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莫须有（1）

复制体陈向易被粗壮的锁链吊在空中，绝望弥漫了身边的空气。他能清楚的看到脚下被捆绑着的队友，心中担心心爱的女人是否已经安全。终于能有一点点理解当初主体的感觉，然而他也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而后悔。天龙队是强人的队伍，田中磊手里握着铁链，他的能力就是吸引金属。这座房子他占据绝对的优势，可以狂妄的笑看自己的俘虏。

“我还以为传说中的复制队有什么了不起的。”田中磊轻蔑的笑，嘴里含着雪茄。不掩饰嘴角的伤痕，这个地方经过他们的对战已经毁的七七八八了。他是笑到最后的人，所以可以慢慢来。

天堂牧场的名字很唯美，会让人联想一望无际的草原、牛马成群什么的。显然，这些都和复制体陈向易脑子里的记忆不一样。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唯一的温柔仅仅是来自索恩。他们还未结婚，可已经认定彼此了。而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只是时间的潜移默化让他认为复制体曾索恩是留给她的。

一座小岛，他们从出生就在这里，饲养员给他们灌输这里是天堂的尽头。而这些孩子们是未来的主人，所以叫做天堂牧场。

这里冷冰冰的高楼大厦，每一座都是白色。所有的饲养员和研究员都是白色的，他们从小就穿着的制服也是白色的。记忆来自于一台白色的机器，虽然其他的机器也是白色的。训练会在意见白色的房间里进行……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复制队的人都不喜欢白色。

饲养员和研究员的记忆是浅薄的，他们永远会站在玻璃外观察。鲜少说话，直接点名的时间更多。那台给予记忆的机器，教会了一个人的所有。陈向易长到15岁的时候就知道记忆是假的，他也没有真的记忆。记忆是温暖的，但不是他的。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能接触到主神，主神在他的脑海里。

非常强大和美丽的主神，它用某种语言或者电波让陈向易知道，那些记忆是真的。饲养员和研究员是假的，记忆会带给他感情，那么感情就是真的。这是人类衡量世界的方法，脑海里的能够回忆的就是人类。而主神很惋惜，它没有这样的条件。于是，陈向易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记忆中的母亲、记忆中的爱人都是真的。而米娅也确确实实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不是他理想中的那种方式。

“你还好吗？来这里可真辛苦。”她穿着饲养员的白色衣服，站在玻璃外和他对话。

“米娅？”陈向易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是迷恋和欣喜。他鲜少有机会和人说话，平时对话也是来自于和机器对话，这样能保留他的发声系统。

“准备好去别的地方了吗？”米娅笑的温和，一如记忆中她沉迷艺术品的时候。

所以说，记忆是假的，但米娅是真的，记忆是真的，米娅也是真的。

陈向易别无选择，因为爱慕也是真的。当米娅发出邀请的时候，他没有另一个选择。跟着米娅去到另一个地方，触摸她的脸庞，和她说话。他就是一个别爱情冲昏头脑的少年，尽管他真的是从出生第一天长到人生第十五年。

米娅相信每一件艺术品都有它的呼吸，她热爱历史，会在陈向易训练的时候谈论这些。瓷器、丝绸、木雕……但陈向易只见过图片，而他从那时候起只能和米娅说话。

他只是从一栋房子转移到了另一栋房子，而玻璃外的饲养员再也不说话了。

“等你可以走出这里的时候，我们就结婚。所以，你要强大起来。”米娅捧着一本书，脸上泛滥着天真与美好。

陈向易对这个设想心动了，他不停的增强自己的体格，每天都在这栋楼里来来去去。他发现要么饲养员是隐形的，要么他是隐形的。只要是系统允许内的范围，他都是可以去的。而他也明白，如果走出范围触碰红线，饲养员会销毁他的。

那是段快乐的时光，陈向易犹如海绵一般的吸收任何知识。而米娅则是个博学的好老师，她似乎什么都懂。这意味着他不需要其他的导师，而且他可以时时刻刻都和米娅在一起。不必忍受分离，他没告诉过米娅，没当她离开的时候就有一种困惑藏在他的心中。一种困惑，他无法形容的感觉。

后来，他知道有个词叫做困惑、怀疑。

陈向易喜欢抚摸米娅长长的头发，让他爱不释手。缠绕在指尖的黑发，总让他悸动不已。

视频、图片里曾经看过各种姿态和颜色的生命，他也从未如此的心动过。是心跳加速，他知道感觉也叫做喜欢。而后来他也知道了另一个词叫做漠然，他无法正常的产生感情，和很多的复制体是一样的。可爱的动物、人群，那些跃然于屏幕上的东西，正常人类是应该有感觉的。指尖的一缕头发，会加速心跳也不会因为喜欢，也许是因为某种终于可以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感觉让他欣喜。

手腕上的显示器传来滴滴滴的声音，陈向易从来不知道这是来做什么的。它从来没有亮起过，也没有过任何显示。饲养员与米娅都没有跟他解释过这个问题。显示器不能拆下，也没什么具体的作用。就只是一直在哪里，而当显示器响起的时候，陈向易甚至都遗忘了它，以为声音是来自机器。

【各位亲爱的成员，我叫曾索恩。】

诚然，他是有记忆的，记忆中有母亲、父亲，朋友。有他大半生的经历，虽然与现实不符合，但他确定，从未认识一个曾索恩的人。而这个传信大概也是单向的，显示器上什么按钮都没有，他无法回应。

【我与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你还能来自哪里呢？

【请你们不要告诉饲养员看见过这条信息，我没有恶意。】

看起来像是有的。

【天堂牧场是一个谎言，我们都不真实存在的人，我们是复制体。】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谎言代表什么意思？陈向易无法判断，他的记忆不能替代生活的苍白。但是下意识的，他仍然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显示器。他躲藏到了洗手间，拉好浴室的帘子，等待下一条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