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帝王心术 下
国君回到战都之后，仅仅离开过一次，此后十几年时间，他一直呆在皇宫中。阴暗中的敌人，让国君不得不谨慎一些。
待上伐国稳定下来，国君开始暗中调查，但所有的皇室成员都活的很低调，根本看不出端倪，即便是国君心中有了怀疑的人，却苦无证据。
直到一个月前，国君收到秦洛等人的画像，发现黄念酷似玉莲，想出一招引蛇出洞的计谋，那时，国君并未想过，黄念竟真是他的女儿。
秦洛等人被带入战都，国君发现黄念真是他与玉莲的孩子，内心欢喜，却也没有停下他的计划。
国君一改平日仁君的形象，先是宣布黄念为公主，后是打算离开战都，前往仙淑阁，甚至将劝说的大臣重重责打了一顿，俨然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样子。
其实这一切都是国君事先安排好的，在国君派人调查玉莲在哪时，他已经与几位忠心的臣子，暗中定下了计划。即便没有玉莲可能在仙淑阁这个消息，也会出现其他有用的信息，诱惑国君离开战都。
国君如愿以偿的离开了战都，等待了近二十年，有些人终究失去了耐心，打算搏一下。而且，现在的时机很成熟，朝中的不少臣子，对国君皆颇有微词。
按理说，国泰民安，臣子不该对国君有愤怨。上伐国并非普通的国家，它有能力继续扩张下去，安稳了二十余年，许多人都闲不下来，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一场战争，好让他们有用武之地。
黄启无法满足那些人的要求，但有的皇子对他们许下了承诺：只要他当了国君，必定征战四方。
朝廷中的势力渐渐分割开来，在黄启离开战都的几天后，几位王爷终于聚集到了一起，开始谋划着未来。他们得到消息，国君确实离开了战都。
篡位不是小孩过家家，那些王爷即便是下了决心，也依旧等了数日，见战都依旧风平浪静，才将各自买通的将军招入府中，共谋大事。
众人一直商议至深夜，为防止夜长梦多，几位将军连夜发出命令，攻下战都，攻下皇城。战都有三座城门，一座城门被轻易攻破。另外两座也岌岌可危，几位将军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上万人杀进皇城。
皇城的大门敞开着，几位将军轻而易举的进了皇城，却没有看见一个人，此时，天空中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周围响起了无数的声音，都是一个字：“杀！”
空中那道白光持续了许久，最先被攻破的城门上，一位将军为守城的将领松绑，微笑的看着远处皇城中的****。而另外两座城门，也不知从哪冒出数千骑兵，直接将围攻城门的士兵冲散击杀，满地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皇城中的上万人知道攻下皇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便往他们认为被占领的城门杀去，在付出一多半生命的代价下，终于到了城门口，只是迎接他们的是禁闭的大门。
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他们从势如破竹到走投无路，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失败了。
他们曾怀疑过这是国君的计谋，但那些王爷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们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他们并未投降，而是全力攻击，争取打开那道城门。
“这些人还真不死心。”守城的将领摇摇头，对着一个旗令官吩咐了几句，旗令官挥动了几下手中的旗子，城门打开。
那些士兵将领发疯一样穿过城门，只是城门外，有一支整齐的军队在等着他们。几轮箭雨落下，活着的士兵又退回了都城，举手投降。
国君离开战都不过月余，战都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待国君讲完，秦洛等人早已震惊万分。一是战都发生那么重大的事情，而国君却悠然的呆在数百里之外，二是国君看起来斯文儒雅，谁也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心计。
“很多时候，我们都忘记你是国君了。”秦洛摇摇头，说道：“在暗处，应该有人一直在保护着您，我们几人似乎有些多余了。”
“不，你们都是很强大的修行者，最重要的是，你们都还年轻。”国君威严的说道：“有居国能够给你们的，朕都可以给你们。”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如果您不打算强行留下我们，那我们便告辞了。”秦洛说完，盯着国君的眼睛，等待国君的回答。
“你不用考验我。”国君说道：“念儿是我唯一的骨肉，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们不要干预战争。”
上伐国与其他国家的战争，秦洛等人自然不会干预，那黄启所说的战争，只能是上伐国与有居国之间的战争。
一直沉默着的黄念，抬起头，看着国君说道：“那时候你问我的那个问题，还有许下的诺言，只是想知道那位前辈在不在？”
黄启一时语塞，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大势所趋，朕根本无力劝阻，这次战都发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是身为国君，朕也无法断了那些人的想法。”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黄念并不理会国君的敷衍，追问道。
“两者皆有。”国君无奈的答道。
那时候秦洛与任印天不在，并不知道黄启与黄念之间说了些什么，不过黄念说起前辈二字时，秦洛隐隐猜到与道明有些关系。
“这是我们离开清心宗时，李南山师兄给我的。”秦洛从怀中掏出锦囊，递给国君，说道：“师兄说，等我们遇到危险时，将这个锦囊交予给我们造成危险的人。”
转瞬之间，黄启从一位慈父变成了敌国的国君，而秦洛在适当的时机交出了那个锦囊，甚至表示：国君，现在你就是那个危险的人。
国君接过锦囊，取出其中的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道明祖师回来了。”
“既然你们无意跟我回战都，那随你们去吧。”国君将锦囊握在手中，拳头握得很紧，只欲将那字条捏碎成粉。
国君话音刚落，黄念率先离开马车，任印天与萧韵轻蔑的看了一眼国君，也下了马车，秦洛道了声好自为之，也跃下马车。
那些士兵绕过秦洛四人，面对黄念的姿色，竟没有一人多看一眼。
待马车走远，黄念的眼神从倔强变成冰冷，秦洛将黄念搂在怀中，轻声说道：“丫头，没事的，起码我们找到了你娘。”
“我现在明白，为何我娘当年没有随他进宫，现在也不愿随他进宫，他真的只是一位帝王。”黄念平静的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为官之道，已经是无法摸透，何况是帝王心术？”任印天感慨道，萧韵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任印天的一席话，让秦洛清醒了许多。他之前一直以为，他在另一个世界多活了些岁月，懂得的东西要比其他人，心境也要比他人成熟。现在他在发现，有些东西与活的岁月无关，与懂得的知识也无关。
帝王之术是国君从小生存的环境所造成的，他时刻在算计，时刻在提防。而秦洛，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没有与这些人产生过交集，根本不可能了解。
“他虽是国君，但依旧是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岁月，我们就别去想他的事情了吧。”见几人都沉默下来，萧韵说道。
“萧师姐说得对。”秦洛缓过神来，笑道：“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不仅如此，还有额外的收获，我们就回去吧。”
任印天与萧韵老脸一红，任印天哼了一声，倒也大方的拉起萧韵的手，走在了前面。秦洛干笑了一声，待任印天走的稍远些，秦洛的脸平静了下来，对黄念说道：“丫头，你不用担心，那锦囊会让国君不安一段时间，上伐国近期不会骚扰有居国的。”
“你都知道了？”黄念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冷漠，又有些委屈的说道：“不论如何，他是我的父亲，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首先是上伐国国君，其次才是你的父亲。”秦洛摇摇头，说道：“以前我以为他是信任我们，现在想想，我们确实太天真了，他信任的，应该是黑暗中的人物。”
黄念叹了口气，算是对国君绝望了，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说道：“洛哥哥，我没有父亲。”
秦洛点点头，说道：“丫头，我们走吧。”
黄启在马车中闭目养声，一阵清风，将马车的后帘吹起了一下。黄启睁开眼睛，说道：“那人可能回来了。”
马车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袍，完全看不见容貌。
“如果那人没有回来，你打算怎么做？”黑袍之人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苍老的味道。
“朕不知道，不管如何，她终究是朕的女儿，朕不可能伤害她。”国君不再仁慈，不再威严，而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似乎在与老友聊天。
“你是国君。”黑袍之人提醒道。
“朕知道，当年朕资质虽差，却也可以修行，为了这国君之位，朕自毁灵泉，得道了你的看重。”国君凄然一笑，说道：“别人都以为，朕这君主之位是捡来的，他们岂会明白，朕是自己抢来的。”
那黑袍中的人想起了过去了事情，强大如他，也依旧有些动容。
当年黄启以自毁灵泉的方式，向他表达对国君之位的势在必得，在众位皇子争的你死我活时，黄启远在桃花林中，黑袍人暗中出手，将那些活着的皇子，一个个变成废人，正是由于黑袍人的帮助，黄启才有机会当上国君。
“我答应恩人，要一直守护上伐国，那么多皇子中，只有你有能力，继续上伐国的辉煌。”黑袍之人从思绪之中回过神，平静的说道。
黄启懒洋洋的躺下，说道：“我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