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刘项崛起
芒砀山。
刘季一伙人队形松散、嘻嘻哈哈、欢乐无比的走下山来，行至半道，突见一道人影狼狈不堪地狂奔而来。
“季哥！大事不好——！”那人不及奔近，便放声狂呼。
刘季凝目望之，那人不正是在县里当官的夏侯婴吗？为何如此狼狈跑来了？莫不成县里出了什么事？
急忙迎上前去，扶住几乎已经快跑得虚脱、上气不接下气的夏侯婴。
“阿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紧急？”刘季急问道
“季哥，县衙去不得，县令有诈，准备让你等入县衙后伏杀之！”夏侯婴气喘吁吁道。
“你怎么知道的啊？！县令不是专门让人来请我共成大事吗？我也调查过了，确实如此啊！”刘季非常不解地问道。
“季哥，那个新来的功曹在县令身边吹耳边风，说请你去了是引狼入室！县令便后悔了，要设计杀你！”夏侯婴大声道。
“真的？！”刘季大惊。
“他们密谋时我亲耳听到的啊，难道还有假不成？！”夏侯婴急切道。
“……”
“哼！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刘季脸色阴寒，骤然咬牙。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兄弟们都跟着你一起！”樊哙虎声道。
“对，要我说，我们去****娘的！”卢绾在一边大喝。
“对！对！……”赞同声此起彼伏。
“兄弟们，冷静！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刘季抬手下压，低着头，语声由高到低，渐不可闻。
随手扯来一根野草，咬在嘴里，刘季一人蹬在山道旁边，手里摩挲着石子，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当前局势，窝在山里始终不是个办法……如今天下大乱，英雄豪杰群起，乃是天赐良机也，该当趁此机会建功立业、裂地称王才不枉我男儿平生，这个机会，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他娘的，这狗屁县令，居然敢阴老子……。”
樊哙等人见刘季在一旁沉思，也不好去打扰，几人大眼瞪小眼，唉气叹气。
片刻后，刘季再聚起兄弟几个。
“阿婴，你可知道县衙周遭有什么地方适合埋伏？”刘季正色问道。
“县衙不大，能藏得住人的地方也就县令居住的后院。”夏侯婴仔细想了片刻，朗声道。
“嗯，如果让近百兄弟分散混进县城，偷偷潜伏于县衙周围，等待时机。然后，我等假装应诺至县衙，趁他们毫无防备，突然出手击杀县令与那狗功曹，县衙周围的兄弟们听到击鼓暗号再杀进来，可来得及？”刘季再问道。
“嗯……从后院到大堂……加上他们反应的时间，少说也需要十数个呼吸，应该是来得及的。”夏侯婴肯定道。
“大哥放心，有俺樊哙在，就算那数十人一起上，俺也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樊哙拍拍胸脯，大声道。
“对啊！不是还有我们吗？”周勃、卢绾齐声道。
“如此，樊哙，你负责进县衙后击杀县令与狗功曹，务必一击必杀！阿婴、周勃、卢绾与我一同抵挡伏兵并击鼓通知门外的兄弟们。曹无伤，你负责带人潜进县城，埋伏在县衙外，听到击鼓声便带人杀进来！事关生死，行不行就靠你们了！”刘季严肃地对众人道。
“大哥放心，看俺的吧！”樊哙信心满满。
“大哥尽管放心！”众人齐声高喝。
“阿婴，你赶紧回县衙，别让县令起了疑心，我们按计行事！”
“好！那我先回去了！”夏侯婴说完，顾不上满身疲惫，小跑而去。
随即，刘季挑选了百余名精壮勇士，在曹无伤带领下，分作无数股，分别在几天的时间内混进了沛县县城。
数日后，沛县，县衙。天气阴沉沉的，乌云滚滚，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萧杀之气。
沛县县令与数名属官稳坐县衙大堂，适才闻城门小校来报，刘季数百人尽数驻于城外，只得匪首四人孤身进城，众人大喜！遂大开县衙四门，只等刘季前来送命。功曹点头哈腰地旁侍而坐，其他属官亦满面的阿谀奉承、极尽欢颜。夏侯婴紧握长剑，面容沉稳，一言不发地立于旁侧。
而县尉则领着数名武艺较好的刀斧手伏于大堂两侧，更多的县卒则伏于后院，只等暗号，便众人一起杀出，将刘季等人剁成肉齑。
“哈哈哈，县令大人，我刘季来也！”突然，一声粗豪的笑声从大门外传来。
“哈哈哈，欢迎欢迎！刘亭长辛苦了！”县令举步相迎，为了使刘季不生疑心，竟只字不提刘季为山贼首领之事，又以亭长称之，不可谓不小心矣。
“县令大人哪里话，作为一方父母官，县令大人自是比季辛劳许多！哈哈哈！”为了让樊哙更接近县令，刘季继续与县令客套着，拉近距离。
“来，刘亭长，我们堂内详谈！”县令意欲使刘季等人进入大堂后，再关上大门，群起而杀之，快步行至刘季身旁，假作友好相携。
县令此举，正合刘季心意，不等众人行入大堂，刘季突然大喝道：“樊哙！”
“噗嗤”的一声，县令不及有任何反应，圆滚滚的头颅随着一道青锋的闪过，便咕噜噜滚落在地！
突发惊变，堂内众人大惊！伏于暗处的县尉不等暗号便率众杀了出来，樊哙一人一剑就迎了上去，宛若猛虎般大杀四方，连斩数人！尚没来得及杀到那功曹身边，便被县尉挥剑挡下。
刘季与周勃、卢绾皆大喝一声，拔出长剑挺身而上，县尉带领的数名伏兵被樊哙瞬间斩杀，后院伏兵又尚来不及赶到堂前，只余几名县衙文官掣出长剑与刘季等人战做一团，不出数合，那几人便被刘季等人砍菜切瓜般尽数杀了。
此时的功曹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屎尿齐出，面色惨白的蜷缩于地，筛糠般抖动着。他很想逃跑，奈何全身不听使唤，纹丝动弹不得。
夏侯婴大步上前，一剑挥落，血溅三尺，只见那功曹脑袋耷拉着摇摇欲坠，头颈之间已是只余少许皮肉相连！奸佞小人，魂归九泉矣。
斩杀功曹后，夏侯婴快步直奔鼓架处。
“咚！咚！咚！……”鼓声如雨点般响了起来，刹那间，县衙外杀声四起，曹无伤领着百余人杀将进来，恰恰迎上了从后院冲杀出来的县卒伏兵。
二百余人于县衙内一顿好杀，平民百姓不知发生何事，皆紧闭门户，远远避之，生怕飞来横祸。
樊哙与县尉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是杀得旗鼓相当。县尉剑法不错，只是不如樊哙力大，数十合后，便体力不支，被樊哙杀得左支右绌。
樊哙一击重剑荡开县尉剑势，一声虎吼，再度挥剑朝县尉脖颈处猛扫而去，县尉挥剑格挡，已是力乏，手中长剑被樊哙磕飞！技不如人，只得闭目等死！
“樊哙！且住！”刘季见樊哙就欲一剑了结县尉，大声喝止道。
听闻刘季喝声，樊哙长剑在离县尉脖颈不及一寸处赫然停住。县尉闭目等了半天，却不见长剑落下，睁开双眼，自己颈前已是横着一柄青锋，只得束手就擒。
“还不让他们住手，更待何时！莫非让我等杀光他们？！”刘季浑身浴血，走到县尉身前，指着那些县卒大喝道。
既已兵败被擒，岂能让自己的弟兄们再度送死，县尉只得喝停了那些士卒。
县衙一战，县令与其属官皆以身受戮，县尉被樊哙生擒，无奈率众投降，刘季大获全胜。
沛县民众平时就对不恤百姓的县令很不满，刘季杀之后，大快人心，众百姓欢呼雀跃，争相推举刘季为沛公，带领沛地百姓抵抗暴秦！
刘季数次推辞，无奈百姓不依不饶，只得顺从民意，设祭坛，立赤旗，自称赤帝之子，号沛公。数日之内，即聚起数千人。
时年，刘季四十有八。
与此同时，会稽。
身为大秦官员的郡守殷通近来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楚地皆反，处在楚国腹地的会稽郡暗潮汹涌，指不定哪日逆贼势大，便会冲进郡守府杀了自己……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先发制人！胡亥残暴不仁，吾何苦再为他卖命，且反了这天下，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也罢……殷通断然想道。吾且得联合当地豪强才得以成势，豪强首选则乃楚地名门项氏，若得项氏相助，大事可期也！
计较既定，殷通便差人去请项梁。
项梁何等人也？得殷通邀请，便已知其意。项氏蛰伏江东已久，早有宏图大志，岂会甘为秦官殷通所用乎？
遂唤来侄儿项羽，如此这般，二人一番计较后，往郡守府而去。项梁这把反秦的利剑自从楚国灭亡时就开始磨，至今已磨了十数年，现在，终于到了出鞘的时刻！
入得郡守府，项梁便发现不对劲了。好家伙，这郡守府内防卫森严，两列手持长戟的甲士从大门口一直排列到郡守府大堂，足足近百人，这哪里是找他来谈事情，明明是示威逼迫！
叔侄二人视甲士如无物，昂首挺胸，大步而入。
至大堂门口，项羽止步不前，在此处等候护卫。项梁乍入大堂，便见殷通披坚执锐，一身戎装！早有心理准备的项梁施礼道：“郡守大人这么晚了寻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殷通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当今天下皆反，此乃天亡暴秦之时也。吾闻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吾决意举郡起兵，使公及桓楚为左右稗将，共成大业，不知项公意下如何？”
项梁心中冷笑，哼，我项梁乃堂堂大楚名将项燕之子，赫赫威名，岂能屈居于你一秦国小吏之下！你若是楚人倒也罢了，既为秦人还敢寻我共举大事，你想自寻死路那我便成全与你！
于是项梁佯作笑意答道：“此计甚善。然桓楚亡于外，人莫知其处，独某侄项籍与其交好，或知其所在。”
殷通见事有可期，高兴道：“令侄既知桓楚行踪，可请其入堂商议，唤桓楚同来。”
于是，项梁出门找到项羽，让其暗藏利剑于身。然后再次进入了大堂，对殷通拱手道：“项籍已至门外，请郡守大人召之，使受命召桓楚。”
“快快有请！”
项羽面带微笑，龙行虎步，快步踏至殷通身前。
殷通不疑有他，正欲热情相迎，只闻得项梁一声大喝：“动手！”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微笑都还挂在脸上，殷通的头颅便伴随着一束血箭，冲天飞起。
大堂内的护卫惊呆了，他们想不到，就凭项氏叔侄两个人，便敢在防备森严的郡守府内杀了郡守，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好吧……在绝世猛男项羽面前，你居然还敢发呆……不出数秒，几名护卫全被斩杀。项羽挥一挥剑，不留下一个活口，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所以，当项梁提着殷通的人头与印绶出到府院时，众军士都彻底不敢相信……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这是怎么回事……
“郡守大人被杀啦！！！”反应过来的甲士大吼道。
“大胆！！众将士，与我拿下这两名刺客！”有军官大喝。
“杀！”数十人朝着项梁与项羽一涌而上。
“找死！”项羽一声叱咤，剑挥如狂，片刻间立斩十数人，剩下的甲士纷纷后退。
“废物，不堪一击！”项羽口中大喝着，手中宝剑已化作一道青芒，射入敌众之中，在一片惨叫声后，项羽已经傲然卓立于府院中央，脚下，伏尸近百，血积成潭。
当喊杀声停止，整个会稽郡府上上下下，全体匍匐在地，颤栗不敢言。
次日，项梁自立为郡守，封项羽为将军，宣布反秦复楚，当即便获得了各乡绅豪杰的极力支持！江东子弟本就对项氏叔侄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一时间望风而从者不计其数！项羽择其精锐，得大军二万，加上项氏原本的家底，合共精锐大军三万！
至此，楚国项氏，这柄隐藏在吴地磨砺了十数年的宝剑，锋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