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壮烈英魂
雷泽已经不再安宁，霎时间成了战场。联军与天人展开对抗。
玄黄殿一马当先，玄清和玄明师兄弟二人奠定了最初的胜利，配合之下将天人成员击杀，大大鼓舞了联军的信心。连那些怕死的御林军都觉得如此轻松就能结束战斗返回王都，但最后证明这场战斗不是那么轻松的。
天人这边见三人被击杀，一个个怒火中烧，大家伙都情同手足，看着兄弟被杀他们自然是不会置之度外。更何况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若不回应岂不是显得太怂。天人从没怕过！
尘沙起，风起云涌。
玄清仗剑在手，在天人中冲杀一阵又伤了不少天人成员，和玄明则跟在大师兄身后，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吸引火力，一个趁机斩杀，对于这两人而言那些天人普通成员简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随便都能干掉。
其余弟子，天地山川四人聚在一堆，师父霍烈虽然没能赶赴战场，这些徒儿将他的那一份也算上了，一个个干劲十足。
忠孝礼义四人同样也是合力迎击。他们的师父原来是魔族中的相魔，因这点，四人在玄黄殿上被另眼相待。不过那不是赞赏而是鄙视，为了证明自己的正义，四人在此奋战。
就只剩下玄天德和玄灵父女二人是分开战斗，玄灵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不必那些男弟子差，舞着娘传授下来的霜华剑显得轻灵而力道无穷，虽然她是个女子。
而天人这边则完全不同，组织里的高层人士现在没几个露头。燕孤云身为副宗主却实力不济，比之那些护法之类的他还是差了太多。而第一个要说的便是天人左护法琴姬。
琴姬捧着一架古琴坐在延维和雷神前面，见她缓缓拨动琴弦，灵力随着音波传开，那些御林军兵士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打击。灵力让他们耳鸣不止，让人难受。那些普通兵士捂着耳朵，妄图将烦心的琴音隔绝，可惜只是一厢情愿。从古琴中悠扬而来的灵力将众人逼迫，完全不顾身处战场，他们只是一味地想逃离，无心去战。而这等机会自然是留给了天人，那些成员满怀着恨与怨，张牙舞爪将这些毫无战斗力的御林军一一击杀，发泄他们将自己的兄弟杀害的那份怨。
血腥或者残暴，因为他们几乎不用武器，依靠魔族的魔神降世以折寿为代价催动魔神在战场横行。除了玄黄殿的弟子们将他们步伐挡住，其余门派或者御林军都对他们构成不了多大的威胁。但这并不代表天人成员就是无敌，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
玉玲珑既然身在天人，自然会为天人而战。她撇下了燕孤云，提着自己的匕首加入了混乱的战局当中，巾帼从来不让须眉。
该来的护法没能赶来，天人的人马数量太少。而延维和雷神没有出手的打算，两人就笑着坐在屋子前看着场上局势。神本不该插手人间之事，雷神却违反了规矩。不过没人奈何他，在世间并没有多少神灵。
酣战正爽，到处的血腥，被天人击杀的御林军惨不忍睹。要么身首异处，要么缺胳膊断腿，没一个完整的。而天人的成员也好不到哪去，战死者堆在战场上，永远安息在他们熟悉的明村大地上。比之御林军们，他们好在魂归故里，他们脸上最后带着的是笑容而不是悲痛，能为了天人的信念而战，在他们看来那是一种幸福，即便为之牺牲也在所不惜。有念头的是可怕的存在，一旦那股精神迸发便无比强大，即便人死但这种信念却会鼓励活下去的同伴化悲痛为力量，越发强悍。
御林军明显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们只是挡箭牌，只是拿来阻挡天人脚步的工具。鲁能深明这一点，就算所有御林军全部加入战斗也不一定会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毕竟那些不是人，而是魔！
御林军布阵，面对这天人无脑的冲击。张牙舞爪在他们面前，只能依靠长戈的手长优势应对，然而对魔神附体的天人而言，这些兵器完全无效了。还是那个定则，寻常刀剑伤不了魔体。
鲁能一直勒紧缰绳，生怕放开的瞬间马儿会载着他走向死亡。看到御林军成片倒下，他震惊于天人的战斗力，更担心他们会以自己为目标冲杀过来，好在天人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联军最开始气势汹汹杀入了村内，结果却遭到顽强抵抗，或者说是不要命的抵抗。有些天人成员将魔神结出最大的力道，让自己成为人肉炸弹那般，不要命冲入御林军当中，随后引爆自身。这等自杀式袭击让联军损失惨重。
这一下又在联军中炸开了，玄灵孤军奋战未能提防身后，被余波震飞，出现在天人大军跟前。她后背负了伤，血从白嫩肌肤渗出，将玄黄道袍给弄脏，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牙坚持。
她起身，霜华支撑着她坚强站起来，道袍上染满了血渍，有联军的也有天人的。这大好年华对她而言本应该是快快乐乐享受着爱情的滋润，但她没那样做。她和父亲一样醉心武学，但不痴迷。
一双浅浅笑靥在脸上绽放，是春日的桃花红润，可眼下不是悠闲之际。在她眼前，站着五个天人成员，满眼的杀气丝毫不掩饰他们要对她下手的打算。
她完全站直，在村口泥地上，将霜华剑举起对着五人。她不惧怕，挥剑：“放马过来！”
天人动，五人仗着魔神降世一齐奔杀过去，玄灵在五人围攻之下，费力地应对着。其中一人挥爪而来，她举剑以剑身相抗。而另外四人则从她身后奔来，瞄准心脏。
五人动手，玄灵一脚将眼前的踢开却不痛不痒，那厮只退了一步而已，反倒借着她的力道往前猛然一冲，挥爪击来。
玄灵瞥见身后四人来袭，赶紧施法纵身一跃跳出包围圈。然而，其中一人伸手将她跳起的脚抓住，然后重重用力一摔。
玄灵未能逃脱战败的结果，整个身子是失去翅膀的自由飞燕，可惜这里不是春天，而是肃杀的冬日。她无力被甩了出去，最后的关头，她施法，手中霜华旋转不息，带着火红的光芒朝那厮奔去。是一只利箭，直接刺穿了那厮的胸膛，干掉了一个。血从那厮胸膛涌出，其余四人顾着看同伴，随即越发狂暴朝她袭来。
没了武器，她也只是待宰的羔羊。这副美貌救不了她，身子受这一击当时吐血，点点嫣红在嘴角流淌。她还尝试着想起来，却没法做到，只能无奈仰望天空，明明是夏日却如此温和。
风拂面，那四人的狂怒带着腥风挥来。
她已经闭上双眼，等着性命结束，只希望那个过程很快，让她察觉不到痛苦。
放弃的那个瞬间，突然一道剑气奔来，多么有力的一击。当场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魔族击退。
剑气之后是玄天德握着焚心冲了过来：“灵儿！别怕，爹来了！”
舞着剑，救子心切。他往前御剑而行，焚天剑咒出动。剑身灵力汇聚，光芒和目，玄天德站在倒地的女儿之前以血肉之躯保护她，灵力大盛，剑中化出剑，焚心剑身化出上百的碎剑，朝着那四人飞去。是一场剑雨，虽然碎剑薄却有力，将魔神周身撕出一道道口子，四人的魔神降世被他破解。随后，倒提着剑，往前奔了三步，一跃至空中，朝着四人挥剑，失了魔神的魔族也不过是凡人而已。当场毙命！
回身到女儿跟前，慈祥的父亲伸出手，玄灵开心一笑，借着爹的力道起身。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十余人冲了上来。当真是尘土飞扬，那十人与普通弟子不同，稍微高了个档次，能力也在他们之上。
玄天德正拉着女儿，无暇出手。那十人却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动手！魔神拿着武器，有盾有斧，有枪有弩。登时三只弩箭射来，全是魔气所化。
玄灵已经来不及说出口，虽然她看到了他们出手，也看到了爹毫无防备。可惜胜负就在一瞬间，三只弩箭已经来了！玄天德还沉浸在救女儿的情景中，还担心着她的安危。
“啊！”一声沉重叹息，随即一怒。
玄天德中了三箭，全在要害。逐星峰的长老玄天德一时大意中了暗算。他怒了，迸发最后的力量，将毕生灵力堵在在一剑之上。焚天剑咒最后一式--寂炎。
焚心剑将所有灵力吸收，然后释放熊熊烈焰，是火海中的凤凰！可惜主人不能浴火重生，剑出手，笔直奔去，带着无尽的凤凰之炎，整个地面似乎都被它烤焦了，高温让那十人大汗淋漓。不过不用担心，因为迎接他们的是死亡。
吞噬一切的恶魔般的焰火，承载了主人的最后一击毕生之力，“嗖！”
火凤凰啼叫一声，寂寞的火炎四散铺开，那十人引火上身活活被烧死。
随后，焚心剑断为两截，无力坠落在地。
玄天德强壮的身躯似一座小山在玄灵面前倒下，双腿跪地，嘴角的血止不住。
玄灵想替爹拭去鲜血，哭着安慰着：“爹，您坚持住！我去找玄月姐救您！坚持住！”
她想驮着爹却找玄月，玄天德却哈哈一笑，“啊！”
一口血喷了出来，吐在这片陌生的地上。他拉着女儿不让她去白费力气。
玄灵不知如何应对，这里还是战场，天人还在靠近。幸亏有火凤凰最后留下的寂炎在地上燃烧着保了她的安全。但毕竟火焰会有熄灭的那一刻，正如生命终有消逝的那一天。
火焰熄灭了，又有十余天人冲了过来。于此还有一人弯下腰拾起段为两截的焚心剑：“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十余人打算冲上去，拾剑者却喝了一声：“你们去其他地方帮忙，这儿交给我。”
“是，副宗主。”
是燕孤云拾剑，他本没打算加入这场混战，他要的只是不死仙药的下落而不是卷入在你他看来毫无意义的纷争当中。但事与愿违，他看到了义叔玄天德这副模样。那年初上玄黄殿，义叔教他功法还历历在目。多少有些恩情在，他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步步踏了过来，玄灵搂着爹恶狠狠瞪着他，那个曾经和自己比剑被自己欺负的木头，可惜他已经死了。在她眼前的是天人的副宗主！是害了爹的天人里的高层！
玄灵重新握起了剑，决绝面对他，挥剑刺来。
燕孤云却双手放在身前，毫无出手的打算，继续迈着缓缓的脚步，过往沉重凝在腿上让他进退两难。可他还是继续前进，总要去面对。
玄天德奄奄一息，费力侧过眼：“灵儿，住手！”
剑没有犹豫，刺出，玄灵执剑往前一冲。燕孤云继续往前一走。
剑与人相碰撞，“铮！”
她下意识闭目，害怕见到血光四溅，但没能像她所想那般，剑无法刺入他的身体。因为她根本就没动用灵力，只是这么寻常一剑。
她睁眼，惊愕，痛哭，埋怨：“你真的成了魔族！”
寻常刀剑奈何不了魔族，这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她却不知之所以伤不了是因为魔气而不是因为魔族。
“我不是。”他避开了她，从她身边经过，看到了地上的玄天德，“义叔，您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
玄天德艰难的伸手，眼角的泪涌出。不知道做了一辈子莽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什么。
燕孤云会意，伸出手握着义叔。
玄天德一笑：“孤云，你要学燕大哥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被人唾弃的小人！”
“义叔放心，我不会做小人。”
握着的手坚硬了一分，玄天德再呼唤着女儿：“灵儿。”
玄灵偷偷抹去泪走了回来：“爹，灵儿在这儿。”
玄天德拉过她的手轻轻却又沉重盖在燕孤云手上，玄灵明显有些不愿意，却因为爹最后的心愿她没有反抗，没有顶嘴，做了一趟乖女儿。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灵儿，爹本来是想替你寻个好夫家，可惜不能见到那一天啊。孤云，义叔相信你良心还在，替我好好照顾灵儿。”
燕孤云摇头：“昕儿死了，我不能照顾灵儿姐。”
“苏昕…死了…”玄天德叹息，“还是好好照顾她吧，义叔最后托付你。”
看着玄天德充满希望的眼神，他想到了遥远的过去，爹在他眼前最后的那个眼神，如此相似。他应了：“我尽量…”
“哈哈！好！”有气无力，玄天德脸上笑容散尽，明显做了一副疼痛的表情，“灵儿，告诉你娘，下辈子我也会继续爱…她…”
无声，嘴巴都未能闭上，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她”字，未能瞑目。一代长老玄天德与世长辞。
燕孤云替他合上双眼。玄灵倒在爹的身上任性的哭闹。
他起身，扫视了四周。
只见到人们脸上全是痛苦，只看到血色四溅，看到所有人心底在哭泣，在渴望停下这无尽的杀戮。可即便每个人都希望如此，却都高举着兵器向着他人攻击，没有任何诚意可言。明明互相杀戮是如此令人痛苦，为何拼了性命还要去伤害？
看不到出路，耳边天人呼声高涨：“为了天下人！”
又听到联军的口号：“为了天下太平！”
都是为了天下，为何要如此相残？他寻找出路却不得。
猛然间，燕孤云身上一道金光出现，化出火云金甲，天神陆吾的模样似魔神降世那般化出高高在上。金光四散，风烟起。
“住手吧！”他高声在阵中央呼喊，“明明都不想伤害他人，为何还要如此拼命动手？都是为了天下，为何就不能好好谈谈！”
天人懵了，这是副宗主的真心话？玄黄殿傻眼了，这是那个叛徒的豪言壮语？可双方都不约而同停手了。
明村，遍地的尸体，遍地的血流，这就是战争。虽然只是一场规模极小的冲突，但明显后果是如此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延维失了笑容，他未料到眼前的燕孤云会这么说。他逼燕孤云听话可不是为了这种结果，想着让他动手沾满血腥，结果却是停下了自己一手挑起的纷争？
雷神却不改笑容。
“残杀，数千年前神人魔本是一族，大伙都是同胞，为何要如此？手足相残与禽兽何异。”
无人应，静静听，收了手。
鲁能却大笑：“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哪能轮到你来说教！”
“鲁大人！我希望你能退兵离去。”
“哼，痴心妄想！诸将士听令，一鼓作气消灭魔族！王重重有赏！”
御林军重整旗鼓，俨然要继续开战。
延维大笑：“燕孤云，凡人之心不可捉摸，你看看他们不会停手的，为了虚假的正义，这就是他们的嘴脸。”
他摇头，站定，举起火云金枪：“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