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地宫(14)
嗡!嗡!刺眼的白光、灼热的焰浪混合成的、被称之为太阳之力的能量不断在这个空间内生成,以一种分不清是聚集还是扩散的混乱方式漾动着。在这能量所覆盖的区域内,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暴晒、被焚烧,感觉像是高温熔炉的内部。
季良站在狭长的暗道出口内,面无表情的看望着双手拄剑、半跪在那里大声咏颂光之祷文的帕拉丁,脑海中翻找着那些能与之关联的信息。结果并不理想,他确实从缇那里打包了不少信息,但其中技艺法门知识所占比例高达90%,剩下10%的其他信息,还都是围绕着九鼎一级顶级法器,又或与在多个世界都有瞩目表现的圣域、准圣域相关的,其中没有一例能与眼前的帕拉丁联系到一块。
叮!一声清脆醒神的声音打断了季良的思绪,发出响动的是悬浮于季良头左侧、探手可及的一只小磬,形如曲尺,玉石质地,剔透润泽。季良冲其虚虚弹指,一点能量射入其中,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有着悠长的振鸣。便在这鸣响中,季良接收到了姜虚传来的信息。
确实是太阳之力,只不过已经有了新兴能量的特质,仍在改造进行中的地宫新体系勉强可以吸收,而且经过调节,吸纳速度会越来越快。
接到这样的消息,季良总算松了一口气,之前的运作,季良可以说在操控整个地宫的能量来压制帕拉丁,但随着帕拉丁搞出这么一套恐怖的能量转换、无限战能,压制已经出现了不稳迹象。现在经过调节,地宫已经可以吸纳帕拉丁的力量,这情况便大大改善了,就像大禹治水。由堵改疏一样。当然,他还得冒着不小的风险周旋一段时间,体系调节。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星神之眷顾,帕拉丁所用的这个仪式类技法就叫这个名字。在这种状态下,他完全被涤荡的太阳能所保护,任何在这一阶段对他出手的攻击,都会因太阳能的保护而造成剧烈消耗,而相对应的。他在仪式期间,不能有哪怕一丝分心,也不能做多余的动作。直到仪式结束。
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结束了星神之眷顾仪式的帕拉丁风采更胜战斗前。他用剑遥指着偌大的场地中中惟一的一团黑光,“邪恶,你没能在刚才阻止我,是你犯下的最大错误。现在,你拿什么来抵挡光明的审判?”
黑光仿佛是一个被打破的、内部积攒了大量烟雾的卵,由静止变成四下鼓荡卷动,季良出现在其中,只不过原本银亮的甲胄上。已经多了很多毒绿色的魔纹。
“审判?光明有资格审判?哼哼!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季良一边轻言慢语的说着,一边踱着步。那先前四下涌动的黑光仿佛是由无数黑丝绸制成的斗篷,随着季良的行走而翻飞舞动。
“浩瀚穹宇,恒星,不过是点缀其间的小小饰物,它们燃烧的再久,最终也摆脱不了熄灭沉寂的命运。黑暗才是穹宇中惟一的永恒,光明不过是一根擦燃的火柴。”
“你错了!你看到的不过是世界的表象,而非真谛。世间万物。都是由光和热创造,光才是永恒,才是惟一的神圣。”说话间,帕拉丁纵跃而起,然后如同鹰隼俯冲般扑向季良。
轰隆!季良所站的位置爆起直径5米的冲天光焰,那升腾的光热之柱,即便是在这个已经被灼烧成熔炉般世界的场地中,仍是那么的显眼。
太阳打击!一击之下,季良和他身周的黑暗便四下散逸,大部分的黑暗被光热吞噬,仅剩的一些重新快速汇聚,一阵扭曲之后,宛如穿了黑色大衣的季良再度出现。
依旧踱着步,依旧口吻轻松,季良道:“光的信仰者,自认为代表着正义的存在,当你高举武器,便已经是失败。暴力,除了能制造仇恨,扭曲心灵,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又错了,这不是暴力,这是驱逐,这是净化,驱逐黑暗,净化邪恶!”随着帕拉丁的声音响起,从冲天光焰中,一团燃烧陨石般耀动的光焰物质激突猛冲,速度比劲弩射出的锐矢还要快上几分,所过之处,地面燃起3米高的熊熊光焰。
季良险之又险的避开这冲锋突刺,热风和光浪的像是传说中地狱的灾炎之风,光是两侧的余威就撕扯的季良身上裹着的黑暗之衣片片翻飞化灰。
“这就是教会所传授的战技?像野猪一般低头猛冲?”季良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和蔑视的味道。
“我要将只会鼠窜的你斩成碎片!”结束了陨石冲击的帕拉丁咆哮着纵跃而起,手中的大剑因大量充能而变成了粗大的炽白流焰,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大大增加,帕拉丁就挥舞着这流焰对着季良不断的扫斩劈砍。
季良则仿佛是踩踏着黑烟般的鬼魂,在流焰中纵跃蹿闪,看似凶险无比,可任凭帕拉丁将剑舞的眼花缭乱,就是无法沾到季良的身体。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帕拉丁突然停下手,呼呼的喘着粗气,死死盯着7米外的季良,仿佛要看到他心里。
季良知道,帕拉丁起疑了,他也不废话,直接发动攻击。
对帕拉丁而言,季良的这一击可以说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之间,两人之间就多了一道蓝紫色的光线,这么近的距离,帕拉丁想要防御都来不及,本能的一缩脖,就听‘嗤’的一声!同时他头上一轻,竟然是水晶般透明的太阳之盔被击飞了。这一击再稍微向下偏一偏,那遭殃的就是他的脑袋。
紧接着,季良似慢实快的环绕着帕拉丁踱步,在帕拉丁眼中,一个又一个季良剥离出来,都是同一种姿势,绕着他踱步。仅是眨下眼的功夫,他便被十几个季良包围了。
这时,就听季良轻笑着道:“只有一个是真的我。可你知道是哪个吗?你知道我的下一记死亡射线会从哪个角度发射,又或射向哪里吗?”
“哈!”一声低喝,帕拉丁额头和太阳穴两侧青筋浮现,那表情就像是便秘一般。而他的甲胄之外,多了一层实物般的炽白光焰。太阳战衣,帕拉丁现在使用这个法门还非常吃力。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刚才季良的那一击不但打消了他季良是否是虚幻的疑虑,还成功的打击到了他的嚣张气焰。帕拉丁觉得,刚才能躲开那一击,实在是运气的成分居多。他不认为他永远都没那么好运。
实际上,那不是什么运气,而是季良故意打偏。在一番交手之后,他已经基本摸清了帕拉丁的情况。在季良眼中,帕拉丁可以说是个优缺点同样突出的对手。优点就是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战能以及非常丰富的战技,缺点则在于帕拉丁腿短,虽然有陨石冲击这样一个突进技能,但准备时间长且发动后无法进行任何变招。更要命的是,细心的季良注意到,帕拉丁要想发动这一技法,必须有一个能源点,比如光焰龙卷,又比如太阳打击造成的光焰焚烧区。
再一个,就是帕拉丁的战斗技巧,可以说稀松平常,而且是相当稀松的那种。如果不是有浩荡的战能,如果仅是战斗技巧的比斗,季良估摸着随便找个5段以上的剑道爱好者,就能揍的帕拉丁呲牙咧嘴。
当然,现实中没那么多如果,二级能量,哪怕这能量有那么点偷奸耍滑,不是纯正的新兴能量,而是像五行之力般,属于另外一个体系的过度能量,但仍旧远不是普通觉醒者对抗的,就算是另一个时空的合格e级战甲,怕也敌不过,因为其几乎不用考虑战能的消耗,本身就拥有庞大的战能储备量,恢复速度还那么变态。
有那么一小会儿,季良有些心动,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就算不用虚寒鼎的力量,还有伪2级的精神力,通过他掌握的技巧运用而出,其威能绝对不逊色普通的二级战能。但最终,季良还是否定了使用这个能力。首先是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布置,这个帕拉丁不能由他这么干掉。其次是因为帕拉丁是个典型的狂信者,这样执著的人恰恰是精神力攻击的天然克星,第三就是代价问题。
利用主场优势,阴阳五行的布局,蒙一下有些一根筋的帕拉丁,陪其游斗一番,这不算困难,帕拉丁招式都是一板一眼、大开大合,效果华丽、准备时间长,具体的战斗技击之术又那么烂,季良跟他打,自信能够有惊无险。但想要干掉帕拉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是要实打实的力量的,至少季良目前还无法做到四两拨千斤,将帕拉丁的大剑拨到自己的肩膀上、切下自己的脑袋那么夸张。
所以季良耍了一些花俏,他能打掉帕拉丁的战盔,自然不是靠什么烂唬的‘死亡射线’,而是十方丝,只不过帕拉丁一直都不知道他已经陷入阴阳五行的幻阵当中,从他最先将季良近乎劈成两段开始,便受到了蒙蔽而误导,以至于将自己的属下当地狱生物斩杀一空。
“嚎!”帕拉丁的技能还是蛮多的,直接使用了烈日骄阳,将自己化作一颗太阳,刺的人睁不开眼的光之波动如同核爆的冲击波般四面八方扩散,季良搞出的那些虚影,被这浩荡的光芒湮没,而他本人也再次从台前转到了幕后。
所谓的幕后,并非是瞬转到其他地方,又或阴影位面什么的,季良就在场中,并且距离帕拉丁不算远,只不过借着这主场之便,在帕拉丁的视野中达成了隐身的效果。
如果帕拉丁使用的是纯粹的新兴能量-光能,或者经星尘影响后而成的太阳能,那么拥有真实视的他觉确实是无法被蒙蔽的,这就好比在一个冰寒能量浓度极高的地方在季良面前玩隐身一样。靠着能量感知,虚空中游离的冰寒能量就可以清晰的标出目标的位置,一如下雨天夜魔侠看到女友那般。可现在帕拉丁用的光能是‘掺了水’的,是地宫中的阴阳五行体系可以当做一种阳能吸收的,如此一来,幻术便有了市场。至少局部区域的幻术是可行的。
真实的战场是另外一个模样,场地确实通过机关的运作而有所扩大,但远没有帕拉丁看到的那么巨大。更重要的是,这里确实到处是帕拉丁一系列能量攻击所造成的光焰焚烧,但这不过是一层浮火,为了对抗帕拉丁,季良将地宫的供能体系进行了局域全启动,帕拉丁的所有能量攻击。可以说都是在一个能阴阳五行的能量壳中释放,而现在,这些能量正在被迅速的分流消化掉。
叮!小磬声响。又带来了姜虚的新消息,也是个好消息,帕拉丁的战盔上。已经按照季良的吩咐做妥了设置,只要帕拉丁对之一使用战能,设置就会被激活。另外,这个区域对于帕拉丁释放的伪光能的吸收也达到了新的高度,已经能够完成季良的预想计划了。
“很好,在启动几个仇俑,另外,搬运些器物过来。既然对方是靠转换其他物质和能量来获得充沛的伪光能,那么就让他啃土啃石头好了。”
地宫中枢控制室中的姜虚接到季良的信息后呵呵的笑,有这么个洋鬼子当发电机,让他感觉心情不错。这些天下来,姜虚对这2000多年的华夏历史、已经现今世界的情况已经基本掌握了。老实说,心里挺来气,气后世子孙不屑,也气蛮夷欺人太甚。此时有机会整治下洋人,他自然是不遗余力。
季良启动九泉社稷图。查看了下汉弗莱一行的位置,算算时间,知道接下来差不多是跟帕拉丁交锋以来,最后一次装蒜了。
此时帕拉丁正一脸肃穆警惕的四下扫视,他很清楚,以烈日骄阳那样的范围能量释放,是无法干掉对手的,说不定下一刻,那家伙就会突然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再度发动一次突袭。
“该死!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真实视觉会被蒙蔽?”帕拉丁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的能力不济,而是多少有那么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觉。他认为他的对手确实非常强大,而且占着地利,说到底,这里也是古老陵墓,是黑暗、污秽和邪恶极重的地方。
“怎么,在找我么?你得尽快习惯仰视别人才行,而不是只会用看蝼蚁般的眼光审视别人,又或给别人冠以罪名。”
声音自空中响起,帕拉丁猛的转身仰头,看到了空中飘浮的季良。
帕拉丁讨厌这个家伙的多嘴多舌,不、更准确的说是讨厌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他已经不打算跟这个人再废话,他要进攻、进攻,不断进攻,知道对方撑不住。
然而,就在帕拉丁试图发动新一轮的攻击的时候,在空中的季良道:“这里有些太亮了。”说着仅仅是一挥手,呼!所有场地中的光焰,全部被突然出现的、浓如墨汁的大量黑雾所遮掩,黑暗顿时成了这里的背景色。
“这样比较好,你看你现在,光亮如恒星,多么引人瞩目?为什么?因为有黑暗的衬托。想想吧,年轻人,如果没有黑暗,光存在的价值也会失去。人们愿意拥抱光明,不是因为它的光和热,而是因为相对于黑暗,它是少数存在。试想,在烈日当空沙漠上,有一处绿洲,有一片树荫之地,人们会怎么选择呢?就散你发誓驱逐黑暗、净化邪恶,也要先搞清什么是黑暗、邪恶,以及跟光明、及正义的关系才去选择如何做比较好吧?像这一次,你扮演的真的是正义?你觉得挖掘别人的坟墓,打扰长眠于地下的前人,是一件正义的事?活人享受阳光,亡者眠于阴暗,而现在,你捞过界了!”
帕拉丁阴沉着脸,有些色厉内荏的道:“你究竟是谁?”
季良嗤笑道:“当然是这里名正言顺的拥有者,莫非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骑士就能够忽然之间变成主宰这里的掌控者?”
“掌控者?哼哼!借尸还魂的远古邪恶,我现在就让你烟消云散!”不是混沌教会的人,而只是一头古代幽魂,这让帕拉丁心中安定了不少,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携带的教会重宝落入邪教之手,遭到亵渎污损。
季良拉下脸,道:“你还真是能睁着眼说瞎话,我见过的各色人种,像这样**裸不要脸的,你还是第一个。这是你的个人特色,还是你所在的组织的传统?”
“闭嘴!闭嘴!亵渎者!我必诛杀你!在这之前,我先砸烂你这见不得光的场子!”帕拉丁嗷嗷嗷的嚎叫着,开始蓄积力量。
“是吗?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想法,那就是将你所持的假圣器留下来给我当尿壶!”季良说着身形一转,从虚空中消失,再出现,已经是在帕拉丁的后背,眼中尽是疯狂之意,恶狠狠的扑杀而上。
季良最后的话将帕拉丁刺激到了,他大声咏颂着圣光祷文投入战斗,其战能的威力,竟然又有所提升,而且整个人的状态也有了又一次的提高。
暗中观察的季良也不禁感叹,信仰的力量真的是可怕!就是靠着这执著的信仰之力,帕拉丁的躯体和灵魂都飞速的与伪光能协调着,虽然这种激烈的改造必然对身体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害,但确实能够迅速让一个人实力迅速提升,季良想来,帕拉丁的二级战能,恐怕就是靠这对信仰的绝对虔诚而获得的,相信为了心中信仰,减寿几十年帕拉丁也根本不在乎,况且真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或许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完成圣魂、圣灵之类的灵魂能量与光能的波段协调融合仪式,那么再剩下的,也就是找个新的躯体了。而这,或许就是宗教中常说的圣灵降生的真相。
在季良看来,帕拉丁是个不太善于弄虚作假的人,这样的优秀品质让他很容易就读懂了其神情所代表的意思。季良现在基本已经确定,眼前这家伙跟四大鼎中的光之鼎有关,依靠信仰传承的光之鼎本身便代表着一个信仰群体,虽然一直低调,缇那里都鲜有关于他们的活动记录,但季良相信,这并非因为他们不作为,而只是他对这个群体不够了解,另外,说明其体系的保密手段也相当完备。
至于为什么这群人会和天眼会大打出手,那些生化兵器是否也是其外围部属,这些就需要深入了解,以及进一步的证实了。他在帕拉丁的头盔上做了些手脚,希望能够有些收获。至于现在,他不能再跟帕拉丁纠缠下去了,汉弗莱一行即将抵达,接下来情况会有怎样的变化,他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