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会

第12章　开会

一番谈话之后，仝老头对王子明的看法，明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了最新章节。仝老头过去对王子明的看法也就是比较上进，工作还算认真，当然毛病也不少，经常迟到、早退，偶尔还会旷工。特别是他不在公司的时候，据王子明的顶头上司钱成贯反映，王子明简直就是个闹天宫的孙猴子，根本就无法无天，经常把财务部和内务部的几个女孩子逗弄的又哭又笑。

不过仝老头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他有他自己用人的原则——用人之长。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王子明的不是，仝老头还是把王子明从一个内务部的小职员，一步步提到了人力资源部副部长的位置。而今天王子明的表现，正好说明，自己当初并没有用错人。

十点钟的时候，各部门经理陆续夹着笔记本到了仝老头的办公室。王子明和仝老头不得不终止了谈话。

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公司的变故，显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进来后就按顺序找了自己的位置悄然坐了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首先开口讨论公司的变故。特别是生产部部长赵锁成和质检部的女部长于兰霞，进门后就一直低着头，把自己塞在了最靠门的沙发里，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次。他们大概是觉得药品出了质量问题，自己身上的责任最大，挨骂受处分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干脆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坦然接受现实。

而财务总监廉明生则是另一副姿态，他大概是觉得药品出了问题，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所以进来后，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拘束，直接跑到仝老头跟前，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在靠近仝老头的位置坐了下来。要知道，那个位置过去可是仝老头跟前的大红人，生产部部长赵锁成的。

钱成贯和董青云因为被仝老头派出去打探情况去了，所以并没有参会，还有就是销售总监胡大海，因为在省城营销中心，也没有过来。仝老头还是非常有修养的，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始终保持一副和蔼淡定的面孔。

十点过五分后，仝老头问王子明道：“子明，人都到齐了吗？”

王子明因为手里并没有公司中层以上干部的花名册，只能凭记忆站起来看了一圈，把到会情况给仝老头汇报了一下：总共缺席三人，人力资源部部长钱成贯、内务部长董青云、销售总监胡大海。

仝老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才面向大家，开门见山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这个会的目的，我不说大家恐怕心里也都有数。我觉得，公司发生这种事情，并不能简单地归结到某个人，或者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而是公司目前整个运营出了问题。那么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呢？”

说到这里，仝老头停下来，在会场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生产部部长赵锁成的身上，随之又移到了质检部女部长于兰霞的身上。

于兰霞也许是过来太匆忙了，竟穿了一件仝老头最反感的非常暴露的无袖裙装。裙子是蓝绿相间的，胸口开的很低，一片非常扎眼的晃白，几乎能隐约看见那一双肥嘟嘟咪咪，长度倒还过得去，刚好遮住了膝盖。尽管如此，还是让仝老头有些反感，目光落在于兰霞身上的时候，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但也没有说出来。

于兰霞本身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大概有四十岁的样子，也算是人老珠黄了，不过因为保养的好，又比较喜欢打扮，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老，或者说心理年龄并没有那么大。公司老员工私底下都说，于兰霞之所以能当上这个质检部部长，完全是因为跟仝老头有一腿的缘故。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认为仝老头之所以能够容忍于兰霞经常穿非常暴露的裙子，还能把她提拔成质检部部长，完全是因为于兰霞过硬的业务能力。要不然，仝老头早就把他开了。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谁也拿不出任何于兰霞跟仝老头干那种的事儿证据。但是据王子明了解，于兰霞跟公司的很多年轻小伙子都有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由此最起码可以断定，于兰霞这个女人那方面的要求比较旺盛一些。

仝老头问完后，办公室一片死寂，甚至连咳嗽和身体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大概半分钟的样子，本来还端坐的财务总监廉明忽然生翘起腿，两个手在一起搓了搓，慢声细语却十分低沉的声音道：“我先说说吧。”说着看了一下仝老头，或有请示的意思，仝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廉明生才接着道：“我个人认为，这次事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作为一家制药企业，出现药品质量问题也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偶然发生的患者发烧就跟我们的药品有直接的关系。我倒是觉得……”

说了半截，廉明生刚才还在看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仝老头的脸上，见仝老头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接着道：“我倒是觉得，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改善一下跟县里各部门的关系。在座的大家大概都很清楚，这些年政府对企业的干预是少了，也不随意摊派了，可是谁又能说，政府就无权干预了？特别是一些领导和部门，他们手里依然捏着我们的生死符。这次事故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吗。因此我个人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改善与县里各部门、领导的关系，哪怕全当是花钱买平安，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要不然，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大家心里也应该有数，公司在企业改制时候，还有一部分政府融资。这部分钱现在看来并不多，但在当时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次审计局突然过来查账，我个人感觉八成是冲这个来的。”

廉明生说完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像他这个办法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保持姿势在会场扫视了一圈之后，再次把目光落在了仝老头的脸上。

对于廉明生的“高论”或者叫“无奈论”，仝老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因为廉明生说的已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况就在早上，内务部部长董青云和人力资源部部长钱成贯也已经表述了他的观点。仝老头也派钱、董二人去了县里。

廉明生说完后，谁也没有想到一直钻在墙角沙发里，头也不敢抬的于兰霞开口发言了，而且开口就驳斥了廉明生的观点道：“我不同意廉总的说法。”这让大家都颇感意外，一下子把目光全聚焦在了于兰霞的脸上。连仝老头也不可思议地哦了一声，笑道：“于部长，那你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不过谁也能看出来，仝老头的笑容背后是对于兰霞的不满，甚至愤慨。因为出现质量问题，首先要追究责任的就是她这个质检部的部长，她非但不从自身出发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不同意别人的看法。这不能不让仝老头对她产生反感情绪。

对此于兰霞不可能看不出起来，却还是义正言辞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在没有把问题搞清楚之前，就没有原则地跟县药监局妥协，我们首先应该申请省市药监局，甚至省药监局、省卫生厅对他们所谓我们的问题药品进行质量鉴定，如果确属我们的问题，我们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如果不是我们的问题，那么他们也应该为他们所做的这些不妥当的行为，给出我们一个说法，并赔偿我们的损失。另外县里给我们投的资金，当时并没有真正给我们一分钱，而是把我们当时占用的土地折合成了股金。更何况，我们每年都按他们的股金占有比例给了他们相应的分红。我觉得即便是他们拿这个说事，也挑不出我们什么毛病来。”

于兰霞说完后，仝老头轻蔑地笑了笑道：“如果鉴定出来的结果确属我们的问题，你觉得仅靠赔偿就能过得去吗。另外，就算是我们可以去做鉴定，但是你想过没有，药品质量鉴定是一个复杂而且漫长的过程。这段时间我们怎么办？停产整顿，还是坐以待毙？再则，一旦开始做药品质量鉴定，就意味着告诉患者，我们的药品可能存在质量问题，那么今后谁还敢用我们的药。另外，关于县里的股金问题，不在今天会议的讨论范围，你们就不用再说了。”

于兰霞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但还是狡辩了一句道：“仝总，作为质检部部长，我相信咱们的药品不会……”

没等于兰霞把话说完，仝老头就摆手制止了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作为一个质检部部长，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首先检讨自己的问题，反而在这里狡辩。单从这一点讲，你的思想就有问题。”

仝老头此言一出，大家这才恍然意识到，仝老头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开会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让大家出主意解决公司面临的问题，而是让大家反思作为一个部门负责人自身存在的问题的，便开始七嘴八舌地检讨了起来。不过毕竟这些人只是企业里的领导，做检讨的艺术还有待提高，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甚至于说自己不适合再担任领导职务。特别是生产部部长赵锁成，几乎已经到了痛哭流涕的地步，一边摸着眼泪，一边陈述着自己在生产管理中出现的疏忽大意，并虚情假意地恳请仝总处分自己。

然而，他们并不清楚，仝老头起初叫他们过来开会的时候，确实是想跟他们商量对策的，只是听了王子明的谏言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个会一直拖拖拉拉地开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算结束。因为内务部部长董青云不在，王子明便主动承担起了会议记录的任务。会议结束后，王子明看了一下笔记本，发现上面也没有记下来什么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