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间道
王冠不再作声，何然说的不假，如此功绩足够半天云封侯拜将了。张家也能够在北唐取得更加高的地位。只是，何然一个猎户出身的土匪，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甚至将南北战局分析的头头是道？
见王冠不再说话，何然也沉默了下来，等待王冠消化自己刚刚传达给他的信息。
良久，王冠叹了一口气道：“那，依二弟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应该选择怎么做？”
何然道：“我们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王冠问：“哪三条路？”
何然盯着王冠道：“第一条，大哥领着赤巾盗向半天云投诚，真心交出自己的权力，从此以后，天下再没有赤巾盗，只有半天云。”
王冠毫不犹豫的道：“那第二条呢？”
见王冠如此反应，何然自然王冠不会考虑自己的第一条建议，且不说王冠的赤巾盗与半天云明争暗斗多年，积怨颇深，单说要不是自己两个多月前从半天云的手里救出王冠，王冠恐怕早就横尸荒野了。也正是这样，自己一跃成为了赤巾盗的“二当家”了。
何然继续道：“这第二条就是领着赤巾盗向朝廷投诚，揭发半天云的阴谋，协助朝廷平定半天云这个隐患，凭此功绩，大哥能从朝廷中获得一官半职，大伙儿也能跟着大哥吃皇粮。”
王冠依旧毫不犹豫的问何然：“那第三条呢？”
何然道：“第三条，向朝廷举报半天云的阴谋，然后坐观朝廷剿灭半天云，然后静等南北大战。如果此战北唐胜利了，那么北唐统一天下后，自然会为半天云报仇，找我们麻烦。如果南明胜利了，朝廷为了安定地方，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们。”
王冠道：“如果还是跟十年前的那一战一样，依旧是平局呢？”
何然看着心存侥幸的王冠，依旧是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道：“如果北唐与南明依旧还是平手，维持对峙的局面，那么南明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王冠颓然道：“为什么？”
何然道：“君山府的山大王太多，良莠不齐，朝廷自然担心我们当中再出一个半天云类似的人物。一旦南北再次开战，必将成为不稳定的因素。”
王冠沉吟良久：“二弟的意思是我们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何然道：“如果大哥能够放下与半天云的恩怨，第一条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冠叹息道：“即便我能放下过去与半天云的恩怨，甚至放下三个月前的血仇，以半天云的胸襟未必能够容得下我啊。”
何然沉默，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即便他是王冠的结拜兄弟，依旧没有权力为王冠为赤巾盗选择未来的出路。
王冠接着道：“只是我担心我们投靠朝廷，朝廷恐怕会拿我们当枪使。”
“朝廷不需要枪！”何然忍不住道：“朝廷需要的是大哥与土匪划清界限。”
王冠道：“我帅众投诚，揭发半天云与张家的阴谋，还不算划清了与土匪的界限吗？”
何然摇了摇头。
王冠冷笑：“哈哈！朝廷是想让我们赤巾盗整体纳一个大大的投名状？”
何然点头道：“只有这样，朝廷才敢放心的接纳大哥，接纳赤巾盗。”
王冠很不放心的道：“帮助朝廷剿灭半天云没有问题，可是万一朝廷来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怎么办？那我手下的一千多兄弟岂不因我一个错误决定冤死？”
何然道：“没有办法，大哥如今只能选择相信一方，要么相信半天云，要么相信朝廷，要么相信自己。”
王冠微微一顿，何然说的在理，半天云自然是不能相信的，朝廷的信誉自然是在半天云之上，只是王冠悲哀的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居然最不可信任。
王冠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王冠抬起来，一双眼睛盯着何然，突兀的道：“二弟，我们兄弟相交三个月以来，我这个做大哥的待你如何？”
何然道：“大哥待我如亲生弟弟一般。”
王冠叹了一口气道：“我王某人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听王冠不再称呼自己为二弟，并带着责问的语气问自己，何然讶然道：“大哥何出此言？难道我刚刚提出的三条策略有何不妥之处吗？”
王冠不回答何然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三个月前，我与半天云的那一场遭遇战，是你事先设计好，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对吧？”
何然闻言心下顿时一沉，但是依旧面不改色道：“那次相遇纯属巧合，我一个山村猎户，有什么能力设计让大哥陷入那般境地？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甘于做一个猎户，于是靠近大哥，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王冠似乎很疲惫，幽幽的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我发现你跟你的家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因此我怀疑跟你一起住进寨子里面的亲人都是假的。既然你跟你的亲人这层关系是假的，那么你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了。如果你的身份没有问题，接近我，自然很正常，但是你用假的身份接近我，那就很不正常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被王冠揭穿身份的准备，但是何然依旧很吃惊。
王冠接着问何然：“你是半天云派来的人，对吧？”
何然道：“不是。”
王冠道：“不是半天云的人，那你是肯定朝廷派来的人。”
何然道：“我是谁派来的人不重要，时间紧迫，单说大哥现在面临的处境，除了我刚刚提出来的三条路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解决之道？”
王冠道：“你的三条策略的确是有的放矢，也的的确确是在为我们赤巾盗的前程着想，只是我想即使我选择投靠朝廷，最终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吧？”
何然再次默然，因为结果不是他能控制的。
王冠道：“二弟，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那么就去跟你背后的人说一声，我们赤巾盗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如果不是山脚下的那些世家大族逼的我们太狠，也不至于落草为寇，干起劫富济贫的勾当。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说，如果有可能，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赤巾盗一条活路吧。”
此时，何然终于明白王冠突然跟自己细叙兄弟之情，是想自己帮忙说话，让自己的上司对赤巾盗手下留情。想到王冠的良苦用心，何然内心苦笑，他知道，即便没有王冠刚刚那一段话，他也会尽力为赤巾盗说情的，因为赤巾盗并非十恶不赦的盗匪。
“大哥放心，我会尽力安排的。”何然点头应道。
王冠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
何然接着道：“小弟尚有一个问题不明，还请大哥为小弟解惑。”
王冠道：“二弟请说吧。大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