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激将法
第162章 激将法
冯改勤想不到王子明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哪儿来得及准备,也是不愿意说,哼唧了半天才道:“王干事,你问的这事,我还真说不上来。”随即又警惕问道:“是不是乡里让调查?”
王子明见他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就哈哈笑道:“你太敏感了,乡里压事儿还压不过来呢,哪儿会没事找事。何况这事算是已经过去了。谁没事调查这事呢。再说了,你也知道,乡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谁会有心思管这种闲事。”
冯改勤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张书记的事儿,怎么处理了?”
**财的事情至今没有结果。当然没有结果,就说明**财的工作做的还算是相当到位,也就是说还有缓和的余地。不过在这种节骨眼上,谁也不能保证他**财就一定能逃过此劫,万一有人揪住不放,再往上捅一层,他**财也只能认命了。
王子明微微一笑道:“张书记的事情,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应该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吧。”也不想被冯改勤牵着鼻子走,就又回到了村里的事情上,随即问道:“崔书记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了?”
前几天,王子明来过一次,正好冯改勤不在,王子明便找了支部书记崔占旗,不巧的是,那天崔占旗正好在吊水,说是得过一次脑梗塞,到了冬天就容易犯病,那两天身体不舒服,便想提前防备着。
只是崔占旗和冯改勤一直不合,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要不然冯改勤也不会说,支村两委是两张皮了。当然,现在的村长都是村民们选举产生的,能选上村长,在村民当中肯定有一定的威望。所以,这些年冯改勤虽然不露声色,但明显在村里压着崔占旗一头。
崔占旗已经五十多岁了,比冯改勤大的多,又是已经干了几届的支部书记,被冯改勤一个年轻人压着,心里岂能舒服。久而久之,最终导致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水火不容局势。
对于这些,王子明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会明说罢了。
被王子明问起崔占旗的身体状况,冯改勤自然不好说什么,便含糊道:“应该好多了吧。”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想他这次犯病,可能是前段时间,往县里跑的太勤了,受了点风寒的原因。”
王子明不由怔了一下,冯改勤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说崔占旗往县里跑的勤了,明白是想告诉自己,崔占旗参与了状告**财的事情。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已经不不能算是什么秘密了。机关里早就议论纷纷,把事情说了个底儿朝天。参与此次状告**财的人,除了岭南村支部书记崔占旗之外,还有贾家坳村村长贾云奎、茂源村村长陈自栋、蝎子旮旯村支部书记田富贵、李家庄村长李铁山等等十几名村干部,这些人刚开始好像就已经认定了此次一定能搬到**财,也不避讳,李家庄村村长李铁山竟公然说:自己就是要告倒**财这个**分子。
这些人不避讳了,在后面策划的曹大川自然也就藏不住了。只不过曹大川可不会跟这些人一样四处张扬,他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承认自己参与了此事,而且谁要说他参与了,必然要遭他一顿训斥。
王子明知道冯改勤在是个干事的干部,也是为了他好,便劝阻道:“这种话,今后最好不要再给别人说起。影响团结。”但是也不想让他就此停下,便加了一句:“我知道老崔这个人有时候有些霸道,不过老崔年龄大,又是老干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让着他点不就完了吗。”言外之意,就有些帮崔占旗说话的味道了。
冯改勤点了点头,却哪里有不觉得冤枉的,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子明,我今天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在村里,并不是我跟他崔占旗过不去,而是他处处跟我为难。就拿年头给村里埋浇地水管的事情说,我和村委会的人,把工作都安排好了。他却纠集了一帮党员村民,不让水管在他们家地里过。你说说,我千辛万苦,从外面找钱,自己又贴钱,埋浇地水管,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咱们村的旱地变成水浇地,老百姓都有个好收成吗。我就邪了门了,他为什么要跟我作对?还不是怕我给村里办的事儿越多,威信越高,压过他吗。你说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熊人。你自己站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让别人为村里办事。你算个什么鸟东西。”
冯改勤越说越来劲,只一会功夫便说的气愤难平,吐沫星子四溅。
王子明虽心中不忍,但是为了让冯改勤把情况说的更清楚一些,还是接着偏袒了崔占旗一把道:“崔书记那么做,是有些过分了,但是他或许也有他的难处。你不能老把人往坏处想,也应该多想想他的好处。你想想,你这个党员问题,不就是在他手里给你解决的吗。”
冯改勤嗤笑一声道:“那是他没办法了。张书记压下来任务,要他解决我的党关系,他敢不解决吗。”
王子明淡然一笑,此来的目的也不是跟他打这个嘴官司的,就站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冯村长,我虽然比你小几岁,但也相差不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冯改勤余恨难平,恶狠狠道:“崔占旗这个老东西,不但是咱们岭南村的祸害,说他是茂源乡的祸害也一点不过分。这些年,他跟着那个曹大川还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大前年,也就是我干这个村长的前一年,他给咱们村争取了一个八百亩的荒山造林的项目,上面给的扶持资金就有二百多万。
可是到现在了,却一分钱也没见着。前段时间,我到乡林业站跑了几次,好不容易见到人,却一问三不知。我只好又去县里问,县里说,钱已经拨下来了,让我问乡林业站。我再去找乡里的林业站站长,乡里的林业站站长刚开始死活说没有见到这笔钱,我追问的紧了,便说钱已经给村里拨下去了。我问他,既然拨到村里了,我这个村长怎么连个钱影子都没见到。他理直气壮地说,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去,你去问你们会计去。
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只好问会计崔茂盛。崔茂盛一会说有一会说没有,也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结果没多长时间,崔茂盛就出了事儿死了。这事也没办法落实了。现在村里空有一个荒山造林村名声,却连一棵树也没有栽。老百姓自然连一分钱的收益也没有。我整天还得弄虚作假,上报荒山造林情况。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就在你来乡里之前没多长时间,省里还给村里授了一块荒山造林模范村的牌子,又给我弄了一个植树造林模范村委主任的荣誉,还让我去市里讲演。你说这不是闹笑话吗。我去市里给人家讲什么,讲我没有栽一棵树,空有个头衔吗。当时我死活不去。乡里没办法,只好让崔占旗去了。”
说着话,冯改勤就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金黄色的铜牌,上面果然写着“荒山造林模范村”七个大字,下面落款是省林业厅。
就一块铜牌,也没必要细看,王子明扫了一眼,心思早落在了省里拨的那二百多万植树造林扶持资金上,便问道:“省里给村里拨了二百多万植树造林资金的事情,是谁给你说的?”
冯改勤想了想道:“这件事情都过去很长时间了,到底是谁说的,我也不大记得了,好像是我刚刚当选的时候,张书记无意间给我提了一下。”
王子明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看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临走又交代冯改勤,尽量跟崔占旗搞好团结,不为别的,也为了村里今后的发展。冯改勤虽明面上答应了下来,神色间却颇为不屑。王子明便知道,冯改勤跟崔占旗的关系,计算是自己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也只能由他去了。
自从开始给振兴药业收购之后,王子明便托付艳霞给买了一辆二手的捷达轿车,虽半新不旧,但总算有个代步工作,而且也并不造谣,对单位的人也说是郑楚勋买的,所以也没人注意。
出了岭南村,王子明便问郑楚勋道:“楚勋,你觉得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
郑楚勋知道王子明所问何事,便淡淡地笑了笑道:“大哥这招激将法真是用的够妙,不动声色,便让冯改勤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抖搂了出来。”
王子明道:“要不是我们事先知道冯改勤跟崔占旗有矛盾,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说出那么多事情来。”停顿了一下,接着心思沉沉道:“现在看来,崔茂盛的死,弄不好跟这二百多万的植树造林扶持款有关。”
郑楚勋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从哪儿下手?”
王子明思索良久才道:“二百多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崔占旗一个人肯定吃不下。他能拿一部分就已经不错了。另外,如果没有人在后面给他撑腰,估计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由此看来,他绝不会是主谋。”
郑楚勋道:“崔占旗尽管不可能是主谋,但是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也只有崔占旗最好对付,也最容易突破。”
王子明问道:“何以见得?”没等郑楚勋回答,便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崔占旗只是村里一个支部书记,可以说是无职无权,咱们如果从他入手,遇到的阻力可能会小一些?”
郑楚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现在我们知道这件事,肯定跟林业站站长有关,冯改勤刚才也说了,崔占旗跟曹大川有勾结。而这两个人都是乡里的干部,就算是从林业站站长入手,恐怕也会遇到很大的阻力。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份,也无权过问人家林业站的事情,可以说根本就没办法入手。”
王子明便哈哈笑了笑道:“楚勋啊,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倒不如干脆等我当了检察长,再来管这件事情算了。”
郑楚勋哪里听得懂,便疑惑看着王子明。
王子明知道他一时难以明白,便一字一顿道:“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