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宜洞宜家
走出那道囚禁了我两天的石门,迎接我的并不是朗朗青天,而是虽然高远却真实得扎人眼球的亮金色穹顶。如果说阴如兰的暗水宫是一个隐藏在瀑布之内的地下宫殿,那么鳄吻宫就是一座不见天日、不知今夕何夕的魔鬼城堡。这是我跟着变态鲢鱼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穿过各式走廊、钻过重重水幕藤帘、踏过各色奇异草坪得出的初步结论。
经过我的一路细心观察,鳄吻宫最大的特点可以用一句经典诗句来形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里洞穴众多而且机关重重,有时走到了一面看似无路可进的石门前,鲢鱼一挥衣袖,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的鲜花绿地。当然,也极有可能是一池深黑色的水,看似平静却凶险暗藏。
几十个石门石洞走下来,看得我眼花缭乱暗自喟叹:虽然变态鲢鱼人品不咋地,经营洞窟的技术却是高超精妙、令人叹服的。那一幅幅精美的壁画,一个个别有洞天的门内世界当真是美妙绝俗、与众有别。如果让他去开凿个石窟佛像之类的,相信效果也绝不亚于那些专业的能工巧匠。
“怎么样小辣椒,喜欢这些吗?”
练彧得意地在偌大的清凉石洞里转了一圈,毫不掩饰骄傲的神色。
“很漂亮,也很奇妙,不过不太方便。”
我挑挑眉,嫌弃地睇着空荡荡的石桌石凳。
“你想要什么?吃的,还是喝的?”
练彧轻笑,得意之色更明显。
“我想马上回房睡觉,但是不要再走上大半个时辰。”
看情形,这厮真能耍个木牛流马之类的玩意儿出来,那我就给他出个高难度的题目,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谨遵小姐之命!”
练彧轻轻一笑,不知动了手边的什么机关,一阵轻微眩晕之后,我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另外一种迥然不同的场景。
温暖馨香的淡绿镶金片绡帐,铺着绚色纯毛地毯的软厚地面,青烟袅袅幽香缕缕的沉石简刻熏炉,高悬于淡金色天花板之上的鎏金明珠盏,精工细作的暗紫色沉香木梳妆台,还有摆在窗台和高几之上的异色盆景,俨然是一间富丽华美的闺阁。
“我本来以为你这条鲢鱼只擅长于钻穴打洞,原来还会斗转星移啊。”
欣赏完这间美轮美奂的房间,我很自然地坐到梳妆镜前,开始欣赏自己。
“小小一个动作就能博美人一笑,我何乐而不为呢?”
“也就只是一笑而已。”
我叹口气,愁眉苦脸地瞅着镜中的“美人”,实在难再“二笑”。
“练彧,我认真地问你,既然你喜欢的是我的容貌,为什么又用这张平凡的脸蛋代替了我原来那张漂亮的脸蛋呢?”
“你那张脸蛋太过引人注目。我这么做,是想告诉你,我感兴趣的,不只是你的漂亮脸蛋,还有你这个人。”
练彧慢悠悠地埋头喝茶,回的话听起来诚意十足却欲盖弥彰。
我的脸蛋改变了,我的衣服首饰护身武器不见了,而我被劫掠到鳄吻宫少说也有四天了,为什么那群妖孽一点动静都没有。按常理推断,一旦他们确定我不见了,一定会火速寻人。凭他们现在强强联合的功力背景,快则一天,慢则三天就能对我的地理位置有所掌握,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一点踪迹行动也没有。
想到这里,我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寒气。难道说,我被调包了?
这里机关重重,险象暗藏,而且还布有精妙难解的八卦阵局。鲢鱼之所以能把我瞬间从一个石洞转移到另外一个房间,一定是凭了八卦机关之利。不把这些八卦机关搞定,就算练彧一时良心发现放我走我也没本事找到出路。
“小辣椒,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知道吗,当你不说话的时候,你的表情就会让我很不安。”
鲢鱼不满的声音及时将我渐行渐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然我一定会因为心里的猜测而陷入更加难以逃离的境地的。鲢鱼说我的表情让他不安,一定是我太过焦躁,把急于摆脱这里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鲢鱼啊,我知道你把这个地方叫作‘鳄吻宫’,是因为这里有很多鳄鱼。不过,我很好奇这些鳄鱼是从哪里来的,是你养的吗?”
换上轻松表情,发挥我闲置已久的天才演技,我开始天真套话。
“本来是野生的,后来我闲来无事驯化了几十只以供已用。”
变态!果然你们是一家的!
我暗骂了一句,笑得更天真。“真的吗?我从来没见过训练鳄鱼的场面呢。你带我开开眼界怎么样?”
“你为什么突然对那些畜生这么感兴趣?”
变态鲢鱼警惕性挺高,装傻计谋比预期的难以实现。
“耶?你怎么能这么叫你的宠物们呢,它们要是听见了该多伤心啊。”
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好像还能套出点有用信息,暂时先继续吧。
“它们让你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不害怕吗?”
鲢鱼低笑出声,警惕心好像降了一点。
废话!我当然害怕。可是我更怕害我受惊的罪魁祸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害怕归害怕,不过它们不能白白吓我是不是。我要降服了它们再好好教训它们为我自己报仇不可以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了以后能活着走出这座魔鬼宫殿,我除了要摸清那些机关,还必须尽快搞定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再说,万一哪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奇心大起地想要玩钻山洞,一个不小心跑到鳄鱼池去了,岂不是很危险吗?”
好不容易等到你不在的那天,我当然要抓紧机会跑路了,怎么能让那堆连话都不会讲的活化石威胁到性命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你不小心栽在那些畜生嘴里,我的损失岂不是很大?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那些家伙。”
练彧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
我“嘿嘿”一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乐颠颠地紧随其后,快乐报仇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