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黄河决堤

今年北方的雨季不知为何来的这么早，刚要进盛夏，瓢泼大雨便连下了几天几夜。滦河水泛滥，沿途淹没了好多村庄，幸好破城街一带有北河坝护坡，逃得一劫。今天刚刚放晴，赵天受赵晋龙之约，和姬云峰三人前往蓟州拜见白县令。说是拜见，当然不会空手而去，赵晋龙准备了一只玉如意，而姬云峰也备了一份厚礼。这两家都是家底厚实，赵天不能比也，乱世金银珍贵，城西寨可没有多余的钱财宝贝去串门走礼，但赵天也没有太寒酸，寨中有几支百年人参，这东西是个奢侈品，不如金银那般流通，但也珍贵。赵天便包了两支随行。

几日的大雨，道路泥泞，三人乘马而行，未带随从。三人刚过了八里铺，还没进蓟州城呢，恰逢赵兰儿从对面快马奔来。赵兰儿一见到赵天，满脸喜色，“公子，我正要去找你呢，能在这里碰上真是太好了！”赵天拨住马缰绳，看着赵兰儿一副焦急的样子，问道：“出了什么事吗？”赵兰儿回道：“今早我与蒋二叔在蓟州南面的至山庄购粮，刚下得山来，遇到官府的差役，说是打京城过来征粮的，咱刚购得的上百石粮食被他们给扣住了，说是他们奉朝廷紧急之命，非要收购不可？”赵天叹了口气，“蓟州乃是顺天府的东大门，又是永平府战场的后勤补给之地，有朝廷官差收粮并无稀奇，你们卖给他们便是了，不要和官差招惹事端！”赵兰儿听后却急了，“本来蒋二叔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价格不同啊，现在粮食到处涨价，咱刚花一千两百钱一石买的，可那些京城官差非要按官价八百钱收购，咱这一转手就是赔个大窟窿啊！本来咱还不愿卖呢，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蒋二叔正在和官差理论呢，你快去看看吧！”

旁边的赵晋龙听后皱了皱眉，“即使赵公子去又有何意？那些京城的官差，哪怕是个小小的衙役，只要到了地方，也个个是个官老爷，是不会吊咱们的！反正他们在蓟州也不可能一时就走，我看不如咱们先去县衙，向白县令打探打探他们是哪路的官神再说也不迟！”赵天点了点头，琢磨着是这个理儿，于是便对赵兰儿说道：“兰儿姑娘你且先回去告诉蒋二哥，要他量力而为，为了几百两银子可别把事情闹大，我先去拜见知县大人，稍后就到！”赵兰儿抱拳告辞，又折了回去。

这年头当官的，可不比后世大搞房地产，要想发财，受贿是大头。白春见着三人的厚礼，喜迎满面，乐呵呵的将他们请进屋来。赵晋龙打头，也是客气一番。赵天和姬云峰坐在边上，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赵晋龙若无其事的和县令说些家常，在那里套近乎。赵天感觉这年头送礼也和后世有些区别，不像在后世非要有事才花钱，也不一定非要逢年过节才走动，平淡之余的走访也很重要，免得一有事情就急的抓瞎。赵晋龙是破城街的里甲，而姬云峰因为他哥哥姬云江叛敌之事受到白春的照顾而没有牵连到家族，也要有求得到白春的地方，至于赵天完全就是白春手下的一位吏员，更需要维护好上司。遂这三人才能苟同在一起献大礼。

半盏茶后，赵晋龙话锋一转，向县大老爷询问：“大人，听闻咱蓟州来了好多京官在收粮，这是怎么回事啊？咱蓟州可并不是粮食富裕之地啊？”听到这儿，白县令唉了一声，“前日驿报，山东地界连日大雨，水位猛涨，几十年一遇，黄河决堤，菏泽一带全淹了，不过具体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京中现也是缺粮，朝廷旨意在民间大肆收粮，别的地界不说，仅在咱蓟州就有好几拨。按理说山东水灾是工部的事情，可是户部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就连同地方上按察使司下来收粮。现在各地又战乱，哪有那么多的粮食，朝廷三公又连同兵部也在收粮，这几个衙门咱哪个也惹不起，还是躲着为妙。你们也是一样，要小心一些，可千万别粘上祸非，否则到时候我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可保不了你们！”

“多谢大人提醒！”

赵晋龙三人告退出来，果真见城中到处都是告示，都是征粮的讯息。赵天牵着马，一边向至山庄方向走，一边脑子里在想，黄河决堤，山东数百万百姓可就遭了殃，南北都在闹民变，这山东再出了事的话，那么这个朝廷可就更是摇摇欲坠。现在这些山东灾民就好像干柴一样，只需一把火就已足够，朝廷重臣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而那些起义军更不可能放过这如此好的机会，这大厦崩溃的可就快了。

赵晋龙和姬云峰不会不顾赵天不管，两人陪同赵天一起去城外至山庄。刚出了城走到半路，就遇见蒋道人等人垂头丧气的空手而返，想来是认栽了。赵天上前拍了拍蒋道人的肩头，意思是想安慰他一下。蒋道人叹了口气，“按察使司的人强买了过去，我理论了半天，还是没用啊！”一听是按察使司的，赵天就是一走神儿，问道：“他们可还在后面？”“恩！”赵天说了声，“走，我去会会！”

赵晋龙和蒋道人并不认为赵天亲自出马就会改变事实，但赵天要去，大家也只好跟从。尤其是赵晋龙，他还想看看赵天有怎样的高招呢！认为眼前必会有段精彩，这么好的学习口才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众人找到还在收粮的队伍，赵天上前向一名差役打探：“这位差哥，请问哪位是你们的领头之人？”还没等那人回答，只见边上正在算珠算的一位年轻人抬起头来，问道：“找我何事？”赵天一见这人，马上兴奋：“秦公子，你怎会再这里？”秦公子也是一愣，马上喜道：“怎会是你？”

原来这位正是永平知府秦晋的大公子秦文征。秦文征前段日子到国子监见习，打算深造，但现在天下到处大乱，朝廷紧缺人才，秦文征便在他外公的照顾下袭了门荫，开始致仕。始步便是从八品，在直隶按察使司任职。

当代朝廷有规定，只要官位达到一定品阶的时候，其子嗣就可以越过科考直接任职，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要从小官做起，这叫袭门荫，也叫官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