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极
清晨醒来，老木匠早已坐在院子里，一边拾掇木材一边抽着烟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见我出来，他从屋子里拖出那只大山雀，扔给我道：“喏，拿去伙房叫他们烧了，中午加个餐。”
我手上拎着大山雀，心里却有些打怵，毕竟我知道这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山雀，反正我是下定了决心，中午坚决不动一块山雀肉！
我本想问老木匠什么，但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况且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根本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捧个烟袋蹲在角落，“啪嗒啪嗒”抽个不停。
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寻思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抽完一袋烟，老木匠转身回房，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时候，他一脸疲惫之色，本就很苍老的人瞬间变得更加苍老了，我不由担心道：“老李……你没事儿吧？”
老木匠摆摆手，喘息片刻才道：“这几日，我都没有太多时间，院子里的木材就交给你了。”
见我点头答应，老木匠又回到房间，这次一直呆到傍晚都没出来。其间有几次我都想进去看看，毕竟他年龄太大，气色太差，万一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若是在以前，说不定我真就推门而入了，但自从昨晚见他布阵斗妖，我才发现他身上竟也藏着许多秘密，虽然每个人都有窥探他人**的天性，但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失礼也。
太阳下山时，老木匠终于出来了，他匆匆开门又匆匆关门，动作极为小心，似乎里面藏着什么要紧的事物，很怕被人发现。
但在他开门的瞬间，我还是隐隐嗅到了一丝浓浓的香气，虽只是一丝，却由口绕鼻，沁入心田，回味无尽，久久不绝。
我登时浑身一震，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周身的疲劳感荡然无存。
老木匠只是出来抽了袋烟，然后再次回去。
到了晚上，我继续温习阵法，约莫子时，对面又响起了开门声，于是我忙站到窗口，果见老木匠又开始鼓捣起那些木材，只是这次他换了个阵法。
布置完毕，老木匠像上次一样，探手入怀，把那本书放在阵眼上。
今天他没有用木条，手里换了把铁剑，看样子今晚来的对头应该更厉害些。
果不其然，老木匠刚站定身形，别院门口便响起一阵动静，跟着附近几个庭院的狗都叫了起来。
老木匠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几个劲装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比之猪八怪和铁牛也是不遑多让。
双方对峙半晌，却没有动手。
老木匠冲着自己房间看了一眼，似乎急着回去，终于提剑说道：“来都来了，就别磨叽了，并肩子上吧。”
对方其中一人道：“李老头，你都是快进棺材的人了，把经书交出来不就完了，有必要每次都这样？”
老木匠冷笑一声，忽然提剑前刺，口中同时说道：“就凭你们，还差好些火候呢！”
他这次摆的阵法叫做神龙摆尾阵，阵型贯穿了整个庭院不说，且首位相互照应，随时可以化守为攻，化攻为守。
对方想不到他竟会主动出击，毫无防备下，瞬间被刺伤一人，然后再也没站起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豹子精。
其余几人这才着慌，想要出手进攻，却始终被老木匠的铁剑压制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老木匠丝毫不留情面，“刷刷刷”连攻三招，每过一招，对方便多一人倒下，直到最后剩下一人，吓得落荒而逃。
老木匠却也不追，这一翻猛攻下来，他着实累坏了，歇息半晌才缓过神来，然后收起那本经书匆匆回到房间。
第二日，老木匠依旧长时间呆在房里，偶尔出来也不过是抽袋烟。
再到晚上，再到子时，老木匠再摆阵法，再放经书，对方如约而至，一番抵挡下来，然后落败。
这样一连过了六日，老木匠白天都呆在房里，晚上都会对付一拨妖魔鬼怪，只是在第六日的晚间，对方终于来了个厉害角色，一只蝎子精！
虽说老木匠最终仍旧获胜，自己却也不小心被蝎子钩了一下，看去伤势竟不轻。
到了第七日晚间，夜半子时，老木匠像往常一样摆好阵法，只是这次摆好阵型后，他竟拖着残腿往我房间走来。
我生怕会被他发现，于是就想躲回床上装睡，没想到我还没来及盖被子，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老李，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慌，口齿亦是不清。
老木匠却不废话，径自走到床边，微微笑道：“这几日，你看够了没？”
我心知装不下去，而且对他也很是好奇，赧然道：“不瞒你说，这几日从你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只是尚未完全消化。”
老木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风水阵法，可以养人，亦可杀人，你这几日所学，恐怕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到，希望你以后一心向善，不要炫技压人。”
此时此刻，这个干枯瘦黄的坡脚老人终于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我见他说得郑重，于是赶紧起床，恭谨拜道：“谨遵前辈教诲！”
老木匠拍了拍我肩膀，忽而话题一转，看着我床头那些凌乱的符箓，担忧道：“虽然你这几日学了不少东西，但想凭此就胜过那陆识欢绝无可能！”
我深知什么也瞒他不过，于是趁机央求道：“恳请前辈传我无上法术，将那恶徒陆识欢毙于掌下，以慰小翠在天之灵！”
老木匠再次点头，却忽而发出一声沉沉叹息，半晌才道：“若你今晚可以帮我守一次阵，明日我便传你无上法术。”
我听了心中一喜，想了想却又不解，迟疑道：“守阵？”
老木匠却不回答我，指着门外的阵法反问道：“你可知今晚我摆的是何阵型？”
我披上衣服，随老木匠来到庭院，只见院子里所有木材几乎都被用上，它们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中间以曲线一分为二，左升右降，左白右黑，且两侧各有一个阵眼。
看到这个阵法，我掩面惊呼道：“太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