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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 耳光——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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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耳光——革命!

端午节这天,可以想见,娴?又被浪?扯回了毕家。在‘百善孝为先’的古老国度,发毒誓又如何?一定情境下,就是堆屎你也只好吃掉!

四方桌上麻将着,四个女人上桌:秀、莲母、保姆艳、干儿媳(党党老婆),其他人当看客,偶尔接手上桌,M则热情主动地承担了茶水服务。门外,毕莲跳着橡皮筋,‘万国旗’小辫飞舞着。

客厅电视节目正播放着《绝杀案》:17岁少年,生病、读书,父母不给钱,绝望,于是自杀,不成;当晚上街随便杀一人,获死刑。问及原因,答:我是爷爷带大的,17年来,父母从来不关心我……目的就是让父母断子绝孙。少年死前,FM拒绝看望,却让人带话给少年犯:放心死吧,我们已怀了另一个孩子。

【按:冰窟孩都有一关必然要闯:无论你怎样挣扎活命,蛇蝎父母永远是你精神坟墓上的十字架。在孝老国度,父母是冰窟孩生存逻辑上永远逾越不过的一道催命坎:你活得惨,他们高兴;反之,你也同样要败给‘十字架’,因为你活得越顽强、越成功,客观上必然荣耀了‘十字架’,而逻辑上却郁闷了冰窟子(这种‘黑色逻辑’是彼此毒恨的两代人间的必经阶段,所以没有白受的虐!一切都要还的,能量守恒定律!)!这是每一个冰窟孩必经的逻辑怪圈和必然误区。要走出这个逻辑怪圈,在没有公权帮助的情况下,冰窟孩往往只想到一个玉石俱焚的办法:毁灭自己,创伤‘十字架’。这跟愤慨已极的人要****,同理。作者现在才明白:大错特错啊,没有人会同情‘自杀冰窟子’,人们特别容易把个也看成精神病,因为绝大部分人绝不相信世上有‘蛇蝎父母’,当然也就谈不上去理解‘冰窟子’了。】

娴?瞬间就理解了绝杀少年:这种变态家庭里,老毒物永远比‘冰窟子’毒!冰窟子犯罪的逻辑:到死,都还在把自己当做父母的血脉来‘悲情’,想以自寻死路来惩罚父母。而“绝杀案”中的这对蛇蝎父母,最终都没有把儿子当自己的骨肉对待!可悲啊!

M本来在跟F玩笑:“老都老了,何必遮遮掩掩,染什么头发。”望了一眼电视后,便道:“晦气晦气!换台换台。”

“姐夫怎么还没来?雾姐姐脾气真好诶,从来不恼不怒,不吵架。”姚党党的女儿姚清,则姐姐前姐夫后地甜腻腻地叫着。她爱穿紧绷绷的牛仔裤,以显其性感臀线。

“骗人,她经常打一个人,”雾的儿子郑焕然否定道(“谁呀?”娴?问),“那个人就是我!”

秀则对M亲热道:“假如人生再来一次,我还要你做我的妈妈。”

电话响了,娴?由于就坐在电话边,顺手便接了。

“你怎么在这里?!”二郎神尚未到达,那种理直气壮的质问,令娴?再次清晰了‘毕氏秩序’:二郎神=毕家老大!自己=‘毕氏(眼里难容的)沙子’!——也难怪啊,娴?第几次发誓不回家了?结果怎样?事实上总是落水狗一样蜷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种‘食言而肥’,表面上看来没人追究,实质处境却是卑贱的;潜意识里,娴?也决然看不起自己。于是,其无语,把话筒直接递给了M,让别人去‘热线’。倒霉的人哪,还能怎样?还没到命运大起底的时候,一张烂面子,到哪都只能悄没声地唾面自干了。

这当儿,毕氏孙女毕莲进来,正麻将的一团人,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看得出,莲历来就是这个窝的‘口水靶子’。除了娴?,这里没有谁能意识到小姑娘千疮百孔的灵魂和气息。

“跳得满头汗,疯婆子一样!没一点淑女样!什么衣服都穿不出样子来!”‘靶子’来了!作孽!毕氏这群‘黄蜂’们的叮咬欲被激发了,嗡嗡有声,他们首先对莲评头品足一番,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地斥责着,莲母是最起劲的蜂刺;外人呢,一般就随行就市地落井下石。小姑娘‘虱多钝于痒’地抵挡着,并本能地转移话题:

毕莲谈学校生活-同学矛盾,黄蜂们说她就知道嫉妒人家,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娴?欲言又止,咬牙忍着。/毕莲谈韩星,黄蜂们竟然就可以当面说花季少女的她,是花痴。娴?看不惯不负责任的污蔑,耐着性子,小心出言维护。/毕莲谈风景,羡慕别人衣着、旅游,黄蜂们说她好吃懒做,就晓得吃喝玩乐。娴?无奈皱眉、叹气。

毕莲于是又‘阳春白雪’地谈文学,黄蜂们说她老是空想,精神有毛病。莲母竟骂:“癫头麻痹的,还想当作家,坐家啃我们老还差不多!我不会给你啃的!你莫想死!”其实,小可怜丰富的谈吐,让娴?早就认识了小侄女的聪明,娴?斗胆支持着:“我看她有这个才,你们应该支持她。”莲母:“有才?她就不向姚清学学——人见人爱!那好,以后她养不活自己,你负责养她。”莲母从来羡嫉姚清能讨毕雾欢喜的机灵劲。

“其实,过早春风得意的孩子,就像一棵过早开花的树,还没结果就把底肥给用光了,难以长成参天大树!而莲……”素来,就只有娴?,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公正地夸莲聪明,肯定她的理想。但是,在毕氏行为模式堆里,娴?显得那样突兀、另类,就象一只刺猬,只往那一站,就妨碍了家庭气氛,明显感觉是在跟大家作对。就连丫头莲莲,也对娴?暗中鼓励的握手感到惊慌,就象娴?当年面对“红根女的牛奶”一样,吓得思维混乱。所以,若非万不得已,娴?是很少主动凑毕氏热闹的。

“你知道什么呀!她现在都不想上学了!”

“哦?这可不好,”娴?亦吃惊,问,“为什么不想上学?”

“因为我想当作家?”

“神经病哪!说什么理想?作家是什么?十有**神经病!自己都养不活,想我养你一辈子啊?!既然不读书,就去打工赚钱!白养活你这么大啦?!”

“我还未成年。”/“那你去嫁人。”

“你们就想早早把我赶出家门是吧?我偏偏要老死在你家。”莲横眉冷对千夫指。生活是个熔炉,这么早就把莲的眼神淬炼出唾弃任何权威的倔强、坚毅来。

简直一通乱棒啊!此情此境,娴?只能庆幸自己过去所处的年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大家在生活的苍白方面,都半斤八两。而且,过去,自己象绵羊一样懦弱+毕家也不象今天这般人丁兴旺,自己总算没有获得这么密集的徒刑。

实在太同情莲了,想:黄蜂们就这样刺了小可怜15年哪!

紧接着,M当着孙女毕莲的面,一如既往道:“偏偏3个女儿生崽,即聪明又漂亮;偏偏我一个儿子还生女,既笨又难看。”M对于有把握践踏的人,一生语出如刀。这一点,娴?太清楚不过了!故,她兔死狐悲地替莲弱弱地辩护了一句:“不能这么说。她不难看。”

M却反咬一口道:“我说了吧,就因为你生了儿子,占了指标,胜就生女了。现在,刚好,你支持她虚无缥缈搞文学,那你就把毕莲领去吧,刚好让胜生个儿子。我毕家不能没孙子啊。”

娴?很厌恶M的说辞,然而,她更深深地清楚毕莲的未来:小毕莲如果继续在嫌她入骨髓的FM手下呆,只有死路一条。当然,好在她还有外公可以稍作安慰。

“好吧。”娴?想了想,答应了。转而跟毕莲道,“做我的女儿,跟我走吧,”并耳语,“离开他们,你的未来才有可能改变。”

“不”,毕莲头一歪。‘冰窟孩’的目语,娴?一望便知:没那么便宜!我偏不走,我要吃穷他们!——呵,读者或许要还疑,目语那么好读吗?娴?自己想多了吧。不,告诉你吧:童年娴?迫于孤独而展开的想象力,那可以叫瞎想,因为没有知识、阅历等做支持;已然教授的娴?对同类苦痛的把握,那叫洞察力!这就象吸毒者对同类的识别,那是一瞄一个准,必然也!

“好吧,我尊重你。”幼稚而清晰的反抗精神(!),娴?欣赏!故不强求她离开。哎,高估小姑娘的力量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吃你父母的?!没骨气的家伙!”秀揉着即将‘哈切’的痒兹兹的鼻头道。

F和着:“对呀,你的志气还没茶杯高。”

哎,神明啊!今天注定是质变的一天!此刻的‘蜂蛰’,注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这一秒,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这一秒!毕莲忍无可忍,端起‘比志气还高’的一大杯茶水向秀脸上泼去。由于太用力,杯子滑脱,顺带把F也砸了。

秀第一次喷嚏给缩了回去。M惊恐万状,高叫:“这个怪胎!胜!打死她打死她!”

仿佛得了提醒,“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毕莲手端灌足了力气,向M尖嘴猴腮的脸上甩去!愤怒的毕莲,就这样,一抬手,把她15年的精锐甩了出去!

——神明啊——!一个革命性的瞬间!

对于孝道贯穿始终的毕家而言,眼前这一秒是不可思议的,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第一秒钟,所有人都惊呆了!

对娴?而言,却仿佛看见黑暗的天空瞬间被捅了个透明的大窟窿!又仿佛看见祸害千年的腐朽大坝终于被清澈的雪水洪流所彻底冲垮!她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地震撼了!大脑野马奔腾着:这是一场革命!我一生,为什么没这个勇气?!哪怕1%的勇气……我这一生,恐怕连反抗的基因都被摘除了。此一生,我太废了!

第二秒,众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找绳捆绑。

如有神助!隐忍了一生的娴?,也平生第一次释放能量了!她握紧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断喝:“想干嘛!我不答应!”双眼发出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搏命的目光!它象寒森森的匕首,撩开七手八脚的人墙,直指倒地狂呼的可怜人——毕莲!

所有人停止了疯狂!——起码在娴?怒冲冲离开之前!

——此一举,娴?为自己最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因为,这场面也让浪?看在眼里、印在心里,他知道,从今后,娴?人生无论出现什么,她都将失去这群战斗力极强的‘大黄蜂’的支持!这一刻,她与小毕莲一道,彻底成了毕氏的‘公敌’!这就是乱世君子强出头的必然惨状!注定的!

一团乱麻的沉默!

“你把她带去吧,”M认真叫娴?‘领去’,娴?完全乐意,然而浪?,他却象避瘟神般,竟是猛地一跳,躲开!哦,神明啊,应该说,正是浪?的这一表现,冥冥中,影响了娴?对莲的彻底救助。

“跟你姑姑去呀,”M又对毕莲道。

“不!”仍然是‘我偏不’的目光。

娴?等待了几秒,想:浪?这么排斥莲,带回去恐怕也不是好事。难道毕氏敢吃掉她吗?没王法吗?!就留她在这!毕竟她还有外公。

终于无法忍受一团乱麻的毕家,无法忍受一团乱麻的脸孔。娴?在大家停止了疯狂举动之后,带着一脑门的慷慨,一秒也不愿耽搁地离开了这个面目可憎的乱麻之家。

出门的档口,“啊——”M突然倒地打起滚来,娴?厌恶,毅然快步,身后仍然是M打滚的哭唱:“啊——,我毕家绝后了——,你们要让我毕家绝后哇,我说了吧,我在你毕家没过一天好日子啊,啊丧门星……”旁边是信誓旦旦的儿媳妇:“妈,我一定会跟你传宗接代的。”

艰苦岁月凝成的战斗友谊,使得秀与M这一对母女感情之深非同寻常。可以这样来形容这一对‘非常母女’:她俩是劈开身子的‘一个人’!处理任何问题,她俩在思维、行为上都高度地统一!二者完全可以合一!母女同心其利断金!所以,在毕家,她俩之一立意要做的事,那是没有不落实的!她俩的‘刎颈之交’,完全可以冲破一切原则与理性!

现实来得这么直接!唯一有权威保护毕莲的外公,本来年事已高、病体多恙,由于不满毕家“不把我老脸当脸,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捆人”,加上女儿“誓死为毕家生男”的糊涂,老人悲愤交加,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莲唯一的庇护者在这个节骨眼上过世了。毕家于是乘机一了百了地把毕莲塞进了疯人院!事情由不得你不相信,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几个月后,这家人终于感觉应该向娴?透露一下了。一日,毕胜电话娴?:

“你去看看她吧……”/“毕莲?什么事啊?她哪里去了?”

“在省精神病院……”/“不可能!你们这样太毒辣了!该诅咒!我不能原谅你们!”

“她确实不正常……”/“你们不能这样!没这个权力!”

“……她在X科X室。就这样……”他挂机了。

娴?一家三口来到省疯人院,浪?与儿子不愿进去,他们就在大门外候着。

娴?独自进去看望莲。

到处是铁丝网!娴?在值班医生带领下,惊恐地穿过的走廊,莫名的角落发出断断续续的鬼音(那是电击者迸发的哀嚎,被隔音房高度过滤后,就变成了莫名的鬼音)。铁丝网围住的大厅里,各种古怪的人:站的、坐的、歪斜的、痉挛的等等,统一的病服,脸部表情一色是空白的,两眼空洞无物。奇怪的是几乎没有出声的,仿佛笼里圈着的,是世上最乖的人。

娴?见到了莲。

彻底改天换地了!一张没有任何**的脸!问一句答两三个字,思维不能连贯,完全不可置信!娴?用过去的岁月引导她,希望激发她记忆,然而不奏效。

“你不想说话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娴?再三催问,终于回了句有意识的话:“我想吃面包。”

“面包我可以买给你,但是,你不想说话吗?”娴?完全不知道,事隔数月,莲已非莲,面目全非了,她现在脑子里恐怕只剩下饥饿的本能了,就这本能也是不自由的,因为接着她说,“但是,妈妈说不能多吃,我太胖了。”莲果真长胖了不少。

“怎么回事?”娴?困惑地。

“我记不起来了。”莲总是重复这句话。

“不可能,你没疯!告诉我,你没疯。”

莲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整个过程,只有一句话让两个人产生共鸣,那就是:莲说,“电击太可怕了”!娴?顿时义愤填膺,认为:哪怕莲真的被毕家人折磨疯了,也应该放她出去!因为她是个没有社会危害的人。

“这怎么行?!我去交涉。”

值班室。

一个网瘾男孩跪在妈妈跟前,象狗一样对妈妈、医生哭着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一定会听话!医生,谢谢谢谢。”捣头如蒜。

“你以后真的再不上网了?”/“我一定改!我发誓!真的不上网了呀妈妈——”/“我不信……”/“一定会听话!求求你妈妈!求求你,带我出去——”为了表达想出去的强烈愿望,泪挂着,哭都来不及发声了,一边不停地跪求妈妈,一边还不停地抽空对医生磕头喊“谢谢”。

娴?看了直恶心,她认为天下所有的能逼儿女狗样求饶的父母都是有罪的!而且十恶不赦!她克制着情绪,替男孩求情道:“带他出去吧,望子成龙愿望是好的,但是……我是大学老师,我知道的:你绝对应该尊重孩子,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应该成龙啊……就好比一个生态平衡的原野,土地上原本应该有物种万千,乔木灌木、花鸟虫鱼,各有美好,天生有命!如果园丁偏要把每一物种当乔木来规范,那么,谁对谁错呢?最重要的是,这年头,乖乖的、听话的、会读书的孩子一定有好结果吗?你看你儿子,这么健康聪明!多福气!赶紧带走吧!”嗓音越说越苦涩,再不答应,娴?都要替那儿子哭了。

【按:据香港《南华早报》7月18日报道,治疗普通精神疾病的电击椅,接通5毫安电流足够了,“而杨永信医生最低也通10毫安电流,他有时还给患者接通用200毫安左右的电流”,许多中国精神病医院医生就这样一步到位、直接把病人治‘乖’——永远听话!】

母亲仿佛听懂了,终于她把惶惶然-几欲插翅飞出去的儿子带走了。医生不悦,黑着脸道:“找我什么事?”

娴?把自己对‘莲事件’的理解一五一十讲了,最后说:“我认为她没有疯,她父母重男轻女是不对的,她有理由生气,是她父母不对,应该放她出去。”

“对不起,必须要她父母来说。”

娴?忘了这一茬了:是啊,再怎么同情,别人的孩子,没有监护权的你,就没处决权。

分别时,莲象在努力地打通一个管道似的,愁苦道:“我这是怎么啦?我搞不清楚一些事情,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莲的表情越来越悲剧,娴?已不忍看视。眼前一切不由令娴?联想自己破碎的前半生,当年F……“我说你是,你就是!”……‘耳光’那天,娴?再怎么‘不答应’,眼前的莲已经半残了……果真下得了手啊!恐怖感!深深地恐惧感!娴?打了好几个寒战!

突然,莲象下意识似的,拿起娴?的一个大拇指亲了一下。顿时,娴?心酸如潮涌,一浪过后,是责任,惊涛拍岸!那一刻,娴?真想冲着老天爷大吼一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以血还血!”但是,在活生生的恐怖面前,娴?不敢鲜活,她只能心中暗道:我一定会帮你,我发誓!然后,有条不紊地离开了。

出了疯人院。见浪?父子俩正在大乐,顺势望去,却见:精神病院外的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木板楼上,咚咚咚跑下一张牙舞爪的女乞丐来,口里呼啸着“我撕了你-我撕了你——!”怀里还抱着吃奶小儿。一群小学生吓得抱头鼠窜-四散而逃。

“怎么回事?”

“小学生用石子丢她儿子,乞丐发燥了。哈哈哈”泰。

“乞丐娘尚且护犊情深!好端端一个莲,就这样被他们搞死了!”娴?深深感慨,“真没想到啊,真缺德啊!好端端一个人……人老了真毒哇——”

“你不要偏激,说不定她真的疯了,”浪?。

“这是‘说不定’的事吗?你不是亲眼见的吗!你们都不要太邪恶了!”

郎泰:“如果人老了这么坏、这么毒,为什么不规定人最多活60岁?60岁必须枪毙!——对我也适用。那样世界就干净了。”

浪?:“那就麻烦了。人是有求生本能的。既然60岁必死,那50岁就是大逃亡的年龄。那就乱套了,世界上会充满了50岁的谋杀案,年轻人将防不胜防。”

“对哟,没想到这一层。”泰。

“从今后,我要定下家规:成年儿女可以骂父母,父母必须允许成年儿女教导、纠正,否则就只能等待变成老糊涂了!要相信年轻人的力量、判断力,如果这个都不允许,这个家庭、国家==腐朽、没救了!”

“也许她真有病呢?”浪?。

“触目惊心哪!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我的自由、我的身体谁做主?!”

“是啊,真是个难题,这由谁做主呢?”

“这还不简单?!只要个也不对社会构成危害,任何人无权违背其个人意志强羁入疯人院!”

“可是,如果个也真的有病,父母是真的想把个也治好,怎么办?——也就是说,尽管个也自己不承认有病,但大家还是会接受这样的病人入院哪?”

娴?义愤填膺道:“疯人院=半个监狱!怎么可以随便接受‘病人’?!首先应该严格立法,让每一个造假逼‘疯’的人负连带责任!……对轻微精神病人,即不危害他人的病人,完全应该尊重病人个人意愿——这是原则问题!请注意,这可能是性命攸关的问题!轻微精神病人是心理医生解决的问题!自杀轻生者,也绝不能借此暴力剥夺个也人身自由权!如果这一原则不能确立,那该有多少虎狼之心得以成功?!又该有多少善良柔弱,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这种‘虎狼’总是很乐意交钱的!而哪个医院不受护理费的诱惑?!”

“天哪——!逻辑严谨!”浪?佩服之下,显出忌惮神情。

“叹什么?!难道这需要天才的智力吗?!不!只要麻木的人们来一点点良心!就可以看清。任何一个想把无害病人投入疯人院的,都是恶毒或不负责任的人!”娴?越说越激愤,她立起空闲的左手,庄严宣誓:“我!毕可娴!一定要把毕莲救出来!不完成使命,誓不为人!”少顷,又,“哎呀,左手是否有效?”她把右手上的包往地上一丢,重新用右手宣誓:“我!毕可娴!一定要把毕莲救出来!不完成使命,誓不为人!”

浪?:“别这么激动,我都要害怕了。”未几,补充,“‘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劝你别管那么多。”

立过誓的事,自然会抓紧。但是,怎么救呢?

是的,毕家——一窝罪恶之家!你可以起诉他们,即使不入狱,这一家的名声也将彻底粉碎。但是,现实明摆着:无论如何,莲的人生注定是残缺的了!为了莲,真的要打碎毕氏这一家的‘辉煌’吗?娴?实在拿不定主意。很自然的,她首先想到要做莲母的工作,回乡时,却在赤萍的大街上巧遇了‘税务精英’的火辣一幕:

“交税!”莲母在街边门脸处随着‘大部队’收税,她叉着腰把税票往人货上一拍。

“凭什么?”该店主其实是莲母上下楼的邻居,由于日常琐事磕碰,两人无形中成了冤家。

“交税是公民义务,难道你想抗税?”显然在借题发挥。

“不想,但得有说法,”‘冤家’不买账。

“说法就是:今天,你左边不收,右边我也不收,就专门收你!怎样?!听清楚了吗?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有意见哪?上茅祠窖告去吧!”有‘大部队’撑腰,莲母气势水涨船高地嚣张起来。

‘冤家’听罢,只气得头发冒烟!她已有身孕,就见她把称往地下一摔,道:“欺人太甚!我今天还就不交了,看把我怎样?”

“上!”一帮‘税务精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拉扯中,公务已然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殴。

娴?今天没闲工夫‘围观’,她早在‘武戏’开演前就离开了,她不想跟莲母这种德性的人废什么话。于是,只好来到了毕莲外婆家。

见娴?来了,老人不悦,她现在对毕氏一家都感冒。所以,见面后有意聊毕胜的糗事,以打击毕氏气焰。

“哦,你来了,谢谢你来看望我。你知道吗?你弟弟最近被人打肿了嘴……”

“因公负伤?”/“是……”

娴?听了,为毕胜自豪着:“没想到,他能成为英雄!”

“是这样的:过节后,他们一伙5人去出警……”

我们用片断来准确描述老人的讲述吧:某晚,县警察局放了个‘勾子’出去,毕胜一行去‘勾子’所指的馆子捉赌,队长刁得很,每次都只站在门口踹门,命令别人冲。当时,赌徒们乱作一团,其中一个慌不择路,竟然从窗户直接跳出,摔断了腿,一直在楼下哼哼。毕胜一行捉住了几个没逃的,一搜,才千把块,不够分哪。

“捉棺材,又没捉到啥钱,没劲。”/“出动这么多人,不能这样就收工吧。”/“我们这几个都属没用的。有用的,一个月坐那拿干股就是四五万,还要出来搜夜吗?那个新调来‘阴阴贼’!赌场李老板花了十来万,把他塞进我们局,然后他们打联手。在好几个乡镇投放了一千多台老虎机。你想,一台老虎机他收水200元/月,一千多台是多少?是兄弟我才告诉你。”队长对胜耳语。/“好家伙!怪不得有次我看到他家一屋子满满一地的硬币!”

一行公仆且谈着;一被抓的泼妇却不舍得掏钱,还破口大骂。

“跪到!否则我毙了你。”队长掏出乌黑的手枪,往泼妇鼻头一指。

泼妇吓得扑地跪到,嘴里还强硬:“我又没犯法,你不敢开……开枪。”

队长朝泼妇脚板就是一枪,嘴里道:“你妨碍公务!不打你有鬼!”泼妇连吓带痛,又疯狂地嚷嚷起来。队长给了她一针大剂量的镇定剂,她终于不骂了,光缩在墙角浑身强抖(药物反应)。收兵时,队长说:“既然都出来了,不防再去找个实在的活干干。毕胜,你是你家‘几代单传’就不去了,照顾你……”

“去哟,我怎么不去。”胜知道队长在找借口排斥‘软蛋’,他当然不想被小瞧。

“去可以嗬,到时机灵点,别给咱老板(局长)惹出事来。”那意思:能搞事的宾馆,都是背后有名堂的人,到时得随机应变-见人打卦。这是社会常识,但毕胜‘道行低’,愣是没听懂。

于是,一行5个人去了阳光宾馆。路上又交流了几句:

“发现小偷、毒贩不要急于抓捕,等他卖完脏再下手不迟,”队长。/“那不知情的买脏人不是吃亏?”胜。/“无利不起早。自己不得利,白白替别人赶猪吗?不等他卖完脏,兄弟们不是白辛苦一场?一分钱也捞不着,傻瓜!”

到达后,一行人挨个去敲门,听动静……

“哎呀,敲错了门。对不起,我们是来抓小偷的。”敲开一门,里面赫然一群鬼混男女。队长觉察不得劲,立刻自找台阶下。

“没错!我们就是小偷!”抬脚就把腿脚最不利索的胜当胸踢倒!

“你等着,我们去搬救兵!”以队长为首的4人都逃了,没一个人救胜!于是,孤立无援的胜,被一群人围殴,饱尝了一顿拳脚+耳光的‘混合套餐’!

——这就是毕胜‘打肿嘴’的光荣历史。

“匪夷所思!你不讲,我真不能相信,流氓竟然这样猖狂?!这……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当时他嘴巴都打肿了,过半个月才消……”

娴?听了,顿时颜面发烧,摇头暗自叹息:真怂啊!沉默片刻,道:“我今天是特意为莲的事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太不把我家骨肉当人看了。”

娴?以为老人在责备疯人院,接话:“是啊,怎么可以随便放到那里去呢?”

“小莲是她外公出殡前被送进疯人院的。”

“啊?!”娴?这才知道:第一,莲的唯一‘有分量’的保护伞死了;二,‘莲事件’完全是刻意掩人耳目情况下干的。

“毕家根本不把小莲当人看!”

“那是一群没有……”娴?找词代替‘没良心’一词,道,“没有……大方向的人。”

“没原则。”

“对极了!没原则!”一个老太婆能说出这样精炼的话,娴?看到了希望。

“莲事件谈责任,我们都知道,不是没必要,而是我们恐怕都不忍看到结果……”

“责任?我看这事全在你弟弟,天天想生儿子,女儿就不是人啦?”

“这事你还真搞错了。毕家除了两个老的,我们几姐弟都是没心机的!你想想,我弟弟那样的……身为警察还会被人打肿嘴,你说他……好在生孩子这事是两个人才能做成,否则我还真说不清。天天想生儿子这事,还真是你女儿走火入魔,天天嫌弃女儿,天天说要为毕家传宗接代的。还有,据说你女儿过去反抗精神也很强的,经常摔你东西,可是你也没送她去疯人院哪?”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老人拍掌大叹:“哎!真是一次姻缘一重命啊!俗话说:好婚姻享受一生,错婚姻断送人生啊!我女儿太糊涂啊!小时候,白疼她了!作孽啊。”

震撼感慨中,两人缄默。

少顷,老人面有难色道:“以后……是不是,谈得来,你就跟他们走动一下,谈不来就少走动?这事传出去……”

娴?很快就明白了老人的意图:老人在保护她女儿的未来。

“好吧,”娴?答应着,并补充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说清事由,然后请你出马。你知道,我在毕家是没地位的,莲的事,现在只有你有这个影响力了,尽早接莲出来,否则,没有天理……”

“我会我会,你放心。”

4只手瞬间成了忘年交,默契地紧紧握在一起。这一刻,两人达成协议-心照不宣:因为大家都不能接受正常的法律后果,只能牺牲已经半残的莲了!当然,这一刻对莲有点不公平,但是,也许是最风平浪静的解决办法了。(不久后,老人果然把莲接在身边;而毕家,一年后与新生的孙子其乐融融。两方各行其道,相安无事。此乃后话。)

【按:自相残杀的人们啊,请记住: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啊!】

远离莲外婆家,思绪纷繁的娴?来到一处僻静的山岗上。

她电话胜:“胜,我知道你本性是善良的,莲事件论起来,不是一般的责任……”

“她是打开眼睛作癫!故意的!”他气愤不已。

“天啦,没名堂……”她摇头。

“她完全就是故意的!无论在外面怎么闹,一押到精神病院前,她就好了,”胜仍然没心没肺地、顾自气呼呼地嚷嚷,他已被愚昧的愤怒蒙瞎了眼。【按:原话。】

“你废了,天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话潜台词是什么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也知道:她是打开眼睛作癫啊?!你们明知道她是‘打开眼睛’的!她根本没有疯!你们完全没理由……”

“她跟她妈妈水火不容。不是我要这样做的……”胜一震,知道说漏嘴了,心虚起来。

“莲出去后,不要为难她。善待她。人在做,天在看!否则……”

“我懂……”

“那我就放心了……”娴?忧心忡忡,在一块乱石上坐下来。

举目远望,但见远处河堤上,一群养生‘老小孩’正在放风筝。长长线头上,灰蒙蒙的风筝无声地挣扎着,它们有的越飞越高、有的越飞越低、有的摇摇晃晃、有的缠进树梢,有的一头栽进乱草荆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仰望苍天,那黑魆魆的风筝剪影,无不形成凝重的定格:哦,神明啊,每个人的人生,可不就是一只只放出去的风筝么?而童年,正是贯彻你始终的那根线!一根根质地各异的牵引线!

噢,人生啊,有的人是金线风筝,有的人是银线风筝,而有的人……哎,天生不幸,它就只能是烂线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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