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赚到了
在这间宽敞而又明亮的房间内,虎鉴堂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那个小伙子,丝毫不忌惮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负责看管他的虎年青。
虎鉴堂用一脸鄙夷的神态上下打量着那个小伙子,眼神里满是轻蔑,看得那个小伙子直站在原地上尴尬无比。
“哎哟喂,你他吗还有脸活着啊?”
虎鉴堂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怂包的人,不,你他妈有卵蛋吗?”
虎鉴堂斜着一双眼睛,不屑的说道:“我看就连一条蚯蚓都要比你有骨气吧?”
那小伙子被虎鉴堂如此讥笑,将一张脸憋着通红通红的,但他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话,反而还把脑袋给垂下了,在那里一声不吭。
“够了!”
在一旁站着的虎年青终于看不下去了,只听他对那个小伙子不解的问道:“春明,你怎么就不为自己争两句呢?就任由他这么作践你?”
“他当然没脸给自己争辩了!”
听到虎年青这么说话,虎鉴堂立即将声音提高了八个分贝,接着,又用一种十分欠抽的表情讥诮道:“我要是他的话,我早就找个耗子洞钻进去了,还有脸出来到处晃悠?”
“他娘的!”
虎鉴堂的话没把那个小伙子给激怒,他依旧红着脸,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上一动不动。
倒是把一边的虎年青给气得不行,当场便一把掐住虎鉴堂的脖子,虎鉴堂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虎年青给顶在墙上了。
“春明他不是孬种,你说话给老子小心点!”虎年青的鼻子,几乎就要贴在虎鉴堂的鼻尖上了,嘴里则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青爷,他还有伤在身,你别太用力了。”那个叫春明的小伙子,竟然还为虎鉴堂求起了情来。
“你还为他求情呐?你没听他是怎么侮辱你的?”虎年青一脸不忿的说道。
“他毕竟救过我,而且,而且……”虎春明本来想说“而且我也确实失约了”这句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下去了。
“呵呵,还算你有点良心。”
虎鉴堂听到虎春明说的话后,便讪笑着就挣脱了虎年青掐他的那只手,还搓了搓自己的脖子,没想到这老东西的手劲还挺大。
“伢崽,我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什么事都咬着不放!”
虎年青眯着一双眼睛,似有似无的在虎鉴堂的身上打量着,这倒看得虎鉴堂心里直发毛。
“哼,那好,不说了。”虎鉴堂一昂脑袋,便重新坐回了床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你们也救了我一条命,一命抵一命,两清了。”
“你能明白,那最好不过了。”
虎年青忽然又换了一张笑脸,变得和颜悦色的说道:“本来这凉水界就是我们虎符寨的地盘,外人进是能进来,但都是横着出去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虎鉴堂一听这话便愣住了,只见他怔怔的转过头去,发现那虎年青虽然正以一张和颜悦色的笑脸看着自己,但虎鉴堂却能感觉到虎年青的身上,明显有一股阴寒的杀气。
“外人进是能进来,但都是横着出去的。”这句话,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虎鉴堂的心里直发虚,但他还是目不斜视的跟虎年青相互对视着,那是一种强者的自尊,只有真正站在过顶峰的人,才会有这种王霸气质。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住了,虎年青笑眯眯的盯着虎鉴堂看,而虎鉴堂则是面无表情的回盯着他看。
但是,无论是笑着看,还是面无表情的看,他们的眼神里都透露出阴冷的杀气。
虎年青已经五十多岁了,在阅历方面要比虎春明他们这种毛头小子强得多,他看虎鉴堂竟然在身处劣势的时候,还敢跟他对视,不禁心里暗道:“应该是真的,这种眼神,还有这身胆气,假不了。”
虎鉴堂他们的对视,可把一旁的虎春明给吓坏了,只见他局促不安的来回张望着,一会儿看看虎鉴堂,一会儿又看看虎年青,嘴里嗫嚅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吧,虎年青忽然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起来,虎鉴堂也跟着一起大笑着,豪放的笑声充斥这间偌大的房间,这倒把站在一边的虎春明给吓得够呛。
“你,你们……”
正当虎春明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外又想起了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将虎鉴堂他们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族长!”“爷爷。”
虎年青跟虎春明对着刚进来的那两个人抱拳施礼道。
“族长?爷爷?”虎鉴堂一听这话,顿时冷汗就冒出来了,只见他猛地转过脑袋,仔细的打量着刚进来的这两个人。
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中,体格倒是挺接近的,都是那么的壮硕如牛。
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个老者,年纪跟虎年青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奢华无比的衣服。
身上简直是穿金戴银,衣服上还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脸上的那个铁面具,只留出两个眼睛跟一张嘴巴。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中年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这在个头偏矮的南方人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海拔。
除此之外,他还瞎了一只眼睛,在他瞎了眼睛的那半张脸上,有三道类似于野兽所造成的抓痕。
他的衣服很普通,没有像那个老头身上穿的那么华丽,不过衣服的样式却是一样的,就是颜色比较浅而已,在他的肩上还披着一面虎皮大氅,给他平添了一股王者霸气。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铁面人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很亲切,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一样。
“族长,这个伢崽刚醒来,你就知道了?”虎年青恭敬的询问道。
“呵呵,这倒没有,我是看春明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过来一趟。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也来瞧瞧,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
说到这里,这个被称为“族长”的老头,便呵呵的笑了起来,虎年青也陪着他一起笑,看起来貌似很势利的样子。
待族长笑完之后,便走到虎鉴堂的身边,并上下打量着虎鉴堂,然后又点了点头,就像是在市场里挑东西时,选到了他中意的物品一样。
但是虎鉴堂的心里,却一直在紧张的打鼓,从虎年青跟虎春明两人对那老头的称呼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人一定就是虎符寨的寨主!
可这不是让虎鉴堂感到紧张的理由,只见他心虚的瞥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虎春明,听这小子刚才叫那老头叫“爷爷”,莫不是他孙子?
要是的话,那可就坏了,虎鉴堂可没忘了自己是如何讥笑虎春明的。
除此之外,虎鉴堂又想起了一件事来,那就是在进凉水界的时候,那四名猎人给他说过的话。
虎鉴堂记得其中有一个猎人说过,当他们四个被虎符寨的人给围住了之后,有一个类似于头领的铁面人走出来,并放走了他们,但也要他们给外面的人带个信,谁要是敢进凉水界,谁就得死。
现在看来,那个铁面人,就站在虎鉴堂的面前,距离是这么的近。
“嘿嘿,族长好……”虎鉴堂讪笑着跟那老头打着招呼道。
只见那老头听到虎鉴堂叫他“族长”时,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现在还没资格叫我族长,你应该叫我寨主。”
“啊?”虎鉴堂不由得一愣道。
“族长这个称谓,是我虎氏家族的人才可以这么叫。在你身份没搞清楚之前,你还是叫我寨主的好。”铁面人依旧笑呵呵的解释道。
“哦,那,寨主好!”虎鉴堂倒也不矫情,立马改口道。
“好好……”
铁面人笑得更加和蔼了,随即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拉家常一样的询问虎鉴堂说道:“伢崽,你叫什么名字啊?”
“虎鉴堂。”虎鉴堂如实回答道。
那铁面人听到这名字后,笑眯眯的赞道:“好名字,挺有气势。”
接着,又听他问道:“那你父亲,你爷爷的名字又叫什么?”
“我老爸叫虎忠辉,我爷爷叫虎长耕。”
虎鉴堂很奇怪,问自己的名字他能理解,怎么还要问家人的名字?就跟查户口一样。
“哦,看来是寨外的。”铁面人听完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什么寨外啊?什么意思?”虎鉴堂如同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
“按照我们虎氏家族排字谱上的来讲,我们这一代的行辈字派是‘瑞年逢春喜’。”
说到这里,铁面人指了指自己之后,又指着站在他身边的虎年青说道:“我跟他都是年字辈。”
接着,铁面人又指着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大汉说道:“他是逢字辈,跟我的儿子们平辈。”
听铁面人这么说,虎鉴堂算是明白了,照这么说的话,那自己跟虎春明肯定是春字辈的,是那铁面人孙子那一辈的。
但是,这跟那个什么“寨外”之类的词,有什么联系吗?
铁面人也看出了虎鉴堂的疑惑,又继续笑呵呵的解释道:“我们虎符寨有个规矩,但凡出寨闯荡的族人,只要是三代以外的没有回来,就叫‘寨外’的。识别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因为只有‘寨内’的族人名字里,才会有我们虎氏家族的宗谱字派,寨外的族人是没有的。”
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行辈字派,这里简单的说一下,中华文化底蕴深厚,人名被赋予了深刻的文化意义。
古人命名重取义、重内涵,更重行辈之序和长幼之别,几千年来一直延续至今。
宗谱的行辈字派用以加强宗法制度,所以其用字也充分反映了这一目的,主要有三类,一类是美德或吉祥的字,如:德、仁、明、孝、福、禄、吉、祥、贤等;
第二类是希望宗族延续和昌盛的字,如:永、传、昌、盛、兴、延、继、承等;
第三类是怀念先祖和歌颂皇天恩德的字,如:泽、祖、显、荣、恩、锡、启、先等。
家谱的行辈字派是家谱中尤其重要的内容,一般由家庭中的某一位名人制订,编成几句吉祥话,有的文人甚至将其写成诗。
比如浙江《唐氏宗谱》的行辈字派是“福禄永昌隆,和良端世美,才智瑞宁聪”;湖北《汪氏宗谱》的行辈字派是“正大光明,成先于后,世泽延长,齐家有猷。”等等。
既然确定自己是寨外的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虎鉴堂心里这么想着,刚想开口询问,结果就被那个铁面人给堵住了。
那个铁面人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只见他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但言语中,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信:“鉴堂啊,我算是你爷爷辈,这么叫你可以吧?”
“嗯。”虎鉴堂点了点头。
其实呀,虎鉴堂在辈分上还真是赚到了,要知道,这可是距离现代一百多年的光绪年代啊!
按照《尔雅·释亲》里说的那样:“生己者为父母,父之父为祖(即祖父),祖父之父为曾祖,曾祖之父为高祖,高祖之父为天祖,天祖之父为烈祖,烈祖之父为太祖,太祖之父为远祖,远祖之父为鼻祖。”
如果真按照虎氏家族字谱上的辈分来排的话,这铁面人至少得是虎鉴堂天祖那一辈的,现在却成了他爷爷那一辈了,也就是说,虎鉴堂的辈分已经跟他后世的太爷爷平辈了。
这还真是,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