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缘起缘灭、曲终人散
一路上，小清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上伐国内乱，国君临危受命，被招回去做了上伐国国君，玉莲不愿参与世俗纷争，没有痛国君一同前往战都，而是回了仙淑阁。
不过数月，玉莲发现自己竟然有了骨肉，知道此事不能让阁主知道，便再次离开仙淑阁，在外一待数月，生下黄念，而后交予苏若照顾。
此时上伐国内乱已经基本平息，国君开始寻找玉莲，此事闹的极大，仙淑阁也收到消息，才明白玉莲竟然**于国君。阁主大怒，除去玉莲圣女之位，安置在静心堂思过。
所谓静心堂，不过是一座独立的山峰，山峰上有座院落，院落中几户人家。那些屋子中住着的都是犯过错误的弟子。
“堂外何人？”一声娇斥从院落中响起。
“师妹，我奉阁主之命，带玉莲师姐的客人来访。”小清仰头答道。
“稍候片刻。”那师妹不知做了什么，整座山峰变得清晰起来。
小清小声说道：“当年徐前辈娶了仙淑阁的一位弟子，这静心堂的结界就是他的聘礼，如果仙淑阁发生大乱，只要躲入结界中，便能够保一时平安。”
秦洛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小清白了秦洛一眼，秦洛不好意思的止住了笑。外界的流言中，是仙淑阁那位仙子仅仅一招，便被徐大宝击败，继而缠着徐大宝不放，徐大宝无奈之下，与其结了连理。
结界暂时打开，小清领着众人直登山殿，来到静心堂。已近深夜，屋外没有人，小清先去敲了门，道明来意，屋内安静片刻，房门缓缓打开。
月色朦胧，一名女子从房间走出，身披轻纱，目光平静如水，见到国君，淡然一笑。
国君等了近二十年，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第一件事不是上去拥抱，而是流出了眼泪，伊人果然如故，而自己却已然老去。
“黄启，你终究找来了。”玉莲缓步走向国君，国君艰难的抬起脚，近乎挪着走向玉莲，玉莲微微摇头，笑道：“你还和当年一样憨傻。”
玉莲走的近了些，秦洛等人看清了玉莲的真容，与黄念很像，却又与黄念很不相同，与宫中那幅画像也很相似，却又要美上几分，给人一种近乎完美的感觉，似乎多一根眉毛都会影响到她的完美。
“难怪国君痴情如斯，你娘确实美得摄人心魄。”秦洛握住黄念的手，领着黄念走向玉莲。
小清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任印天想了想，追上小清，不知在问些什么。
“你就是念儿？”玉莲看着走向她的黄念，轻声问道。
黄念低头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是？”玉莲叹息一声，转而问起秦洛。
秦洛挠挠头，不知如何自我介绍。国君答道：“他便是念儿的心上人。”
“你与若素师姐是什么关系？”玉莲好奇的问。
“她是我娘。”秦洛答道。
“原来如此。”玉莲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转而对黄念说道：“你恨我么？”
黄念摇摇头。
月光温柔的洒在院落之中，照着玉莲的脸，照着黄念的发丝，母女之间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喜极而泣。
院子中有一张长桌，边上十来个石凳，玉莲邀几个人坐下，说道：“当年回到仙淑阁，我便住在了静思房，与其他几位受罚的弟子一起，一住就是二十年，我一直在想，当年我是不是错了。”
从玉莲出了屋子，秦洛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上伐国皇宫中的那幅画像，玉莲手持一朵桃花，回眸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俨然是坠入凡间的精灵；但面前的玉莲，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仰视。
“此话何解？”国君有些不明白玉莲的意思，开口问道。
“当年灵雨师叔跟了徐前辈，那是因为徐前辈修为深不可测，能够陪伴她一生一世。”玉莲并未考虑国君的感受，继续说道：“玉箫师叔喜欢上了一个普通人，结果却郁郁几十载，甚至不敢前去探望。”
玉莲的意思很明显，修行者与普通人在一起，根本是一个错误。
“黄启，你贵为国君，天下那么多女子，你看上的都可以纳入后宫，何必惦记着我？”玉莲望着国君，真挚的说道。
“天下女子虽多，可我眼中只有你。”国君情绪有些激动，说道“离别二十载，我从未想过与其他女子生活，即便是那些大臣以死相谏，我也并未封妃立后。”
“何苦呢？”玉莲轻叹一声，说道：“当年你离我而去时，你我缘分已经尽了。”
黄念紧紧的攥着拳头，似乎有些恼怒。
“念儿，你可知当年我为何托师姐照顾你？”玉莲感受到了黄念的情绪，柔声说道：“我不想你跟着我，像苏末师妹那样，一生都被困在仙淑阁。”
“苏末？”听到这个名字，秦洛突然醒悟了过来。
当年苏若离家出走，不远万里来到上伐国，混进了仙淑阁，原来并非随意为之，而是为了寻人。
苏无涯有两个女儿，一个叫苏若，另一个叫苏末。
“你认识？”玉莲有些讶异的问道，突然又醒悟道：“你是若素师姐的孩子，若素师姐与苏末师妹关系最为亲近，你自然应该听说过。”
秦洛摇摇头，说道：“我并非听我娘提起的，是我一位长辈告诉我的，按照礼仪，我该称呼她为姑姑。”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摸不清头绪，秦洛顿了顿，说道：“据我猜测，我娘当年进入仙淑阁，并非凑巧，而是为了寻找我的外婆与姑姑。”
“玉箫师叔乃是苏末师妹的娘，莫非，她便是你的外婆？”玉莲有些吃惊的说道。
秦洛并不知道外婆的名字，不过想来应该不会错，于是点了点头。
玉莲摇摇头，叹道：“真是奇妙。”她回头看了看，发现另外几间房子依旧关着门，便说道：“师姐，你还不出来？”
“过去既已放下，见与不见，不过庸人自扰罢了。”屋内有人答道。
“既已放下，为何不敢见上一面？”玉莲反问道。
屋内的女子沉默片刻，最终选择走出屋子。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眼秦洛，不发一言。
秦洛并未见过自己的外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未想过，会在仙淑阁遇见她。
另一件屋子此时也开了门，一名女子探出头，偷偷的看了眼秦洛，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看她的容貌，应该就是他从未谋面的姑姑了。
“当年，那丫头进入仙淑阁，与末儿交好，我已经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儿。”玉箫坐到石桌边，笑着说道：“枉那丫头自诩聪明，以为能够瞒住我，却不想，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女儿？”
“难怪当年苏末师妹不愿联姻，若素师姐就从中作梗，甚至拐走了秦卓师兄。”玉莲也笑道。
直到此时，秦洛才了解事情的真相。
曾经秦洛问过苏若，苏若只说她与秦卓情投意合，却从未提起过苏末与玉箫二人，想必苏若不愿有人打扰她们二人的生活。
“他们都还好吗？”玉箫沉默片刻，问道。
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外婆，秦洛并不隐瞒，将苏无涯以及苏若的情况说了一遍。玉箫平静的听着，当得知苏无涯身体出现问题时，她露出不忍，又得知苏若远去中原，十几年杳无音讯，露出担忧的神情。
“你应该去看看外公。”秦洛最后说道。
“我与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玉箫摇摇头，回答道。
“两个世界？”秦洛恼火道：“只因为你们能够修行，便觉得你们与普通人不同？我与丫头活生生的坐在这里，你们怎么还敢说什么两个世界？”
黄念是国君与玉莲的女儿，秦洛是玉箫与苏无涯的外孙，秦洛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他与黄念又算什么？
“这是他说的。”玉箫淡淡的说道。
“难道你体会不到外公的意思？他不愿你看着他老去，看着他从这个世界消失。”秦洛讽刺道：“仙淑阁，真是了不起的存在，竟然能将你们培养的这么冷血无情。”
“如果念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会容颜老去，你还会选择和她在一起？”玉莲问。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秦洛反驳道：“如果丫头只是普通的女子，我不会选择开始，但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开始，又怎么敢潇洒离去？”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玉箫站起来，说道：“见也见过了，你们还是早日离去吧，国君大人，你放过玉莲吧。”
国君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得玉箫的话语，愈加沉默。
“念儿，但愿你不会像你娘一样不幸。”玉箫说完，转身离去，回了屋子。
“或许，我真的不该来。”国君站起身来，说道：“玉箫仙人说的对，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见你一面，我就满足了。”
“你能想通就好。”玉莲拍拍国君的肩膀，转而对黄念说道：“念儿，能不能叫一声娘？”
“娘。”黄念低着头，犹豫了许久，还是叫出了声。
“你比娘幸运。”玉莲摸了摸黄念的头，笑着说道：“秦洛，好好照顾我的女儿。”玉莲说完，也转身回了屋子。
“你们真的都懂？”事情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秦洛有些不甘心的问。
“这个道理谁都懂。”国君说道：“只是我们不愿承认罢了。”
“洛哥哥，你不要气恼了，前辈说的其实并没有错，谁会愿意自己心爱的人，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黄念说道。
秦洛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