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擒贼擒王（中）

中年道士唰地抽出七星宝剑，吓得矮个清兵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造反吗？”中年道士却没有理会清兵，口中念动咒语，声调虽然不高，节奏却甚快，令人听着入迷。

突然间，中年道士一声断喝，把宝剑指向天空。一道闪电迅速划过天际，紧接着一声巨雷响起，天空变得昏暗，阴风习习。两个清兵大惊失色，慌忙跪在地上，向中年道士连连磕头。进城的人不明就里，纷纷拥入城中，两个女子亦趁机离开。

中年道士收起宝剑，从小道士手中接过拂尘，在矮个清兵面前拂过，说道：“你们且站立起来。”两个清兵从地上爬起，兀自惊魂未定。高个清兵敬佩道：“大师真是活神仙，宝剑一举便叫来了雷电。”中年道士面色严峻地说道：“适才有恶鬼来索你们性命，贫道已作法，呼来雷电将其驱走。”

两个清兵惊惧不已，互相看了看，各自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恭恭敬敬地交给中年道士，施礼道：“多谢大师！”中年道士接过银子，笑眯眯地问道：“还有甚么事需要贫道帮忙？”

“大师，我还有些头晕恶心，不知道是何故？”矮个清兵小心说道。中年道士说道：“你昨日与人争吵，结果对方不肯善罢甘休，因此……”矮个清兵怒道：“那个****的打不过我，定是暗地对我下了毒手！”接着作揖道：“求大师救命！”

中年道士微笑着说道：“遇到我，算是你的福气！”一挥手，手持铁棍的道士取出一个小陶罐，另一个小道士递来火镰。中年道士拿过小陶罐，向里倒些药面；接过火镰打着火，点着一段小木棒，先放到小陶罐中，然后迅速扣在清兵太阳穴上。

过不多时，中年道士取下陶罐，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矮个清兵连连道谢，说道：“现时神清气爽，很是舒服！”中年说道：“你以后要行善积德，切不可与人争吵！”说罢，带着两个年轻道士扬长而去。

走出一百多步，手持铁棍道士低声说道：“姜叔叔神了，居然也会五雷之法，还能一眼就能看出清狗打架，并且治好病。”手托拂尘道士娇笑道：“呼来雷电只是碰巧而已，至于清狗头晕是用拂尘甩出药粉的缘故。军士打架是常有之事，那个清狗脸上有新的淤血，说明是昨日被打。至于陶罐治病，那是火罐之法，能疏通经络，祛除淤滞，行气活血，颇有消肿止痛之功效。”手持铁棍道士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止，只觉得呼来雷电之事匪夷所思。

此时，矮个清兵看着中年道士远去的背影，赞道：“这个道士派头不小，带两个长得比娘们还俊的弟子。不过，真他妈有两下，居然会魔法，不但能呼来雷电赶走恶鬼，还能算出我与人打过架，轻而易举地治好病。”高个清兵却取笑道：“你先前还说只要不剃发的人就是反贼。”矮个清兵道：“道士和娘们不算。”

两个清兵大笑，又开始检查行人。他们并不知道，中年道士是姜楷，手持铁棍的道士是葛明，手托拂尘道士是戚玉。而先前的中年妇女是吴昜所扮，少妇是夏完淳所扮。

原来二百多进城义军士兵大多剔了发，扮作小商小贩、耍杂、干苦力的人，分批混进城内。头领们没有剔发，只好扮作道士、妇女。进城后，义军士兵们各就各位。吴昜、夏完淳装作闲逛的样子，很快联系上内线，指挥义军士兵们作好战斗准备。

却说姜楷来到市集繁华处，树起算命招牌，不多时就围了大圈人。姜楷或测字，或看手相，或问生辰八字算命，还时而指点一番，来者无不满意而去。结果来的人更多了，有的人求财，有的人求子，还有的人求考中秀才。

吴昜、夏完淳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看着姜楷神乎其神地算命，葛明在忙着收钱，戚玉忙着送黄纸符，二人相视而笑。

中午，姜楷与葛明、戚玉来到茶楼雅座间。只见满桌子摆满了茶点、小吃，吴昜、夏完淳、周瑞端坐在桌子对面。吴昜请三人坐下后，笑道：“姜先生仙风道骨，开市大吉，我都想去算上一卦。”

姜楷喝了大口茶，摇头道：“可惜没有钓到大鱼，下午还要接着干。”抓起一个包子大嚼起来。吴昜微笑道：“大家都饿了，不用客气，快些用饭！”众人也不推辞，须臾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吴昜吃完饭，起身四下查看一番，见没有外人偷听，低声问道：“依姜先生之意，何为大鱼？”姜楷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若能抓住县令就好办了。”吴昜道：“此事甚是不易，我让茶楼伙计把算命摊位做得排场些，再派人到县衙门口去探查。”接着向众人讲了注意事项，便分头行动。

姜楷与葛明、戚玉走出茶楼，来到集市上，只见茶楼伙计已找块地方放了桌椅，后边竖起个大横幅。上书：“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神算指点迷津，施主消灾解难。”姜楷喜上眉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葛明用铁棍挂起神算子招牌，然后手捧七星宝剑，戚玉手托拂尘，双双站在姜楷身后。

过了一柱香时间，前来算命、求签、解惑的人如过江之鲫。姜楷有如众星捧月，拈须微笑，飘飘然，陶醉于其中。他使出浑身解数，有求必答，可是突然发觉情势不对。

只见前来算命的人大多是女性，尽管他眉飞色舞地讲解，可是这些人却是心不在焉。姜楷顺着这些女人的眼光看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女人们，特别是年轻女人，以算命为借口，眼光不时瞟向葛明、戚玉。姜楷有些意兴阑珊，唐塞着众人，心里却在想着怎样才能钓到大鱼之事。

正想着心事，一个四十多岁精干汉子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衙役打扮的人。二人来到摊前，众人纷纷闪避。汉子拱手道：“大师，满城人都说来了个神算子，算命极准，我们慕名而来。你给我们老爷算上一卦，看看我们老爷何时能高升？”

姜楷问了生辰八字，又问了宅第位置，说道：“你家老爷现是个芝麻官，虽然官运很旺，眼前却有要命的麻烦。”汉子急忙问道：“我家老爷是城里最大的官，现时有何麻烦？”姜楷站起身来，催促葛明、戚玉道：“徒儿们，咱们收拾一下，赶紧出城！”

汉子使个眼色，衙役跑上前拦住三人。汉子递上一锭银子，说道：“大师不说明白，就不能离开此地。”姜楷接过银子，叹气道：“也罢，我说出来，你可不要为难于我。”汉子道：“那是自然。”姜楷道：“你家老爷住的宅子是凶宅。衙役喝道：“胡说！我家老爷的宅子是城里最好的。”

“大师何以说是凶宅？”汉子问道。姜楷道：“室大则多阴，多阴则生煞气。你家老爷住的宅子有过血光之灾，还要发生一次大灾，方可除去煞气。”汉子惊慌道：“我家老爷住得是前任知县朱国佐的宅子。去年六月，朱国佐被水寇吴昜所杀。”说完跌跌撞撞离去。

半个时辰后，汉子又跑回来，求道：“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知县孔胤祖大人。大师可有仙法，帮助我家老爷除去灾难。”姜楷闭目冥思片刻，目光如炬，威严地说道：“待我领徒弟到府上作法，镇住煞气，赶走妖邪。”汉子道：“老爷亦有此意，请大师快些到府上。”姜楷一挥手，葛明、戚玉立即收了摊位。汉子陪姜楷走在前边，葛明、戚玉跟在身后。

来到知县府第后，汉子将三人领进客厅，赶紧去请知县孔胤祖。过不多时，孔胤祖来到客厅，气哼哼地说道：“听说你号称神算子，算出我的宅子风水不好，何以见得？”

姜楷道：“宅吉则人旺，宅凶则人衰。大人之宅属于金，前门属于火，后门属于水，火克金，金化水，前门克，后门泄，祸事不断，此乃阴阳不适之患也。宅内还有六方煞气，将会煞上加煞，凶上加凶。总而言之，宅子隐藏有血光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