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分城大会（一）
二月初二，破城街分城化村大会，群雄聚会。位于破城街主街的静堂园，车马人流，络驿不绝。静堂园占地不大，但着实是破城街主街最大的馆子，里三外三的布局，沿街酒馆，楼上棋室，后院赌场，最里院是风月场所，据说有一位来自江南名叫青青的名妓压轴，就算是破城街唯一的销金场所，但穷人家从未进去过，只是道听途说。静堂园在前朝城未破时曾是县衙所在，几经周折县衙大院最终落入赵晋龙所有，赵晋龙将其命名为静堂园，将其建成破城街最大的销金场所，代表着赵家的荣耀···其实也并不是很大，毕竟是坐落在破城街这等小集市里，怎能与县里的馆子相比，就更不用说与那些有名的雄城相比了。百年前，鞑子人进关，破城街惨遭屠城，连县衙现在都迁到蓟州去了。之后破城街的众势力便从新洗牌，幸运的能逃过一劫的基本都成了破城街的大户，只是百余年间，对于一个宗族的兴衰起落落根本不算什么，能有传承且一直兴旺几代至今的，也无非就是现在破城街上这屈指可数的几家，也不凡有新近崛起的大族，比如说明堂沟姬家，二十年前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地主罢了，经过老庄主姬群的有效经营，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视了，尤其是如今的姬家的接班人姬云峰，锋芒已经盖过了他父亲。
此刻参加分城化村大会的都是破城街一带有名的众庄主、地主、财东以及商贾绅士等等，甚至连周边的众庄主也都被邀列席。
名堂上，各参会的有赵晋龙、赵晋虎兄弟，陈万山陈庄主，明堂沟姬群、姬云峰父子，照燕州王鹤鸣、王卓父子，以及东街的大地主付家和张家，以及以冯喆冯老为首的众破城街商贾绅士。
在大堂下首列席的还有破城街众周边的庄主，白庙子贠明雨贠庄主最才气粗，坐了首位，河南寨的李庄主满脸阴沉的坐了其次，破城街大南面的最大的两个庄子，北观的满庄主和南观的闫庄主也郝然在内，滦河北面的龙王庙与南岸联系密切，少东家龙少也在，北河坝西面的白堡店村孙雪孙庄主年纪较轻，三十出头，老庄主撒手西去，孙雪刚刚接过庄主位子不久。最末席就是城西寨的赵天和蒋道人。
蒋道人细声小语的悄悄给赵天一一介绍，赵天一边将众人一一默记，心里也是默默的感慨城西寨的实力实在是太渺小了，与这一带众豪强相比，无论是地盘、钱粮还是人力简直都不能相言而喻。
在赵天扫视众人的同时，不觉得正与照燕州的少庄主王卓目光对上，王卓的目光相当坚毅，脸色却沉静如水，赵天却相视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理睬王卓。南出口那片良田，城西寨定是要挣回的，但照燕州王家父子显然也决不会轻易放弃的。城西寨要想扩展地盘，南出口那片地首当其冲，与照燕州早晚必有一仗。要想要回那片土地，赵天也没单纯到只凭这个分成大会就能弄到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所以赵天也就没怎么理会王卓的敌意。
赵晋龙坐在大堂中央，洋洋洒洒的挥手向大家致意！如今他不仅是破城街最大的庄主，且也已经是破城街唯一受封的里正官，此次大会又是他召集而开的，他坐主位也是理所应当。但他的脸上并未有显现出多少兴奋，由于关外马匪事件刚刚才过去一个月有余，赵家损失惨重，赵晋龙康慨其词，很痛恨的痛骂关外马匪的惨无人道的同时，也不忘记对汉奸、民族败类的痛批，隐隐的把矛头指向了河南寨的李庄主。堂上渚人，个个都心知肚明，赵家的少奶奶和管家的丑事己经在破城街漫传开来，赵家除了被马匪受袭损失惨重外，内部家贼造成的损失亦不小，尤其是名誊问题，大家族最重视的便是这个问题了。
李庄主坐在堂下，闭目养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好像没事人儿似的，对赵晋龙的指指点点也不反驳，别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此次大会，明为分城化村，但马匪事件余波未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开来，都没有离开此话题，商议着以后如何应对。七觜八舌的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让赵天看着直皱眉，但终究是城西寨太过于渺小，没有太多的话语权，这使得赵天终究是忍住没有发言。
临近晌午时分，众破城街庄主财东才初步的达成一致，由众庄主财东共同出钱召幕一支两百人的庄丁，长期的集训备战以应对马匪之患，并在破城街以北由东向西沿北河坝一带建立四座瞭望哨塔，破城街主街再建立一座主塔，五塔联应，以锋火狼烟铜锣等为号进行预警，再以丁勇出击抵抗马匪，以保全破城街民众的生命财产。虽说抗击马匪，破城街众人人人有责，尤其是在座的众庄主财东更是责无庞贷，但就哪家能出多少人和能摊多少钱，众人又不语了，说到底还是各庄各寨之间的势力化分问题。破城街众庄主财东势力参差不齐，人心不一，彼此间又相互猜忌怀疑，赵天甚至怀疑由这些种种复杂条下组建下来的队伍的战斗力真还很难说，能在马匪袭击时保持不先自乱而溃就算不错的了，赵天极为的不看好，但这已经是破城街众势力唯一妥协的结果。眼下，关外马匪再次来袭而报复已成了必然，由于上次马匪的溃败，下次马匪再破关时，定然会再加派人手，而破城街才养两百人的丁勇，应对彪悍的马匪，人数显得还是太少了，尤其是缺马，能够和关外匹敌的好战马，最重要的还有马术，关内汉人和关外游牧民族的马术简直就不能相言而喻，仅这些，只要有一点就足矣够致命了。
其实受马匪之害的也就是破城街的这主要几家势力，所以才令破城街众人团结抱团取暖。周边村落因为地形的一些特殊原因，马匪一般是洗劫不了的，所以周边诸村都没有必要出资防匪，甚至此次分城化村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此次参会他们算列席。比如白庙子贠家，在破城街大西面，跟本就不在马匪的行军路线之內，白庙子离蓟州更近一些，贠家人多势力也大，庄子建的跟碉堡似的，更何况在蓟州镇军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副总兵顾也直的照抚，马匪们缺心眼才会去那冼劫。
在会上贠明雨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过一言，众人所讨论的也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列席不语，要不是破城街还有他那么一点商业利益的话，他才懒得上这儿坐半天板凳呢！而破城街大南面相隔十数里之外的北观和南观更是旁观者，只要破城街不破，马匪们跟本就到不了那里，因为破城街一带的地形都是山，要是不想翻越连绵的大山，要从北面到南观和北观，破城街是必经之地。至于龙王庙且不管他与马匪们有没有勾结，他的庄子完全在滦河北岸，纯属于破城街地盘之外，即使破城街想管也照顾不到他，那条宽阔的滦河就是分明的界线。倒是河南寨李在主离破城街最近，刮戈也深，但众势力讨论时完全把他排除在外，跟本也没有想让他融入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众人对他与马匪勾结的嫌疑而有所防备，赵晋龙甚至建言把瞭望哨塔直接建在与李家相争的那片沙滩地上以公报私仇时，大家也并没有反对。李庄主的脸色阴沉如水，但他知道在此会上绝对的讨不了好，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隐忍而沉默以对。赵天倒是想城西寨能积极的融入破城街，一来是城西寨离破城街才二三里之遥，二来是他们新进从破城街西边购买了大片的土地，赵天还想从那里得到私盐之利，将来那里要是建成了规模，也在马匪的刀锋之下，赵天可不想城西寨独立无援，再者，破城街里有着巨大的商业潜力，赵天还想着插上一扛子，如今让城西寨融入破城街，正好让赵天逮住了借口，将来不管在破城街开个什么铺子，都将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否则的话如果干点什么买卖，肯定是会受破城街现有的各个财主排挤的，现在城西寨的实力还是经不起这些大财东的打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