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生之极死之极
嗡！
圣者阵纹被激活，炽耀的光芒升腾，恐怖的气息瞬间弥漫。无数无形的利刃从光芒而出，扫向了老者，但是老者身影一动，带着宫雪静一步跨走，那些紧随的利刃被衣袖一扫，就尽数化为粉碎。
老者看着被激活的圣者阵纹四处横扫，以五行大阵的阵心为中心，四周荒林被无形的力量斩断了一片又一片，蛮兽感应到了这道恐怖的气息，跪倒在林间不敢乱动。有些力量斩在了山岭之上，直接切下了一角。圣者阵纹，激活相当于圣者降临，着实恐怖。
宫雪静看着被炽耀光芒掩盖的山洞，不知道天缺怎么样了。她只是化灵境强者，看不透里面的情况。她只能这样想，有圣者阵纹，想来应该没事。
而老者看着倒在洞穴门口的天缺暗想，虽然阵纹挡住了大部分的一指之威，但还是有一丝力量击在了天缺身上。这一丝力量，直接轰碎了天缺的胸骨，五脏俱损，他相信不久之后，天缺定会重伤而亡。
从这一点看，这名圣者定是圣者境的顶尖强者！
看了一眼身旁焦急的宫雪静，他爽朗一笑：“他没事，有圣者阵纹保护，我只是测试一下这个阵纹威力如何，如果不够，再布一方给他。现在看来，十分安全。”而后带着宫雪静，伸手打开虚行门，走了进去消失在这方荒林。
在走进虚行门的前一刻，宫雪静望了一眼正发着炽盛光芒的阵纹。她看不穿圣者布下的阵纹，所以也只有相信老者的话。望了这一眼，再怎么不舍，为了天缺不被老者击杀，她还走进了虚行门。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她相信天缺的天赋，相信天缺会踏上一条不寻常的修仙路，然后来找自己。不管有几分相信，她都要逼着自己去相信。这是被逼迫的选择，没有第二条路。
虚行门随之关闭，一滴泪水从空中跌向了荒林。
这就是修仙者的世界，今天发生在天缺和宫雪静身上的事情再一次验证了强者为尊的道理。你有力量，那么你就是王者，你之下的人没有人敢忤逆你的意思，除非是悍不畏死，否则只能屈服。
因为力量，都是因为力量！
，天缺倒下前，看到了老者转身那一瞬身后的青云宗三个字。但是此时，倒在洞口五脏俱损的天缺口中不断往外溢着鲜血，他望着开始显得昏暗的天空，眼中光芒渐渐消逝万念俱灰。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也不希望有人再救自己了。自己身为至尊魔体，一直隐忍，自小放弃修炼。但是结果呢，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先是自己的一整族，而后是九洞天连面都没见过的九洞天弟子们。现在，又是宫雪静被带走。自己空有一身修行逆天天赋，空有一具无敌体质，只是可惜，道台没有，一切都是空谈。
自成一路，相比别人来说成长缓慢，什么时候才能威震当世，什么时候才能去青云宗夺回宫雪静。没有道台，什么都是空谈，都是因为没有道台。
天缺自嘲一笑，嘴角一瞬间又溢出更多鲜血。道台被毁，自己还想逆天而行，现在就要死了，什么自开一路，什么当世争霸全部都成了泡影。
如果当初不惧当世霸主威势，如果当世自小修炼，是不是就可以是另外一种状况。自己可以骄傲出世，极境成长，十年百年战出威名。归来去再怎么无敌，也不可能顶着全世间的修仙者指责无故抹杀自己这样惊艳绝伦的体质。但是，就遇不到宫雪静了，遇不到了。
天缺再次自嘲，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染红了被他肩膀压着的白发。现在，就连幻想都不完美了。宫雪静成了自己的牵挂，十年的生活，早就放在了心中最重要最安静的位置。
现在想来，她跟着那个老者离开，终是一翻机遇。以后或许能够成圣者成尊者，永远不用再拖着自己而延缓自己的修行速度。想到这，他倒是打心里笑了。他希望宫雪静能够好好的，就想记忆中那般一直美好。
没有人会来救身处荒林的自己，天缺自己也满足了。不用再去艰辛的走着不一样的修仙路，不用再害怕一出现就会被人灭杀。也许死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才是解脱，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起了在九洞天的时候，黑夜里木屋内的烛光，想起宫雪静安静给自己讲解修仙的美貌，想起了宫雪静十年来，一直照顾自己的点滴。无亲无故，最后却比亲人还亲，比故人还贵重。
这一切，自己终是不舍。
他的双眼开始迷离，看东西全然不清晰。他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父母对自己严厉的说生存的道理，严厉的告诉自己霸主无敌。又像是看到了霸主亲临，一指点向了自己。
也许是为了衬托死亡的悲寂，几片落叶被风刮来。天缺迷糊看着那些飘飞的落叶，忽然想起在九洞天生活的时候自己看一年四季枯叶必落，却又重生的些许感悟。这一刻，忽然变得清晰。什么是生机，万物凋零后的一点绿芽就是生机。
忽然，阵纹微震，落叶化为了粉末。阵纹刚刚沉寂，容不得异物进入，即便是一片落叶。
看着落叶化为粉末，天缺又想起了枯木逢春。枯木假死，来年逢春重现生机。何为死？肉身腐烂，神识磨灭，这是人。那么世间万千生灵呢，据传灵蝶生死轮回，自茧中破茧重生，直到老死自行化茧等待下一世。树木被斩断了，却又会萌芽，对于他们来说呢，生死又是什么呢。
世间生灵何止千万，为何大部分生灵都按照着生老病死一条路行走。他们为何不能像这些生灵一样，自身轮回，生生不息。
天缺思绪忽然像是一瞬间展开，遍布整个世间。他的脑中一瞬间衍化了种子萌发，生长结果然后种子又落入地里，而后又萌发的整个过程。他透彻了某些东西，身上的伤开始缓慢的自愈。
但是他不知道，他还在陷入了某种境界中。他大致理解了何为生，却又不能完全理解。他开始思考死，什么是死。一只老龟历经无尽岁月，最后安然死去。一个蚂蚁，历经一生也会安然死去。还有自己，比如现在的自己，就即将死亡。一个凡人一生，从出生，然后成长，然后老死，这是一个过程，那么凡人的神识呢，是消散天地，还是想太古传说一样，堕入冥府，等待投世。
也许并不是死，只是另一种重生。生生不息，死只是其中的轮回。死之又死，生也只是其中的轮回。这一刻，他忽然明悟了什么。他全身升起黑气白气，缠绕着在升起的时候分开，在天缺的腹部上方两指高凝聚成黑白两团雾气。
白色的雾气，生机无限，给人生生不息的感觉。黑色的雾气，死之又死，给人万物凋亡的感觉。这是天缺自己明悟的生死，以自己的死明悟出来的东西。
但是天缺还是不知道，他已经闭上了双眼，沉浸在某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他的身体停止升起雾气，腹部上的两团雾气变得凝实，而后缓缓靠近。但是一靠近，就有某种无形的力量让他们互相排斥，一边排斥，又一边靠近，好不怪异。
而此时，天缺正处在某种奇妙的境界。有一些东西他需要明悟，却始终差一点。在这个奇妙的冥想之中，他看以看着万物生长凋零，生死更迭交替。他需要从中明悟一点东西，一点很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在深思，完全忘记自己是将死之人。
忽然，他的眼中闪过光芒，脑中出现一个念头。
生即死！死即生！
就在他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腹部上的两团雾气终于“翁”的瞬间靠在了一起，而后直接沉进了他的腹中。
天缺自此睁开了双眼，眼中有万物沉浮，生灵出生死亡。他还沉浸在那个玄妙境界之中，此时这些完全不是由他控制。只见他坐起身来，瞬间盘坐成修炼的状态，旋即又闭上了眼。
只是这时，天缺恢复了神识，脱离了那个状态。但是他明白这是自己在悟道，所以没有睁眼，而是继续全力去配合大道衍生。他明白，这不是普通人修的道，是自己在生死边缘悟出来的大道。
生死大道！
他暂时不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道，但是他知道这定然是顶尖的大道。
暂时撇开这些杂念，他开始将身心沉浸到腹部原本道台之处的黑白雾气中，随着它的衍化，细细感悟。
没有了身体主人的意念去妨碍，这生死大道开始自我衍化。
白色的，是极境的生气，可谓生之极；黑色的，是极境的死气，可谓死之极。
生之极！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