的估计也就那三个。

其一,为着岐城城驻军的兵权。岐城乃苍朝的门户,和东梁国的鹿城仅仅隔着一片沼泽地带和森林。以佘煜胥的太子身份,不管是从报复段天谌的角度,还是从个人野心的角度考虑,都完全有将岐城占为己有的动机。

再者,总督府遇到他的那次,他让十姨娘去杀了明哲的发妻,夺得了那枚令牌,虽后来被她撞了狗屎运抢到了手中,依旧可以看出他对苍朝南部边境三城的觊觎之心。

其二,为着她身边的龙鳞卫。

其三,为着,她。

后两个,她倒是不必担心,横竖不会红颜早逝,龙鳞卫也没有那么脆弱。

如今她担心的是,玉子倾到底能不能扛得住,熬过佘煜胥手下之人的偷袭。

若是不行,那之前东跨院的那些女人岂不是相当于白死了?

苏靳寅没明白她心中所想,颇是不解道:“王妃,此处甚是隐蔽,若非熟悉此处地形的人,根本就不能轻易找到咱们,那么静养上四五天都没问题。您到底在担心什么?苏某以为,咱们也不必非要去那所谓的私家军所在地。躲入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是安全的,足可以等到王爷派出的支援。”

顾惜若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发现气血上涌,冷不防捂住唇,重重咳了几声,整张脸顿时由惨白变成通红。

那红,隐约有些不正常。

苏靳寅心下焦急,奈何他也不会医术,根本就无能为力。

“王妃,您……”他提着心,小心翼翼的开口,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惜若捂住唇,闭上眼睛,疲惫的摇头,“我没事。你去看看,青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渴了。”

苏靳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方才青冥离去的方向走去。

直到那道人影消失在小路尽头,顾惜若才拿下手,摊开掌心,殷红的血迹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泽,隐约还有热气升腾,袅袅缕缕,随风而去。

她苦笑着,又咳了几声,从袖中掏出之前那方染血的锦帕,重重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掌心的血悉数擦干净,再将唇角溢出的血迹抹去,并在地上费力的挖了个小坑,将那方锦帕埋了下去。

重新填上土后,她才喘着粗气,身子像是失去支撑般,颓然靠在了大树上,闭目养神。

就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棵树上,苏靳寅看着她平平静静的动作,心口蓦地一痛,几欲从树上跌落。

山里的月,不知何时变得那么冰冷,银白月光洒在她清瘦的小脸上,微微凝结苦楚,在她紧皱的眉心烙下死寂。

模模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马蹄声归来,马上那人意气风发,朝着她伸出了手,扬眉轻笑。

他道:“若若,我回来了。”

她仰头看他,却瞥见他身后一轮弯月隐没在云层里,露一点欠缺,将圆,未圆。

忽然就这么掉了眼泪。

“段某人……等你回来……咱们一起看中秋月圆……你说……好不好……”

……

半个时辰前,东梁国鹿城的长街上,忽然响过一阵雨点般急促的马蹄声。

为首一人便是刚从东梁国驿馆策马疾驰狂奔向岐城的段天谌。

他身子微微前倾着,身上披着的浅紫色披风在风中簌簌作响,划出一道清冷而凛冽的弧线。

初秋的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鬓边散乱垂落的一绺长发,不停打在他的脸上,带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火辣感。

他双手控制着马缰,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瞳里精光闪闪,宛如一只蛰伏的豹子。

待转过弯进入另一条长街后,他忽然问:“青苍,还有多久才能走出鹿城?”

“再拐过这个街角,就可以到鹿城城门了。”落后他半个马头的青苍有些无奈,“王爷,这话,您已经问过不下十遍了。”

段天谌微怔,随即苦笑了声,倏地心口剧烈抽痛,控僵的手紧了紧,一股不安的感觉随之扩大。

他一直都让人注意着佘煜胥的动静,此前他就曾经吩咐过苏靳寅,一有情况就给他发信号求援。

是以,在得到他的求援信号时,还不是很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直接将之前准备好的青渊等人派了出去,并派人去查探情况。

不成想,在他与亓云帝坐在驿馆中时,他的手下人却跑过来告诉他,岐城那边出现了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时他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他对佘煜胥千防万防,甚至不惜出动大部分的暗卫,围在太子府周围。

为的,就是避免佘煜胥去岐城找他那小妻子的麻烦。

不然,以佘煜胥那变态的行事手段,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在东梁国里,还有一门异术,叫易容术。

于是,在吩咐好了基本事情后,他就带上所有的人手,直接离开云都,取道鹿城,并打算穿过那片沼泽地带和森林,取捷径直接狂奔向岐城。

本来,他可以不去理会佘映雪的。

此次,却破了例。

只是想维护她。

只是想告诉她。

他,其实很爱很爱她。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

不久后,在她面前。

……

段天谌胡乱抹去额头上沁出的豆大汗珠,扬起马鞭,猛力抽打着,只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王爷。”身旁青苍忽然唤了声。

他勒紧了缰绳,座下骏马长嘶,马蹄落处,哒哒作响。

却见前方街角处,站着两排黑衣人,个个手执长剑,气势凛然,如之前所遇见的那些黑衣人般,身上释放出浓烈的杀气。

已经是第五拨了!

而明显的,这一拨人马的武功比之前遇到的还要高强得多。

从云都到鹿城,急赶猛赶之下,也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时辰。

佘煜胥却派出那么多的人来半路截杀,还真是看得起他!

由此也可以猜得到,岐城那边的事儿有多凶险!

段天谌抽出腰间长剑,一手控僵,另一手执剑斜挑上方,剑尖泛着幽冷光泽,满身风尘也抵挡不住他外散的强烈戾气。

铿地一声,整个队伍的人齐齐长剑出鞘。

森白的剑身饮血而活,铿然作响,剑尖直指北部方向。

……

一盏茶后。

长街重新恢复了寂静。

尸体满地横陈,鲜血四处泼洒,隔着好几条长街都能闻到这样浓郁的血腥味。

段天谌收剑入鞘,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扫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时,眼里划过一丝冷芒。

“王爷,咱们的人死了四人,伤了十人。”青苍策马上前,道。

段天谌淡淡“嗯”了声,漠然道:“记住名字。回去厚葬!继续前进!”

“是。”青苍连忙下去整队。

段天谌遥遥望着北方岐城的方向,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小的泥人儿,神情于此刻温柔,醉了一地的月色。

在他身后,几十骑侍卫执剑待命,暗中还跟着二十多名龙鳞卫和一众谌王府暗卫,目光的落点,皆在前方那道颀长的背影上。

须臾,段天谌收起那个小泥人,双手控僵,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身后一众侍卫和暗中的手下也赶紧跟上。

马蹄踏过之处,将那一声悠远绵长的呼唤碾碎。

“若若,等我!”

……

子夜。

鹿城城门轰然倒地,几十骑狂奔而出。

一炷香后,段天谌等人逮住沼泽边存活的蛮荒之人带路,取捷径走出沼泽地带,死十五人,伤六人。

一盏茶后,段天谌等人穿过已成废墟的森林。

终于。

进入了岐城。

------题外话------

默念几句: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今天见不着,明天见……知道有亲很想拍我,但是,可不可以轻点?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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