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阻巫术花荣险翻脸
“崔颢让你们来地府的时候,谈了什么条件没有?”花荣忽然问我。
“没有,它只是说了一番大道理,不过和你说的差不多,意思就是地府遇到了劫难,只有找到钟馗,才能阻止这劫难。”我简略地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花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点点头,说:“你是一个正直而且单纯的人,所以崔颢才会用这种说辞,它真是太善于观察人了,能直接抓住人心。但是,它这么做,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你果然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就值得信任了?就凭我自己说几句话?
“崔颢不会看走眼,它肯定已经暗暗观察你很久了,所以才选中你。”花荣仰脸向天,突然转换了话题:“地府看不到阳光,但地府曾经是最接近阳光的人,每一个主事、判官、阎君,甚至那些鬼卒,都充满了正义感,它们都是在阳世经历了重重诱惑而不改其心的人,那时候的地府,是三界的楷模,那时的十殿阎君,个顶个都是阳世里修得大功德的完人,其中尤其以阎罗王和卞城王为其中翘楚,阎罗王是你们阳世至仍在崇拜的包公,而卞城王虽然名气不如他大,但历代风氏祠堂,都挂着鲁国母仪的对联,把风氏形容成为天下母亲的典范,这是多么高的评价啊。”
我静默无言,内心却心潮澎湃,追思两位阎君在阳世的事迹,确实让人动容啊。
“而如今,整个地府被投机分子、宵小之人闹得乌烟瘴气,最可怕的,是三界的界限已经濒于崩塌,到那时,无论是人鬼神,还是各界生灵,都将失去道德,失去规范,甚至失去心灵。”花荣看着潭水,那条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游了回来,正跃出水面,双目荧荧,似乎也在倾听花荣的话。
“我今天说的太多了。”花荣忽然住口,茫然地看着我,半晌才继续说:“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当初在阳世,我也只与宋公明有过类似的情感,尽管后来公明哥哥铸成大错,导致兄弟们非死即伤,但我不怪他,一个人面对选择时,他的出身、教育背景真的会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你知道水泊梁山吧?”花荣忽然回头问我。
“当然知道,我就是在《水浒传》书中,才知道你的。”我微笑着说。
花荣也笑了,它的神情怔忡而甜蜜,似乎一个少女陷入初恋的回忆。
“崔颢肯定给了你什么东西。”半晌,花荣恢复了端庄的神情,问我。
我回身招呼孟丽,拿过那张卷轴,摊开给花荣看。卷轴上,我们的位置清晰地显现出来,而在一角,一个红点仍然在不停地闪烁,似乎在急切地召唤我们:快来快来啊。
花荣看着卷轴,突然笑了。
“这卷轴有什么不对吗?”我问道。
“很对,我是觉得崔颢很有意思,它真的是下了血本,这卷轴又叫判官引,地府路引是分级别的,不同级别的路引能到达不同的地方,这判官引仅次于天子引,是只供各殿判官使用的,如今,它竟然将自己的判官引送给了你们,显然是十分信赖你们了。”花荣一边介绍,一边从怀内,也掏出一幅一模一样的卷轴。
“这个红点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不知道,这个是崔颢自己设置的,但看方位,确实是在沉河世界的入口处。”花荣端详着我手中的卷轴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沉河世界一次了。”我收起卷轴,交给孟丽。
“你们一切小心吧,如果是之前的地府,凭这判官引,你们就可以横行无阻了,当然了,之前的地府,你们也根本进不来。”花荣笑着说。
我正要说什么,花荣挥手制止了我:“今天我们就聊这么多吧,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我希望我们不要走到敌对那一步。”
“那个黑判官,好像不会放过我们。”我笑着冲宫殿内努努嘴。
“我会劝它的,它太暴躁了,也不考虑后果,但是,它对阎罗王是一片忠心,对所有可能伤害阎罗王的势力,都必欲彻底铲除而后快。所以,它设下圈套将你们诱骗到十六小地狱,希望能转化至少歼灭你们,没想到你们的功夫实在不弱。”花荣一边说着,一边赞叹地看了看兄弟们:“你们的队形很陌生,以前我没见到过,但很有效,证明你心中大有丘壑。”
我心内一笑,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最先进的特战队形,是经过大量数据运算和战场实战,才完善下来的,冷兵器时代,靠人堆冲锋的武将,怎么会熟悉呢?
“我们暂时告辞吧,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继续跟踪我们,但是我劝你不要跟踪了,以免发生误会,到时候,我会左右为难,而你们,其实也很难在黑判官的手下得到什么好处的。”花荣这话,有劝慰,也有警告,但总的说来,还是好心居多。
正说着,宫殿后门忽然打开了,黑判官带头走了出来,在它身边,是容颜俏丽的风小娘子,身后,五六十暗旗卫和幽灵卫,簇拥着一同走了出来。
兄弟们手握钢叉,紧紧盯着这支小小的队伍,陈数说的没错,现在我们若突击,足以全歼这支部队,但是听到花荣的一番话,我忽然决定放弃这个念头。所以,我做出手势,示意兄弟们让开路,让黑判官带着队伍过去。
鬼卒们踏上桥,白面鬼花荣加入队伍,一同经过后门,逐渐走远了。
“师父,就这么放过它们?”陈数有些遗憾地唠叨着。
“我们和它们又没有仇。”我笑着回答陈数,而这时,杜鹃已经带着几个弟兄将这宫殿搜了一遍,宫殿外表华丽,里面其实极其朴素,当然也没有什么可咨借鉴的东西,然而,就在我们整队欲要离开的时候,那只狼突然咬住杜鹃的衣角,将她拉向古树之下,用爪子扒了起来。
于哲、二小、关力数人急忙跑过去,利用手中的钢叉挖掘起来,与此同时,那耙子、水桶等也都聚拢过来,自动开始挖掘。刚挖了数尺,就听到叮的一声,一块青石出现在面前。“旭哥。”杜鹃急忙叫起来,其实,不用她叫,我也马上就跑了过去。
青石下,是一个小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四样东西,一幅卷轴,比我们所持的略大,轴头精雕细刻,显得极为精美,孟丽伸手抓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逐渐浮现出整个地府的地图,这个卷轴,看来应该就是卞城王的阎君引。在卷轴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封闭极严,我拿在手中轻轻摇晃,里面发出液体冲撞的声音,而另两样东西,看起来却很普通,一支竹簪,一件葛布长袍。
那只苍狼忽然眼含泪水,以头触地,连续三次,如同磕头一般,随后,走到近前,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瓷瓶,哽咽着轻吠几声,转身走上小桥,仰天嚎叫数声,穿过后门,离开了。
花蛇以及蜂巢里的蜂群、蟾蜍,竟然也跟着出了后门,更蹊跷的是,桥头的一盆花,瞬间枯萎。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情知这物品必是卞城王遗物,而这些生灵,守护着这遗物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如今,终于离开了,只有那花盆中,小青寻找到一颗种子,小心地收在衣兜内。
我叹了一口气,说:“走吧,看来,卞城王真的遭难了。”兄弟们虽然对卞城王没有任何印象,但此时,也都有些难过,各个都低头不语。
离开卞城王宫殿,我打开两幅卷轴,对照着,崔颢的判官引上,那个红点一直在闪烁,而新得到的阎君引上,也出现了一个小点,那小点离这里却并不远,斟酌一会儿,肚皮等兄弟一致主张先去近旁看看,按照卷轴上的指引,我们匆匆翻过一个山头,沿着一条小溪慢慢搜寻,很快,就找到了位置,竟然是一个洞口,洞口并不大,正好一个人出入,吩咐大道士及十余个兄弟在外面警卫,我带着其他兄弟鱼贯而入,刚走了数十步,陈数一把拉住我:“师父,脚下有鬼的声音。”
洞内漆黑一团,也不敢使用灯火,好在小青和孟丽一直跟在我身后,而小青的潜能就是夜视,她走到我的身前,刚走两步,就停住了脚步:“旭哥,下面是一个断崖,断崖下有亮光,到处都是鬼卒。”
我小心地走过去,向下张望,果然,在断崖的一角,又是一个洞口,里面隐约透出光亮,借着这光亮,我看到足有数千鬼卒,队列齐整,肃穆无声,另有数百鬼卒手执钢叉穿梭往来,看来,这数千鬼卒都是幽灵卫了。
数千幽灵卫,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六十幽灵卫就让我们大费周折,这么多幽灵卫,还不分分钟就撕掉我们?但这么多幽灵卫聚集在下面,究竟在做什么?我又十分想知道,想了想,我招呼肚皮过来,吩咐其他兄弟加强警戒,我俩先使用隐身术,然后施展飞行术,直飞下去。
到了下面,才发现竟然是两个洞口,一个洞口内灯火通明,我向里面看去,只见黑判官和花荣一左一右,风小娘子居中,而四周还坐着十余个身材高大的鬼,容貌各异,但显然都是身怀绝技,从身材来看,这应该都是各殿的判官了。
转到另一个洞口,洞内也有微光,同时冒出巨大的腥臭气味,只见洞内不知有多深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无数的幽灵卫在钢叉卫的监视下,源源不断地涌进去,奇怪的是,这些本来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的幽灵卫,被驱赶到居中的一口大锅前,喝了一口液体外,竟然马上变得神情肃穆听话起来,自动从洞口出来,在外面排好队伍。
“我去,这是个转化营啊。”肚皮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如此,刚刚制造出来的幽灵卫,也就属于毛坯,粗糙、不服管教,需要钢叉卫的监督才能控制,而到了这里,喝了一口那莫名其妙的液体,就成了纪律严明的战士了。
这液体不能留。若没有了这液体,幽灵卫无法控制,黑判官估计也就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继续制造了。想到这儿,我一纵身就窜进洞内,直扑向那盛放液体的石器,肚皮与我心意相通,则猛冲向石器旁手持容器的鬼卒,由于我二人都使用了隐身术,那几个鬼卒丝毫没有发现,被肚皮手执钢叉,几下就全都刺倒。而我则抬起脚,用力踹向那石器,石器如同一个巨大的马槽,上宽下窄,里面的液体看起来十分清澈,味道却腥臭无比,我的脚堪堪就要踢到石器,面前一花,一个身影突然冲到了我和石器中间,正是花荣。
我并不想伤到它,因此急忙收回脚,花荣借此机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面容扭曲,极度气愤地瞪着我,无声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肚皮也从侧面冲过来,但见我并未还手,也停了下来。
花荣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用力将我拉出山洞,对于它,我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将它当成了朋友,一方面又实在反感它们的作为,但此时,也只好被它拉着,向山洞另一侧的黑暗之中走去。到了一块巨石后面,花荣回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鬼卒能听到,才低声怒问:“你想干什么?”
我挣脱它的手,冷静地说:“我说过,我要阻止你们继续制造幽灵卫。”
“这个地下泉,是卞城王发现的,我们不过是为了完成卞城王的愿望罢了。”花荣气仍未消,但希望用卞城王来劝阻我。
我冷笑一声,说道:“以卞城王的身份和经历,它怎么会制造幽灵卫?”
花荣不屑地瞪着我,说道:“是你了解卞城王,还是我了解它?何况,现在地府乱成一团,没有幽灵卫,我们如何自保?又凭什么去寻找阎罗王和卞城王了,更遑论宋帝王了?”
它说得义正词严,我竟一时无法反驳。
“你若再这么糊涂地来捣乱,小心我翻脸不认人。”花荣仍然气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