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快与慢
“检测通过，大家辛苦啦！”
看到屏幕上出现“替身回收程序已启动，进行中……”的提示，马竞抖抖肩膀伸个懒腰，转身看向身边，“总算搞定了这个大'麻烦。下午还去不去看飞机？专业解说、实力拎包，你值得拥有！”
不过马竞的提议却没得到汤佳怡的回应，她正盯着屏幕出神发呆。
“佳佳？老婆？娘子？孩她妈？”
“别闹！”伸手拍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作怪的大手，汤佳怡恼声道：“想事儿呢！”
“嗯哼，想什么呢？是几天没见想孩子了，还是想起来有工作忘了做？”
“都不是，”汤佳怡指指屏幕，“哎你说，现在的AI越来越厉害，语音对话、无人驾驶各种遛，现在连上网查资料都get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自我完善，然后诞生天网开启终结者剧情啦？你那些遥控替身只要加上武器系统，就是妥妥的初代终结者，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后背发凉，感觉又在作死路上走了几步似的。”
“亲，你想太多了！”听见这话，马竞却是大摇其头，“别看现在的神经网络计算机各种强大，下棋赢世界冠军、机翻接近人工、作诗画画难辨真假，但它们还只是对生物中枢神经的简单模仿，并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再聪明、再厉害也只是人手中的先进工具。”
“呵，怎么着？要先毁灭人类，还要先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去往何处？’不成？”
“那当然，不产生自我意识的话，又为什么一定要和人类对着干呢？所以，且安心吧，距离终结者剧情降临还有很长时间呢。”
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了眼外边飞过的战斗机，马竞转身背靠窗户说道：“比起AI反抗人类毁灭世界，我反而更担心AI加剧失业，重演18世纪手工业者打砸蒸汽动力纺织机那一幕。”
“这个我知道，”汤佳怡同样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天空，“每当生产工具发生重大升级，就会对产业和社会产生影响，落后产能被淘汰、从业者大量转行。喷气发动机淘汰了大部分螺旋桨飞机，可为什么没听说有地勤和飞行员打砸喷气机？”
“这还用问，都是社会进步的功劳。飞行员也都是精英职业，开不了飞机回去开赛车、修摩托也是好的。”
工具升级生产力进步，在导致大量失业的同时，也会增强整个社会的救济能力，从而避免矛盾彻底激化，然后就有了现代福利国家。汤佳怡显然是想到了这个，才没有产生多少伤春悲秋的消极情绪。
“噗嗤！飞机和摩托怎么能放到一起？”
“怎么不能？有人把飞机引擎装在摩托上，也有人用摩托引擎制造小飞机，不正说明这两种行业存在着血脉上的联系嘛？”
汤佳怡转头看他，好笑道：“说的这么头头是道，欺负我不知道啥叫尾喷口和星型发动机吗？”
的确有人将直升飞机用的涡轴发动机装在摩托车上，成功制造出动力强劲的地面怪物。
不过这种摩托却只能开去赛道装哔，过高的尾喷口温度会对其他路上车辆造成干扰甚至伤害。再加上高油耗高成本，一直没能发展起来。小马载具的黑马增程车同样受到车尾温度的困扰，量产车虽然保留了涡轴增程设计，却把大部分资源放在纯电动型号的开发上，算是技术性地放弃了它。
马竞点点头又摇摇头，“尾喷口就不说了，星型发动机并不是关键。”
“以往的螺旋桨飞机使用星型发动机，是因为这种布局结构紧凑结实抗揍，有利于提高飞机速度和生存能力，现代民用飞机早就放弃了这个设计，和汽车摩托车一样用起了直列和水平对置，当然还有些干脆装的是涡桨。”
“你要还是不信，”马竞指指外面，“跟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眼见为实嘛！”
“不去！”汤佳怡很干脆地否定道，“好看的好玩的前天、昨天都已经看过了，现在跑过去还能看神马？黑丝带都飞走啦！”
视线穿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不远处的香山机场，第11届国际航展正在那里火热进行。
除了军机、坦克、火箭、卫星，香山航展上同样可以看到民航机、公务机、直升机、民用无人'机的身影。航空公司在航展上买飞机都是几架、几十架的买，订单金额数以亿计，还都是美元。不过航展最大的明星始终是那些先进战斗机，比如大名鼎鼎的黑丝带J20。
虽然这款万众瞩目的第五代战机只在航展首日有过短暂亮相，旋即飞走消失，也没有安排专场表演乃至模型展示什么的，但还是谋杀了很多电池容量和数据流量，引起网友热议并一度霸占网络头条。要不是当天晚上新西兰突然爆发大地震，分流走了网友注意力，它的风头还要持续好几天。
马竞旗下各家公司同样组团参加了本次航展，带来包括扑翼无人'机、飞行背包、载人无人'机、微纳卫星、AeroSim2飞行训练系统在内的诸多产品，其中AS2和两款卫星应用“假装在太空”和“吾星”还安排有现场体验。
第一天的展览非常成功，抢到不少现场关注和新闻版面。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蜜蜂就被“抹除门”所包围，不得不更改计划提前升级识别系统。现在麻烦解决了，马竞终于有时间出去看展览了，不停撺掇对方和他一起过去。
“没有黑丝带，不还有咱家的动物园嘛，”马竞伸手拍了拍妻子后背，“就算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其他飞机嘛，要是碰到满意的飞机正好当场下单。”
“且，那些直升机的采购意向书好像早就签过了，这次不过是走个过场，你爱去你去，求别扯上我！”
“至于你那些虫子动物，我不会等回去再看啊？反正公司都在那里跑不了庙的。”
“好吧，”马竞无奈点头，转身伸手在对方腰臀上下摩挲，“为夫今天就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里陪伴娘子。其实这个位置也不错，不若就在这儿……”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汤佳怡粗暴打断了，“这里不行！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嗯？”马竞故作疑惑，然后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说就留在这儿看飞机，你想到哪里去了？”
“哼！这话谁信？看飞机你动我裙子做什么？”
汤佳怡一把推开在腰间作怪的大手，走几步避开窗口，自己脱起了衣服，“算了，还是出去看飞机得了，等我换件衣服！”
说是这么说，可脱掉外套后她却拉着马竞去了卫生间。她并没有忽然改主意打算上演浴室戏码，拉某人进去只是让他帮忙打白工，头发太长自己洗会很麻烦，有个苦力从旁协助就会好很多。
等她梳好头发、打扮整齐，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还好机场就在边上，过马路走几步就是展览入口，倒也能够赶上个尾巴。
和其他展览一样，香山航展的六天展期内对半分开，前三天是面向行业与媒体人士的专业日，后三天才是面向普通消费者的公众日。现在是最后一个专业日的最后两小时，俄罗斯空军的雨燕表演队正在机场一角进行飞行表演，吸引走了相当一部分人气，以至于其他地方都出现工作人员比观众多的状态。
不过这一情况并没在蜜蜂展台，那里的人气依旧高涨，甚至比前两天还要多一些。
其实这也正常，忙碌三天时间，该发的报道都发了，该签的合同也签了，记者和客商们也都轻松下来，有时间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然后，很多人就被蜜蜂展台上的试玩体验内容吸引住了目光。
的确是试玩，三款提供现场体验的产品，都带来了具有明显互动娱乐成份的体验内容：AeroSim2飞行训练系统是空战模拟，把观众带到一战战场，体验驾驶双翼机；“假装在太空”和“吾星”则是蛋椅漫游，专业设备加可动座椅让沉浸感进一步升级，相对和缓的操作深受女性观众的喜爱。
穿过那些忙着清洗飞机、整理展品的展台展区，马竞两口子最终还是回到了蜜蜂展台前，自然看到了这片热闹场景。
“越来越像游戏展了，呵呵，”指指人群，汤佳怡小声说道，“站这里拍张照，拿去说是CJ上拍的，一准儿有人相信。”
“唉，都是被逼无奈，你就别在伤口上撒盐了，”马竞求饶道。
蜜蜂虽然热衷于参加专业航展，却只将其视为提升逼格档次的工具，说白了就是来镀金的。最终的目标还是提升在普通消费者心目中的形象和影响力，自然不能像其他航空企业那样高冷。
之所以会这样，也和蜜蜂的航空业务发展不顺有关。
消费级无人'机本质其实是目视\/视频遥控航模，和售价百十千万的专业无人'机完全不是一回事，蜜蜂在消费领域的各方面资源并不能很好地移植到专业领域来，载人无'人机始终拿不到适航证件，一直处在自顾自乱吆喝的阶段。
AeroSim飞行模拟器以及其他航空电子产品倒是生产出来了，却始终不被市场接受，只能另谋出路，去做消费级产品，自然要和消费者打好关系多多讨好。
其实之所以这样，完全是马竞犯了外行错误，忽视了航空工业的发展规律。
电子产业和关联的软件产业在“摩尔定律”失效前，始终在以18个月为周期迅速进化。而航空工业却受到材料科学的影响，发展速度从快到慢，直到发现新材料新结构才会重新突飞猛进。特定条件下，两边会发生交集，但最终还是会分开。
战争年代有胜于无，冷战也是战，机载雷达、电视遥控制导、红外寻的制导、水平显示、平板显示、头盔瞄准等电子技术都被第一时间应用在军用飞机上，当时的新款军机始终代表着电子系统的最高应用水准。
不过等到冷战结束，军用飞机的升级换代明显变慢，F16于1978年服役、F22入役也有11个年头，机上搭载的先进电子技术也因为时间关系逐渐失去优势。
单论浮点和整数计算性能，主流手机的处理器都能秒杀这些现役飞机。当然，应用软件另算，军用软件可能看起来粗糙简陋，性能却绝对强大，而且还不会轻易崩溃出错。
军机如此，民用飞机也一样，它们的更新换代甚至更加缓慢。空客A320从1988年卖到了现在，畅销小飞机PA-28“切诺基”更是生于1961的老爷爷。这些大叔大爷之所以保持畅销，就是因为它们的设计经过时间检验，更加安全可靠，同时售价也比较低廉，深受航空公司和主管部门的青睐。
既然成熟机型依旧畅销，飞机公司自然不会热衷于推出新产品，每隔几年出个小改款就得了。整个民航系统最近一次与时俱进、和世界接轨，还是为了集体封杀有自燃隐患的Boom7。
对于普通乘客来说，这样的保守是为了确保安全，是为了不拿乘客生命冒险，应该表示接受已经谨慎鼓励。但马竞来说，这种保守封闭的氛围却是要亲命的节奏。
他旗下的蜜蜂和小马都是实打实的业界新军，要技术没技术、要经验没经验、历史就更加不要提，虽然前后拿出不少新产品，却都反响有限没能在业内激起多少水花。
然后马竞就开始“自暴自弃、胡乱折腾”起来，飞马载人无'人机还在继续更新，却变成彻底的PPT产品，外形更加酷炫飞行性能却大打折扣；AeroSim2虽然还挂着飞行训练系统的名头，经营重点却从航空公司、飞行学校变成消费领域，成了高端玩具；当然，玩最大的还是两个卫星星座，完全是拿它们当天价广告在用，压根没想着赚钱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