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好消息坏消息
张翔皱着眉头趴在地上，脸旁就是洁白湿润的陶瓷蹲便器，心中正在激烈斗争着。
这里是学校巨资新建的教学楼，因为工期延误没能赶在开学，所以教务处只能在教学楼验收投入使用后安排一些时间地点比较灵活的选修课在这里的小教室里面上课，大部分教室都还空着。崭新的桌椅、崭新的暖气、没有异味的直饮纯净水，以及干净的公厕，使得这里成了学校里面一等一的自习圣地。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寒假过了，下学期开学肯定会有很多课程改到这边的，不然最好的设施拿来只做自习室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是？
趴在蹲坑旁边，各种味道不可遏制地往张翔的鼻孔里面钻去，他问道了尿素的味道、粪臭素的味道，还有霉菌和真菌孢子的味道，实践证明新教学楼的厕所绝对没有大家之前想象的那样干净！
可惜晚了！
要是自己几分钟之前就认识到这一点，绝对不会脑子抽风一样跑到这边来捞什么iPhone，特么的！明明掉下去的是别人的手机，本来自己可以冷眼旁观，然后心里暗爽“哈哈少年你的肾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掉下水道里面了呀！冲走了没？”
可现在倒好，别人掉下来只是一只肾机，自己却是整个人都掉进来了。
虽然不是整个人真的掉进下水道，但是张翔杯具的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卡在了下水道弯管里面，拔出来了！胳膊出不来了，自然他整个人也就出不来了。
在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张翔也努力想要自救，他先是想起了那个猎人大瓶抓猴子的故事，猎人在大瓶子里面放一只直径略小于瓶口的大桃子，贪吃的猴子见了伸手进去抓桃子，结果抓着桃子的猴手比瓶口直径大，怎么也拿不出来。因为手上套着一个大瓶子导致行动不便猴子很快被猎人抓住了。
在多次尝试确认无法直接抽手后，张翔只得悻悻地松开右手手指捏着的板状物体，试图再次拔出胳膊，然而……
虽然教学楼里面开着暖气，但公厕这边却没多少温度，张翔感觉自己光着的右臂渐渐迟钝麻木，冷冰冰的陶瓷仿佛要吸走他身上全部热量似的，穿着衣服的另外半边身上都感觉不到多少温度了。
“卧槽卧槽，姥子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张翔在心里怒骂着。
危机当头他再也顾不得羞耻了，张了张嘴，用力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夸啦！”旁边传来皮带金属扣掉在地板瓷砖上的清脆响声。
过了漫长的十几秒，张翔终于听见了厕所隔间木门被人拍响，“有没有人？你怎么了？”
感谢这位被他突如其来呼救声吓得裤子掉地上的男同学，他在重新提起裤子后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转身寻找呼救的人。
“谢谢谢谢！同学，我的手被卡在蹲坑里面了，你能帮我拨一下119么？”趴在地上的张翔闷声闷气地声音从薄薄的人造木板门后面传来。
当时在上厕所的几个男生彼此对视一眼，还蹲下来透过木板门下面的缝隙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确有个男生趴在地上，右边手臂没穿衣服伸在蹲便器里面，于是众人简单商量了几句，就分头掏出手机联系校警、后勤还有消防队了。
亲耳听到外面男同学回复说已经帮他报警的消息，张翔心中不由放下一块石头，感觉一股困意渐渐袭来，无论外面几人怎么打听猜测都再难激起他的兴趣了。
……比伯比伯的分割线……
等他再次恢复清醒，张翔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附属医院外科病床上了，床边背对着他坐着的人看衣服应该是舍友白佳，看他两边手肘的动作，应该正在玩游戏。
“这波真是亏大了！”艰难地低头看了看，张翔发现右边胳膊已经被包成木乃伊，轻轻动了动右手，发现五根指头还好好地都在，他不由松了口气。虽然手臂手指在做动作时非常难受各种疼，但是总好过毫无知觉，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他左臂、双腿、腰背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痛觉，却也是感到虚弱无力，抬脚抬手都难，张翔体验到了自己20年人生当中从未体会过的虚弱无力感。
“老白！”张翔开口喊道，声音嘶哑，可惜前面那家伙玩游戏入迷了根本没有听见，张翔只好加大声音继续喊道：“白佳！”
“啊！老张你醒啦！”白佳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看到睁眼的张翔，连忙说道：“你先等着我去帮你叫医生！”
毕竟年轻力壮，虽然因为低温和缺氧昏迷了一小会儿，但其实张翔在解救出来没多久就已经清醒了，不过因为羞于见人故意闭着眼睛装昏迷，负责急救他的医生也没有点破，帮他处理了手上的伤口之后就把他送到了外科病房进行“观察”。
所以在被白佳叫来之后，医生很快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张同学，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今天就可以出院了，然后每天过来换药就好了。”
等医生走后，张翔满脸郁闷地对舍友说道：“唉！这波真是亏大了！”
因为要强忍着笑意，白佳说话时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他说道：“其实学校才是这波最亏的好么？新教学楼还没正式投入使用，厕所就为了救你被砸坏了，偏偏学校还要掏钱给你治伤。”
“老张你现在可是出大名了！学校也跟着你出大名了！”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绿色外壳的手机：“MP4掉进下水道，名校大学生伸手去捞不慎被困……”
“等等？不是苹果肾4么？什么时候变成MP4了？”张翔满脸激动地问道。
掏的是肾4还是P4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前者售价几千块，是传说中极大促进了我国器官捐献事业和捐精事业发展的肾机，而后者则只有两三百甚至一两百块，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面，要是为了掏几千块的肾机被困大家还会对自己给予些许同情，可要是为了掏几百块的P4，张翔已经能够想见网络上大家对自己会是如何的冷嘲热讽了！
“就是一个MP4，不过做得的确很像肾4，连玻璃后盖都用透明塑料进行了模拟。不过人家是银果牌，背面的苹果图标稍微不一样的，右边不是缺口而是一块椭圆光斑。”
说着白佳操作手机打开了手机相册，找到一张桃宝店铺银果MP4商品页面的截图，递到了张翔面前。
“啊！——”张翔仔细看了看，商品大图里面的所谓银果玩家MP4的外观真的和IP4非常的像，甚至连UI界面上那一堆应用图标都抄了个九成九，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正面没有2G3G信号图标，背面苹果logo缺口那里多了段弧线封住了口。而且logo下面醒目的“iPhone”也变成“Phome”，下面的小字也变成了汉语拼音，充满了山寨高仿机独有的那股子狡黠味道。
毕竟只是MP4，银果玩家并没有电话功能，而且游戏功能也很弱，只能玩超级玛丽、俄罗斯方块这些早期游戏。联想到当时自己在旁边蹲坑，而隔壁那家伙正是一边蹲坑一边玩超级玛丽，当时张翔只当是老任终于想开了把这款经典游戏移植到了手机上面，那曾想到居然是用的模拟器！
“山寨死全家啊！特么的姥子还怎么出去见人啊？！”想到这里张翔脖子后仰，脑袋重重砸在枕头上，无语问苍天。
“要怪就只能怪乔帮主把果4的宽度弄得太小了，要是像我的小西瓜这么宽就不怕掉到下水道里面去了，”白佳收回手机，手指下意识地在橡胶背壳上摩挲着：“你造不？蜜蜂手机官脖还转发了你的新闻，特别强调蜜蜂手机设计时特意参考了GB6592卫生陶瓷国家标准当中的有关条款，确保不会掉进下水道里面。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毛我的小西瓜两边侧边为什么宽的能跑马，原来是要故意拉宽强行达到超过10厘米呢！”
“切！还真会抢新闻！”听到无良的蜜蜂居然借着自己的倒霉事搞宣传，张翔顿时不高兴了，不过也因此暂时忘掉了捞手机事件的尴尬。
绕是再不愿面对，该来的总是回来的，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一些体力，张翔就出院离开了。不过等他从医院出来，周围那些看着只是指指点点说“他就是那个翔哥！”的同学，却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坑爹的银果MP4，装作无视那些有些眼熟的同学，张翔装作不介意地歪头对旁边的白佳说道：“呦呵，老白我的知名度看来是大涨了呢！”
“那边几个应该是理学院的，咱们高数和大物都是跟理学院一起上的，我认识里面一个人。”
“不管了！”张翔摇摇头，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个什么银果MP4，同时侵了人家苹果和任天堂的权，桃宝就没有一点儿反应？”
“当然有反应啊！”白佳笑着点头：“平常他们可以说桃宝集市商品数量成千上万，无法一一进行合法审查，但现在既然被媒体曝光了，他们已经第一时间下架封店了。不过已经晚啦，人家银果MP4光在桃宝上就卖了超过十万部，线下还不知道卖了多少呢！人家早就赚够了，封店就封店，大不了过段时间换个金果金苹牛顿果的牌子再卷土重来好了。”
说着白佳有些遗憾地摇头说道：“说真的，看了网上他们的宣传视频，我都有了买一个玩玩的意思了呢！不得不说人家银果的系统做得还是很有味道的，想不到华南那帮山寨机厂商的实力现在已经这么强大了！”
破开蹲便器之后那只“肾4手机”也被消防战士们取了出来，战士们还特地帮昏迷的张翔清洗烘干处理一下，结果有人眼尖地发现背盖上的图标和摄像头似乎感觉不一样，传阅了装在塑料袋里面的“手机”，大家看到后面那不伦不类的“Phome”文字标志。
这时候接到线报的纸媒记者已经赶到了，在听说掉进下水道的并不是肾4而是一只杂牌子高仿山寨手机之后，这位记者同学反而更兴奋了。就像张翔想的那样，几千块的肾机掉进下水道，大多数人很难放弃救援它，毕竟是价值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工资的奢侈品，可要是几百块的山寨机掉下去了，可能很多人就会放弃捞取反而转身冲水免得手机堵了下水道。这样一来，捞肾四不是新闻，捞山寨机反倒才是新闻了。
这位记者同学毕竟是在本地晚报工作的专业人士，拍照采访之后并没有急着交稿，而是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Phome手机是个什么东东。结果他发现这玩意儿居然还不是山寨机，而是一只售价不足两百元的彩屏MP4，并因为高仿苹果界面和外观热卖十万台，新闻话题性一下子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他如此淡定也是因为当时已经下午，当天的晚报已经定版开印，可能都已经送到报刊亭了。也因为赶不及上当天的报纸了，为了避免被其他同行，尤其是网络媒体同行抢走新闻，最终这条新闻就以xx晚报官脖即时新闻的形式被发送了出去，并且因为被粉丝数更多的蜜蜂手机官脖评论转发，而被更多网友知晓，如今已然已经成了网络热门话题。
这是张翔回到宿舍后第一时间开机上网搜到的坏消息，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除了本校BBS和贴吧，他的名字和相貌并没有被大范围泄露。
记者赶到时他已经被送进了附属医院，晚报长围脖里面只放了被破开的蹲便器、装在塑料密封袋里面的银果Phome正反面照片，并没有出现他张翔的照片和名字，不过却提及了学校的名字。毕竟他张翔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个“男生”就给代表了，反倒不如位列211，好歹也算是中部名校的Z大来的出名。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在围脖上即使有人在回复里面提及他的姓名专业，都没有多少人点赞和插楼回复，大多数网友反而在讨论Phome视频是不是真的。
那个视频是银果网店上传到油库视频给买家看货用的，虽然店铺被封无法查看，但是在不想干的油库上依然可以搜索到那个视频。张翔也去看了眼，发现视频里面这只MP4的确很有亮点，播放1080P全高清视频完全不卡、主屏幕切换流畅、应用进入迅速，还有拥有海量软件和游戏的应用商店，看起来真的是像那么回事。
其实高清不卡的原因是它的屏幕分辨率只有320×180，应用商店也是假的，只是把应用管理器做成了应用商店的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