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徒四壁
虎鉴堂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还是在怀化市最大的KTV，金碧辉煌的包厢里睡觉。
等到了中午，自己的心腹小弟，小凯则拎着一摞盒饭跟一瓶XO进来叫醒了他。
当虎鉴堂梦到自己刚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吃饭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小凯居然用手掌摸了下他的额头。
“麻痹小凯，你抽哪门子的风？老子可不是断背，把你的猪蹄子给老子拿开，不然剁了你的……”
虎鉴堂嘴里骂骂咧咧的，忽然猛地一甩手，当场引起一声惊呼。
“咦？听这声儿不像是小凯？”听到这一声惊呼，虎鉴堂登时睁开了双眼。
虎鉴堂慢慢地坐了起来，只见他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一双眼，一是为了适应这幽暗的环境；二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黑黄色的墙壁，上面剥落了不少墙皮，露出了一片斑斑点点的内墙来。
这种土培房，虎鉴堂也就在电视上的古装剧里见过，在整个中国，大概也就解放以前还有这种房子。
如果光是土培房的话，还不算让虎鉴堂多么的吃惊，中国现在虽然富裕了不少，但某些偏远山区依旧还是很穷困的不是？
没有电器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是再穷的山区里，也总该有一些现代化的东西吧？
比如在墙壁上贴几张明星海报，哪怕是报纸也行啊，好多穷困家庭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结果，这间屋子里，却只有几件用藤竹编制成的家具，什么衣柜、桌子，同时也包括虎鉴堂现在躺在的那张藤床上。
其他的，则是什么也没有。
“伢崽，你可算是醒咯。”
正当虎鉴堂看着眼前发愣发傻的时候，苍老的声音让虎鉴堂猛地回过了脑袋。
只见他看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还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但这老太太一笑起来，但又是那么的和蔼慈祥。
“你，你谁呀？”虎鉴堂不禁一愣道。
老太太看到虎鉴堂醒了，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扯着嗓子朝着门后面叫了一声：“老爷！老爷！你带回来的那个伢崽，他醒了！你快来看看吧。”
“什么玩意儿？老爷？哎呦我草……”
虎鉴堂听到那老太太对他家老头子的称呼后，当场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家老头子治家挺厉害啊，连封建社会里才会有的称呼都用派上了，看来也是个极端大男子主义的人啊。
随着老太太的这一声呼喊，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虎鉴堂听那声音虽然有些蹒跚不稳，但是从那迈步子的力道当中，可以听出这个老头以前肯定是个壮汉。
果不其然，一个弯着腰都有一米七几的老头子走了进来，他戴着一顶破毡帽，手上还拿着一杆用野兽大腿骨制作的旱烟袋，再看看他那身块头，以前估计是个猎户。
虎鉴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也上下打量着他。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么用一种好奇的目光，互相盯着对方不挪眼。
老太太看到双方盯着对方互相看，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伢崽啊，是俺们老爷进山打柴时，看到你光溜溜的躺在那土坡下面，又是俺们老爷费了那老大的牛鼻子力气才把你从那山里背出来的。”
老太太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背人的动作来。
“啊？”出神的虎鉴堂被老太太的话给打断了，当场站了起来想表示表示感谢，结果刚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光着的。
“我草！”虎鉴堂惊呼一声，又缩回了藤床上，连忙扯过那一床破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说来也奇怪了，这是夏天，而虎鉴堂身上盖着的那床破被子居然是棉被，但是虎鉴堂却没觉得有多热。
“哈哈哈。”
虎鉴堂滑稽的举动引起那老头老太的一阵发笑，但是他们看着虎鉴堂的那副神情却更加的喜欢了。
没过多久，就开始吃饭了，虎鉴堂也确实给饿坏了，就连醒来之前做得梦都是吃饭，可见他多饿吧。
三个人围着一张用竹子制成的桌子吃饭，虎鉴堂还是光着身子，将那破被子披在身上当作衣服穿。
其实虎鉴堂在这之前向那老头老太提起过要衣服穿，结果老头老太却很抱歉的说，没有多余的衣服，就连多余的大块布都没有。
虎鉴堂头开始还不相信，他看老头老太他们穿着的那一身褂子，还以为他们是深山里的少数民族呢。
既然是少数民族，那她们肯定有一些什么规矩之类的，比如，不让随便给外人穿自己民族的服装之类的。
于是，手脚不老实的虎鉴堂，趁着老头老太都出门的那点空隙，偷偷去翻了翻他们的那个用藤条编织的大衣柜。
结果里面全都是一些碟碗酒瓶的餐具，还有一些破烂不堪的兽皮，估计卖不出去，又不舍得扔，全都塞在了这里。
“这么穷啊？”
虎鉴堂翻完衣柜之后，就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既然找不到衣服，那就只好继续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了，幸亏还有一床被子。
虽然那被子又破又脏，还有一股子十分难闻的气味儿，但现在可不是挑剔的时候，只能将就着用了。
饭桌之上，虎鉴堂喝着苦涩的野菜汤，狼吞虎咽的朝自己嘴里，塞着一块块烤好的红薯，嘴里还不忘称赞两句：“嗯，绿色食品，纯天然的，好东西啊，养生！”
看着虎鉴堂那副急促的吃相，一旁的老太太连忙说着：“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
然后，那老太太又将自己面前的两块烤地瓜，递给了虎鉴堂，说道：“给，这儿还有呐，都给你。”
虎鉴堂也没多想，更没客气，嘴里包着食物，用一种含糊不清的语速说道：“唔，好，呜，放哪儿，唔嗯。”
“嘿，就这些玩意儿还养生呐？”老头子眯着眼睛说道：“要是你能早上十年遇到俺的话，俺请你吃野兔子、獐子肉，还有那大树上挂着的野蜂蜜！”
老头子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那叫一个神采奕奕，丝毫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虎鉴堂一听还有这些东西呢，当时就馋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只见他咽了一口吐沫，举着手上的那半拉烤地瓜说道：“这些东西哪儿可以买来？”
“买来？”老头子一听虎鉴堂这话，不禁摇头苦笑道：“去哪儿买去？就是有地儿卖，咱也买不起啊。俺连俺以前打猎的家伙什儿都拿去卖了，就盼着紧紧巴巴的能过下去，不被饿死就成咯。”
老头子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那老太太也是一口接一口的叹着气。
虎鉴堂一听这话，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嘴巴犯贱了，这户人家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哪儿有余钱给他弄那些野味儿来？
不过，虎鉴堂可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这重情重义放在现在，估计就是缺心眼儿，十足的傻愣缺，只有被人家占便宜利用的份儿。
但是虎鉴堂不但没有成为别人眼里的二百五，还将人情遍布的到处都是，在整个怀化市，那名声都是响当当的。
因为虎鉴堂明白，有些人是人，但有些人却不是人。
对于那些不是人的人，那自然是养不熟的，就算是你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记你的好，还会在暗地里骂你****一个。
至于那些是人的人，他们当然懂得什么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就算是他们没有能力报答你，但也会到处说你的好话，让你声名远播。
虎鉴堂一向只帮第二种人，至于第一种人嘛，虎鉴堂他不去找他们的麻烦，那就不错了。
虎鉴堂将嘴里的地瓜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的野菜汤，清了清嗓子说道：“大爷没事儿，有咱呢！到时候等我回去了，就叫人给你们二老打一笔钱，只要省着花，天天吃肉那是没问题的。”
虎鉴堂决定要报答这一对善良的老夫妻，因为他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哦？”老头老头一听虎鉴堂这么说，都扭头盯着他，问道：“你家是干什么的？经商？还是地主啊？”
虎鉴堂一听到“地主”这个词就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来的地主啊？
不过，这对夫妻连“老爷”这种封建时代才会有的称呼都叫出来了，出现“地主”这个词，也没什么稀奇了，这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指的是很有钱的意思吧？
他刚想说自己在怀化市很牛逼，手下小弟有多少多少，罩着的场子有多大多大的时候，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说出这些话。
原因是虎鉴堂不想吓着他们，而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好人的好印象。
只见，虎鉴堂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骨溜溜的转了两转，当下微笑地说道：“我自己靠着我自己的这一双手，在怀化市做了点小生意，还算是有点家底。”
老头老太听完虎鉴堂的话之后，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他们随即又说道：“你的银子，俺们不要。”
“不要？”虎鉴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更没有在意“银子”俩字。
在他的印象里，有不少贫困家庭都会接受社会的资助，为什么这对夫妻却回答得这么干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更何况，这还是他们应得的。
救了别人，别人要答谢对方，这无可厚非；而救人的人接受被救者的报答之情，那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这是报答你们救我的恩情啊。”虎鉴堂连忙解释道。
“咳，报答个啥呀。”老头子随性的一摆手笑笑道。
“如今大清国这个世道，人活着都不容易，俺们也确实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
老头子答吧答吧的抽着旱烟继续说道：“但是见死不救，不是俺们山里人的本分。更何况我还是个猎户，杀孽太重，人又老了，想积点儿阴德，只求死后不要投在畜生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