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 疲惫
好温暖……
是水……
全身赤#裸地包裹在温和的水流里，视线模糊中，我努力辨识现在紧紧拥着我的人是谁。
安心……
浑身上下没有伤口的疼痛，没有流血，没有磕碰，很安全，在他的怀抱里，我知道这里是名为现实的世界，他果然是个靠得住的人，莫晓冰……
我的精力难以为继，就这样心甘情愿的靠在他的怀抱中，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宣告着我的成功：“我带她回来了……好累……”
神志稍微清醒，我意识到现在是在家中的浴室中，从花洒中喷出的温和的水流从头顶淋洒下来，眼前环抱着我，让我不至于倒下的晓冰此时正脸色担忧的看过来，身上的早上出门时所穿的衣物已经被淋的通透。
正在我有点搞不清楚是何种状况的时候，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101室，有人吗？快递。”
晓冰小心翼翼地托住我，让我能一手能扶住淋浴隔间的把手，说道：“我去开门，你先别动，不要摔倒了。”
见我微微颔首，他便一身湿漉漉的去客厅开门，走出浴室的时候顺手掩上浴室的门。我几乎倦的难以站立，将感受沉入意识的空间中，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少女蜷身抱膝安静地坐在我的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意识世界被她的美妆点上鸟语花香，一朵朵不知名的鲜花在她的脚边盛开，沁人心脾的清香不时飘来，让人心情愉悦。一片美景中，少女正轻声地哼唱着我教于她的歌谣。
‘啊，你在这里了啊，这样就好。’我高兴地想道。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关切，少女抬起头冲我微笑，灵动的眼眸中欢愉之情真挚而热烈。
片刻之后，阵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几乎无法维持站立，就要倒下之间，莫晓冰挥舞着手中的快递纸袋跑进浴室。
“会展的票到了哦！我们后天就可以一起去咯。”他脸上兴奋的神色在见到我虚弱的样子后一扫而空，忙不迭把纸袋放在一边，上前搀扶住我，关闭花洒的水流后，一边用手臂环住我的身躯，一边从毛巾架上取下浴巾，仔仔细细的为我擦干，丝毫不敢怠慢。
此刻，我连分毫他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他目光中也不见一丝亵渎，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挚友一般默契。我们之间有很多的问题想向对方了解，却暂时没想好该如何说起。当他的左手掌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清晰地看到打湿创可贴已经洇出的浅浅的血色，能够感受到创口处血液正在慢慢流出来，这个伤口又裂开了吧。
晓冰把浴巾包裹在我身上，将我从浴室抱到卧房的床上。
我侧过头，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说：“你的手先处理一下吧，沾了水不好。身上也快些擦干，就算是夏天也不能这么乱来。”
他答道：“我没事，快躺好，你一切平安就好。”
给我盖好薄被后，拿着已然有些潮湿的浴巾把脸上与身上的水随意地抹去。
“现在几点了？”我问道。
他瞄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你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
“才过了2个小时啊。”轻叹一口气后，我看着他仍没有擦净水珠的脸，露出一个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笑容，说道，“我才不要吃你下面呢，而且这种电视剧用烂的台词好傻，哈。”
他装作有点生气，说道“谁跟你开玩笑啦！对了，刚才我和那个孩子说话了，就在你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把一年份的口才全部用掉了，大概我和黄姗姗从相恋开始说的甜言蜜语加起来都没今天一个多小时里面说的好话多，这个孩子已经慢慢地和我热络起来，果然是你说的行为认知疗法比较好用唉。”
“所以说，大家都说老婆总是对的，听女人说的没错。”我有气无力的嘲讽他道。
晓冰眉毛挑了挑，嘲笑道：“你都有作为女人的自觉了啊，下次是不是要自称老娘啊？哈哈”
我没有精力回应他的玩笑话，疲惫地合上双眼，继续问道：“你找到我也挺快的嘛，怎么做到的？”
“靠那把刀啊，接到电话后，我一路赶过来，就看到了那把电工刀，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家的东西。它就掉在那片住宅聚集地的渣土小路上，我想肯定是你丢出来的。看着它在石灰墙面上砸出来的凹坑和弹在地上滑行的痕迹，大致就知道了你的方向，往偏北的方向跑一段，你果然就在那儿。”
“我当时……没事么？”
“挺太平的，比早上好多了，就侧躺着，像睡着一样。后来我把你抱到车子后座的时候，就慢慢醒过来，不过发现那举止都不似你，我就想到肯定是这个孩子。”
“你说话了没有？”
“恩，一开始没什么交流，只有我单方面的说，不过后来着孩子慢慢愿意和我搭话了，她说你在带她‘回家’。我刚开始不是很懂，不过后来想想就明白了。你把她从‘奈落’带回来了吧？”
“是啊，真是不容易，背着她走的时间比我和父母、老婆、孩子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多，所以我现在好累。那么后来呢？怎么会是在浴室的。”
“那个破屋子门口你倒下的地方像是几百年没打扫过，就躺在那样的地方，所以这孩子身上特别脏，和我聊了一阵之后，她就想洗洗干净。我不太放心这孩子单独洗，又担心她会害怕我在旁边看着，所以就一直守在浴室外面。就在刚刚过去一会儿，那个孩子突然兴奋的大喊：‘啊，到了，谢谢你。’我觉得不对劲，跑进来后发现你摇摇晃晃快要摔倒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我现在真的好困好困，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放心睡吧，我守在边上的，不会有事的。”晓冰帮我垫好枕头。
“如果那个孩子再出现的话，陪她好好说说话，她是个好孩子。”
我意识慢慢淡薄了，在那个百花繁茂的小天地中，我安静的卧在芬芳草地之中，少女轻轻的把我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柔声地唱着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