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亡羊补牢

因为失血过多，鹿青尘的脸色很白，很苍白，看起来像是一张白纸。但是他的手指依旧和萧子瑜的手指贴在一起，体内的血液依旧缓慢地向萧子瑜的体内流去，只是速度越来越慢，大概他自己也没有多少血液了。

他们手指上的伤口都很小，但是在法力的催动下，伤口不会愈合，血液也会准确地流入体内。其实鹿青尘心里有点虚，因为这是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方法，天墟派的藏书楼里有许多奇闻异志，他就是在其中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

有修士用这种换血的办法救了一个精血枯竭的人，但是书上同时也说明，这种方法危险性很高，因为很容易导致两个人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事实上，在书上的案例里，除了故事里的那一个，还没有成功过，结果最好的也不过是救人的人保住了自己的命。

看着远方的城池，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少的血液，鹿青尘心里很是着急，因为天就要黑了，而似乎大师兄他们还没有收到自己的传音符。

萧子瑜能够撑到天黑吗？他自己还能够撑到天黑吗？这都是问题，好在鹿青尘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只是对二师兄没有什么信心，毕竟他应该在施展完玉石俱焚之后就已经死了，自己强行打断了他的法术，但是那个时候法术的副作用已经展现出来。

在他的血液进入萧子瑜的血脉的第一时间，鹿青尘就感觉到了萧子瑜体内已经是空空如也，没有法力，没有血液，就像是一个血侍。

好在他还活着，并没有马上死去，这才给了鹿青尘一个救他的机会。

鹿青尘想着想着，觉得越来越累，眼皮越来越沉重，他苦笑一声，然后昏了过去，只是手指似乎已经僵硬，仍然和萧子瑜的手指贴在一起，不知道还有没有血液在流淌。

夜色渐浓，在夜晚，血魔的控制力不会削弱，而修士的行动力却不如白天，因此如今的荒原上竟是看不到一个人，有的只是四处活动的血侍，猩红色的瞳孔在渐渐昏暗的夜幕下微微发亮。

敢在晚上在荒原上活动的人不多，但是总是有例外，总有修仙之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在晚上赶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比如陈鸿光一行人，在逃出落雁城之后，他们便各自往约好的地方走去，然而在汇合之后，三个人一直没有鹿青尘和萧子瑜的消息，直到陈鸿光收到传音符。

此时他们就是在往鹿青尘那里赶去，只是或许是之前逃得太顺利，此时他们运气不是很好，一路上遇见好几波血侍，虽然都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速度却慢了下来，以至于现在他们还没有赶到。

好在路已经不长，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心里有些担心。

其实陈鸿光已经隐隐知道了些什么，用了玉石俱焚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他还没有见过，只是心里依旧有着一丝希望，毕竟是自己的师弟啊。

不远处终于出现两个人的身影，只是他们都倒在地上，许芊羽惊呼一声冲了上去，发现鹿青尘只是昏了过去，心里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去检查萧子瑜时，心中却是一阵悲凉。

萧子瑜的身体已经冷了，早已没有了呼吸，他的手指依旧和鹿青尘的手指贴在一起，只是有很多血液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好在血魔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或许是因为无暇顾及这两个低级弟子。

陈鸿光一言不发将鹿青尘扶起来坐好，然后喂他吃下伤药，开始运功疗伤。李元白没有说话，看着萧子瑜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像是猛然想起一般，把萧子瑜扶起来，用法术将他的脸洗了洗。

许芊羽在一边看着两人，眼泪悄悄开始流淌，其实她还在生气，萧子瑜不记得她的生日，但是现在，她早已没有了怨恨的念头，只是觉得变化有些快，昨天他们还一起藏在落雁城里，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

然后她看向鹿青尘，知道这个师弟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不知道有换血救人这样的方法，因此不明白先前他们两人的手指贴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但是仔细想了想也就明白得差不多。

只是可惜五师弟还是失败了。

鹿青尘在陈鸿光的照料下渐渐醒了过来，然后他看到许芊羽的脸，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声音嘶哑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把师兄救回来。”

“跟你没有关系，是血魔的错。”陈鸿光冷声说道，看着漆黑的远方，目光像是要化成刀刃。

鹿青尘也受了很重的伤，他们两人在城内和血侍对峙的时候就分别受了伤，只是鹿青尘的要轻一些，后来为了救萧子瑜，他强行把自己的血液输入他的体内，伤势才加重。

“教习会找到饮血花的吧。”许芊羽忽然说道。

陈鸿光猛然回头，目光一亮。萧子瑜已经死了，他们沉浸在这种悲痛里面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报仇有意义。

青林峰上众人，没有谁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生死之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和获得原谅的，杀了人自然要偿命。现在的他们并没有杀死血魔的能力，那么只能寄希望于赵紫阡。

他们还不知道赵紫阡早已经拿到了饮血花，而且现在落到了云潮的手中，不然也许会宽慰一些。

“先找地方养伤。”陈鸿光冷静下来，说道。

说来奇怪，萧子瑜死了，他们这些人除了一开始有些悲伤之外，后面没有什么别的心情，只是想着要报仇。这大概还是和赵紫阡有关，赵紫阡经常说后悔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补救，所谓亡羊补牢。而他们要做的，不只是补牢，还要杀狼。

几人在夜色中开始奔跑，萧子瑜被火化成骨灰装进了储物袋，在魔劫结束后会被安葬在青林峰上。

陈鸿光背着鹿青尘，鹿青尘已经沉睡过去，如果他没有睡着的话，大概可以看见大师兄悄悄流下的眼泪。

他们毕竟还是第一次面对亲近的人的死亡，即使装的很坚强，心里终究是有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