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两百年老店

“Sh*t！这些小矮子怎么搞的？”

听见男友的怒吼，杰妮丝停下打理头发的动作，扭头问道：“克雷，怎么啦？”

克莱文-贝尔恨恨地看了眼屏幕，转过头来挤出笑容，“没什么，我看新闻呢。”

“嗯？”杰妮丝放下梳子站了起来，走过去看向电脑屏幕。

“岛国一交易所遭遇黑客攻击，丢失价值数亿美元的虚拟币，”低声念着新闻标题，她好奇问道：“岛国人丢了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那里开设了账户？”

“没有，”克莱文摇摇头，“但我还是被他们的愚蠢伤害到了，损失了不少钱。”

抬头看到女友懵懂好奇的眼神，他只得继续解释说：“要是纽交所股票全线大跌，伦交所也有很大几率跟着跌，然后是欧洲交易所、东京交易所，最终变成全球大跌。这样的事情对虚拟币同样有效，现实中的证券交易所还有开市时间限制，虚拟币交易所却是24小时营业的，要是有重要的交易所出现大幅涨跌，很容易演变成席卷全球的狂涨狂跌。这家交易所在岛国排名前三，他们被人搞出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其他交易所也都应声下跌，我的资产也都跟着贬值了不少。”

杰妮丝点了点头，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你不是说过，加密货币非常安全，要是忘了密码，就连本人也没法把钱找回来么？怎么还是被盗了？”

“不容易被盗的是冷钱包（离线存储密钥信息）、纸钱包（用纸记录密钥或图形密钥），这次被盗的是云钱包。虽然冷钱包、纸钱包很安全，但是用起来不方便，很多人还是习惯把币放在云钱包里，现在交易所服务器被攻破了，他们的私人账户自然无一幸免，都被洗劫一空。”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杰妮丝眨眨眼睛，“交易所应该会赔偿吧？”

“这家交易所有承诺赔偿，不过不是全额，这就是贪图方便的代价啊，要是和我一样使用冷钱包，就不会有这么问题了。”

克莱文谈性颇浓，本待再说几句，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他脸上浮现混合着惊喜和不爽的表情：“是USPS（美国邮政），咱们的包裹总算到了，我去签收！”

快步走出门，一辆白色小货车已经等在路边，旁边站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邮递员，一个发福谢顶胡子花白的大鼻子墨西哥裔，正是服务这座小镇超过二十年的亚历山德罗。

见到克莱文出门，墨西哥小老头语带夸张地说道：“小贝尔，你可算来了，我车上全都是你买的东西，赶快拿走吧！”

“嗯嗯，”克莱文走上前去，配合对方把属于自己和女友的包裹都取了下来，大概看了下封口，便随手码放在路边。

包裹太多，他也懒得挨个开箱验看，直接要过签字笔完成签收流程。

“再见，小贝尔！”亚历山德罗回到有些破旧的白色邮政车上，发动汽车返回小镇。

目送贴着“音速鹰”标志的汽车离开，克莱文转身朝屋里喊道，“杰妮，好了没？帮我把推车弄过来，这次的东西有些多。”

过不多时，杰妮丝推开房门，接着拉着平板推车来到克莱文身边，低头看了眼地上小山一般的包裹堆，顿时瞪大了好看的蓝眼睛，“呀，居然这么多？”

“只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是我买的，剩下都是你买的，”克莱文随手点着身边的箱子，“你当时买的时候就没有感觉么？”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些纸箱里面装的，都是两人最近网购的商品。有些是24号“黑色兴起五”买到的打折货，有些则是11号“单身购物节”的促销爆款，因为订单暴涨邮路拥堵，本地邮局人手又不充足，却是直到今天方才集中送了过来。还好里面没有水果鱼虾这些生鲜制品，倒是不用担心腐烂变质之类的问题。

杰妮丝正在查看自己的箱子，闻言随口反驳：“当时看着挺便宜的，随手就加进了购物车。现在都过了半个月，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买了些什么？”

扭头看着女友，克莱文低声吐槽对方：“正是因为有了你这样没有节制的买家，美国邮政才会不断亏损的！”

“说这些做什么，快把你的那些重箱子放下面，”杰妮丝拿起印有中文的海外包裹放在一边，“再说了，美国邮政已经借口亏损涨了几次平信和邮包的价格，他们还想怎么样？”

“还能怎样？亏损还在持续，只能继续涨价，”克莱文耸耸肩，弯腰抱起地上的加厚箱子放上板车，同时开始吐槽国会老爷的日常：“国会老爷卡着不给钱，只让他们自己解决，当然只能涨价。”

“嘿！”长发女孩冷哼出声：“要是本杰明现在还活着，看到邮政变成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气得放出几百道雷电，把国会山上那帮家伙全都劈成黑炭！”

美国邮政成立于1775年，比美国成立还要早一年，首任局长正是“100美元先生”本杰明-富兰克林，也就是传闻中雷雨天放风筝却没被电死，反而发明了现代避雷针的那位科学家和外交家。

根据本杰明-富兰克林共同署名的1787年美国宪法，国会有权设立邮政局和修建邮政道路，美国邮政自此成为联邦政府下设机构，触角直达每一个家庭。直到1971年，国会通过邮政重组法案，邮政部改组成为今天的美国邮政署，变成了美国仅有的17家国有企业（Federal Government Corporation）之一。

巧合的是，电子邮件也在同一年出现在五角大楼资助的阿帕网（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 Netork，ARPANET，高级研究计划局网络）上面，并很快成为最受欢迎的网络应用。

再后来，民用的互联网（Internet）于80年代末出现并且快速扩张，电子邮件和电商购物在新世纪开始蓬勃发展起来，美国邮政这家“两百年老店”却屡次错过改革时机，开始了漫长的衰退。从2007年开始，美国邮政已经连续亏损了整整十年，每年都得向财政部大笔借款才能维持运营。

至于导致亏损的原因，表面上看是电子邮件和电商包裹，尤其是海外包裹的兴起，导致邮政的平信业务萎缩、盈利能力下降，根源却是其本身公益职能带来的臃肿体制。美国邮政作为联邦机构，本身就有着国有企业竞争力不强、臃肿迟钝的缺点，这个缺点在网络时代彻底地暴露出来，他们却没法快速改善。

巅峰时期，USPS拥有79.4万名全职员工和31871家邮局，如同口号所说的那样“无所不在”，然而维持这个网络需要大量人力，偏偏美国的人力成本是出了名的高。更加糟糕的是，这份成本不只是在职员工的工资和保险，还包括退休职工的部分。美国国会在2006年通过法令，要求美国邮政在每年向退休员工医疗福利基金账户预存资金，数额超过50亿美元。从那以后，USPS的人工开支跃升到总成本的80%，啥也不干光是人员薪水和退休福利就能吞掉所有的现金流，想不亏损都难。

为了改善营收，美国邮政多次发起改革，一面裁撤员工、收缩服务合并网点，一面不断提升平信和邮包的价格，试图做到节流开源以平衡开支。要是能够稍微赚点儿钱，还能有钱更新那些70年代采购的老旧卡车。

想法很好可惜不现实，这些招数有效果，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美国邮政的职工是政府雇员，不能轻易裁员老员工，只能鼓励其提前退休，这又导致退休医疗补贴的进一步扩大。平信业务本来就在衰退，还有“永久邮票”（无面值，邮费调整对其无效）这个以前挖下的坑要填，对收入的贡献只会越来越少。至于跨国信件包裹，其各环节资费由四年一次的UPU（万国邮政联盟）会议制定，由一国邮政机构收取并集中结算给其他过境国家。虽然每次会议都会上调包裹费用，却还是赶不上纸币贬值、平信衰退的速度。

虽然收寄服务越来越慢、价格越来越高，美国邮政却还是看不到扭亏为盈的希望。按照前三个季度的情况，今年还得继续亏下去。前几年的时候，还有邮局员工跑去国会山绝食抗议，要求“拯救饥饿的鹰”（1971年改组后，USPS启用了类似国徽的白头鹰作为标识，1993改成扁平化的音速鹰），现在大家却已经习惯了。要不是特普前段时间发推特吐槽美国邮政被“双11”海淘坑惨，克莱文都想不起来跟风吐槽一波。

听女友提起“雷电法王富兰克林”，克莱文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劈死又如何？利润丰厚的商业邮件、特殊包裹都被FedEx（联邦快递）、UPS（联合包裹）抢走了，只把最麻烦最不值钱的鸡肋骨留给人老车旧的USPS，后者能够赚钱才是怪事。”

杰妮丝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男友，“鸡肋骨？”

“鸡肋骨不是大腿也不是翅膀，肉少骨头多，吃起来麻烦不划算，我在游戏里学到的，这个类比很形象吧？”

“还行，”杰妮丝点点头，把最后一件纸箱放上推车，拍了拍说：“好了，赶紧搬回家里，我还等着开箱呢！”

拿到千里迢迢送来的包裹、亲手拆开层层包装，取出期待已久的商品，这个过程有些类似第一次解开爱人衣服，有份未知的期待在里面。久而久之，甚至有网购买家患上“开箱综合症”，各种买买买、各种开开开，却对到手的商品很快失去兴趣，即便家里堆满了各种用不上的物件，看到有趣的产品依然忍不住点击购买按钮。

杰妮丝身上也有这种病，她的解决办法不是剁手销号发誓戒网，而是开始拍摄开箱视频，然后上传到YouTube，并且打上Unboxing （开箱）标签。根据油土鳖条款，只要播放达到1万次，上传者就能得到随片广告收入的55%。靠着这个机制，一些孩子单凭玩具开箱就赚到了远超很多成年人的金钱。杰妮丝的开箱视频起步太晚，内容也缺乏独创性，收益一般却也能稍稍补贴她的钱包。

克莱文点了点头，双手抓着推车一用力，推着它走进了他们居住的钢架库房。

库房后面是他的矿场机房，前面则是监控室和他的宿舍。原本这里只有克莱文一个人住，只要接通电力和网络，放上电脑电视和游戏机就能满足他。后来杰妮丝搬来同居，他才在女友的逼迫下仔细装修了一番，不但细致划分了房间，还接通了上下水，再用家具和各种小饰物布置一番，居住舒适度明显提升不少。

不过原先的工作间也没有拆除，水泥地面直通大门，推车进出不会遇到阻碍。

停住脚步环视周围，克莱文扭头提议道：“杰妮，这里地方比较大，就在这里录制视频，怎么样？”

后者扭头看了眼车上的盒子山，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行吧。不过需要收拾一下，这里稍微有些乱。”

“稍微整理下就好，”克莱文扭头看向推车，很快找到一个长条形盒子拍了拍，“等下试试新买的吸尘器，看看所谓的航空涡轮技术有多厉害。”

蜜蜂百货在“双11”其间开启了很有诱惑力的促销行动，他俩都在上面“海淘”了不少东西，除了占据大头的数码产品，还买下了这款新出的无线吸尘器。蜜蜂虽然是第一次涉足这种产品，本身却有着设计多轴飞行器以及涵道模型飞机的丰富经验，在空气动力、电动机、电源管理、工业设计方面的经验应该都能移植过来，网页上的说辞成功打动了克莱文，当即拍板买了下来。

当然，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也有尝鲜拍视频的目的在里面。开箱就要弄些不常见到的东西，不然观众可不会有什么新鲜感。

杰妮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问题，你来开箱试用，我来帮你拍摄。”

计谋失败，克莱文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我用原先的有线吸尘器就好，无线吸尘器续航太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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