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金叶大仙
虎鉴堂等人本来是有要紧事去办的，如果是其他地方的热闹的话，那虎鉴堂肯定是没空围观的，但是，这热闹却偏偏发生在白记当铺的门口。
“嗯？怎么了头领？”虎年青看虎鉴堂站在人群外没有动，不由得问道。
“遇到个老熟人，先看看他在玩什么再说。”虎鉴堂冲着虎年青笑了笑说道。
虎年青虽然摸不清楚虎鉴堂在搞什么名堂，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虎鉴堂一起在人群中看热闹。
看那人群之中，白斯文带着两个壮汉，正在跟一个穿着破长褂的老者争论着什么。
那老者看起来也有个五六十岁了，须发皆白、略显驼背、皮肤干瘪黝黑，看他身上穿的破长褂，连个补丁都没有，尽是窟窿，可见他过得有多不好。
现如今，只见那老者的手中，还拿着一张类似字据的纸张，情绪激动的跟白斯文大声嚷道：“俺那青铜爵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啊，这可是汉朝的宝贝，你居然只给俺十几文钱，就想要俺那祖传的宝贝？”
“什么祖传的宝贝呀？”白斯文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讥讽道：“一个生了绿苔的破铜罐子，能给你几枚通宝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多少？”
“什么破铜罐子！？”
老者气得连花白的胡须都抖了起来，只见他激动地用手指戳着那张当票说道：“这绿苔是铜锈，证明了朝代久远，那可是先人们喝酒用的杯盏啊！”
“去去去！什么朝代久远？是不是古物我难道还瞧不出来？还用得着你这老小子来教鄙人？”白斯文眯着一双眼睛讥笑道。
“你！你骂谁？”老者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白斯文质问道。
“呵呵，骂谁？当然是骂你！”
白斯文梗着脖子，反唇相讥道：“你一个穷得掉渣的乡里别，也不晓得从哪里搞来一个生满绿锈的破铜烂铁，就想冒充汉代古物，你当鄙人这十多年的当铺掌柜是白当的吗？”
“什么？竟然说俺那祖传的宝贝是破铜烂铁？那既然是破铜烂铁，你还要它做什么？”老者据理力争的反问道。
老者此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就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有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气不过白斯文欺负老人，这白斯文的恶名在辰溪县也算是家喻户晓了。
于是，就看到那几个年轻人，站在老者的身后为他助威道：“就是，你个开当铺的肯定是为了赚钱，那既然这破铜烂铁不能帮你赚钱，你还要它做什么？”
面对老者跟年轻人的质问，白斯文并没有慌张，只是揪着他那几根鼠须，恬不知耻的辩解道：“那是鄙人有慈悲之心，见这老叟衣衫褴褛，又是从偏远乡村奔波而来，就与他一点盘缠，供他回家之用。”
白斯文的这一通假话，说的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而且还是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人群外的虎鉴堂，看到这里也不禁眯起了他那一双狐媚子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人群当中所发生的事。
“你！你真是厚颜无耻！”
老者被白斯文这一通阴阳颠倒的屁话，给气得满脸通红，只听他沙哑着嗓子无奈的说道：“俺这辈子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又长了一番见识！”
“嘿！你这苍髯老贼！竟然敢骂我？”
白斯文当场就炸了毛了，只见他气势汹汹的逼近老者，用那文绉绉的语调骂道：“你一个乡里别，穷得连饭也吃不起，又是从哪里搞来的汉代青铜爵？”
“俺说了，那是俺祖上传下来的！”老者忿忿的为自己辩解道。
“呵！你说是就是？我看没准是你偷来的也说不定！”白斯文冷笑一声道。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那个破铜烂铁根本就不是汉代的古物，没准是你从哪个沟沟里捡来的，以此来讹诈钱财！”
白斯文的这一手猪八戒倒打一耙，运用的还真是娴熟无比，不但把自己丑陋的行径，给遮掩个干干净净，还狠狠地反咬了那个老者一口，心思不可谓不歹毒啊。
“你！你！你……”
那老者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没想到还要受这种窝囊的冤枉气，当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连续说了好几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下文了。
“哼，懒得与你一般见识，浪费鄙人唇舌。”白斯文甩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转身打算回到当铺里面。
结果，却被那老者一把抓住了胳膊，只听那老者用气得不连贯的话说道：“俺，俺不当，不当了，把俺，把俺的青铜爵还给，还给俺！”
“还给你？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听完老者的话之后，白斯文当下就扯着嗓子咆哮起来。
随后，又听他用尖酸刻薄的话来诋毁老者道：“你既然在当票上画了押，那就代表这笔买卖已经做成。怎么？你还想出尔反尔，做那言而无信的老小人不成？”
白斯文这通话说的还真是难听至极，那可是毫不留情面的侮辱对方的人格了。
古人以“仁义礼智信”来立足于世上，其中，将“信”作为最基本的为人处事的标准，正所谓：民无信不立嘛。
当然了，这种话要是放在现代，或许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骂人”也是要与时俱进的，现代人骂人的标准，只要不带“妈”字，那就不算啥。
可是，古代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别看光绪是清末，马上就要民国了，但是当时的人民那可是有信仰的。
老者被白斯文的这一通侮辱给气得直哆嗦，要是早他二十年脾气的话，那是绝对敢跟他玩命的！
可惜，现在人已经活到晚年了，血性早就被穷困艰苦的生活给磨没了，他不但过的贫困潦倒，身上还带着一堆病，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把祖传的青铜爵拿出来当了。
他只求能过得稍微好点，每日有两顿饱饭吃，有一件遮风挡雪的棉衣，再喝上一碗能缓解他病痛的药汤，这就足够了……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简直可以说是最低标准。
可惜，他所托非人，自己走进了贼窝，也不知道是该怪他活该自找的，还是该怪这苍天不开眼呐。
“俺求求你，把俺的青铜爵还给俺吧……”
无助的老者，老泪横流的朝白斯文这个人渣跪下了，只见他晃动着白斯文的胳膊，凄惨的哀求道：“俺就靠着这个活啦！你行行好，可怜可怜俺吧，把它还给俺吧。”
那老者现在的样子着实可怜，让周围围观的百姓们无不动容，尤其是年老的，一个个都红着眼圈，但他们却无能为力。
正所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更别说他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了，个个都拖家带口的，连自己家的人都喂不饱，又有什么资本去救济别人呢？
倒是那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只见他们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指着白斯文的鼻子就开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辰溪县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分明就是你坑骗别人的宝贝，却在这里胡搅蛮缠。连个年过古稀的老人都不放过，你的良心真是黑透了，简直猪狗不如！”
这几个年轻人真是越说越来气，当场就跟白斯文发生了推搡拉扯的肢体冲突，要不是顾虑那个老者还抱着白斯文的胳膊，估计他们早就开打了。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快来人啊，杀人啦！”白斯文也是被吓到了，连忙扭头朝身后的那俩壮汉喊道。
那俩壮汉一看掌柜的受到了威胁，立即就掀开当铺的门帘，朝里面吼道：“东家被打了，你们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一片嘈杂，脚步声很多。
很快的，就看到十多个手持根棒的壮汉，一个个袒胸露肚，虎背熊腰，牛逼哄哄的就冲了出来。
“给鄙人打！狠狠地打！”
白斯文说着蹩脚的狠话，叫嚣着让他豢养的打手，去殴打那几名见义勇为的年轻人。
虽然那几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怂人，当场便与打手们厮打了起来，但怎奈对方人多势众，又个个都手持棍棒，很快就落到了下风。
棍棒如同雨点般，朝那几名年轻人的身上落了下去，很快的就将这几名年轻人给打趴下了。
“哈哈哈，让你们跟鄙人斗！今天就是打残了你们，那也算是轻的！”占到了便宜的白斯文，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道。
“马勒戈壁，我以为我混黑的时候，就够不是东西了，现在我也算是服了。”
虎鉴堂将这一切，全部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只是紧紧地握住腰间那柄金虎獠牙刀的刀柄而已，并没有打算上去帮忙的意思。
并不是虎鉴堂冷血，而是确实没必要上去帮忙，因为虎鉴堂知道，这几个小伙子肯定死不了，也残不了。
别看那些大汉打人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下手也颇重，当场就把那几个小伙子给打得头破血流的，但那都是外伤，各自回家休息个三五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老者没受什么伤就行了，他现在正伏在地上嚎嚎大哭着，无助的伸出手来，向那些打得起劲的壮汉，苦苦哀求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可是大汉们却无动于衷，手上的棍棒不断横飞，打得那几个年轻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好不凄惨。
“别打了，别打了……”
老者没了办法，连爬带滚的来到白斯文的脚边，拽着他衣服的下襟，痛哭流涕的苦求道：“大善人，俺叫你大善人了，俺不要那青铜爵了，求求你让他们住手吧！”
“怎么？现在想通了？真是扶不上树的鸭子——贱骨头！”白斯文嗤笑的骂道。
最终，白斯文还是让那些打手们停止了施暴，然后，就牛逼晃荡的返回了当铺里面，就像是成功偷到鸡吃的黄鼠狼般得意。
那几个年轻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但他们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而是跑去先将地上的老者给搀扶了起来。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
人群中，一个老大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看他颤颤巍巍的走到老者的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两枚铜钱后，就走了。
群羊效应很快就见效了，随着老大爷的慷慨解囊，陆续有人往老者的手中，塞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铜钱，他们只能帮到这里了。
“青叔，咱们出来时带了多少钱？”虎鉴堂冷不丁的向虎年青问道。
虎年青不但是队伍里的智囊，更是大管家，这钱当然也由他保管了，就藏在他的腰衬里。
“族长给了一百两，全是金叶子，你打算给多少？”虎年青知道虎鉴堂接下来要干什么了，不由得笑着问道。
“都拿来，全给了。”虎鉴堂满不在乎的说道。
“什么？全给了？头领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三十六个人啊，这一路上吃喝拉撒，花费可不小啊。”虎年青大吃一惊的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不用怕，我们这两天，将会有一大笔横财！”虎鉴堂笑了笑说道。
“横财？”虎年青不由得一愣道，但他也没细问，既然虎鉴堂心里有数，那他也只能照办了。
当虎鉴堂将这满满一包的金叶子，交到那些人的手中时，当场就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老者，眼睛都看直了。
虎鉴堂也不理会他们吃惊的样子，从这一包金叶子里抓出了一把来，挨个平均分给那几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拿去喝酒治伤吧！”
说完后，虎鉴堂就带着虎年青走了，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不过，让虎鉴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的慷慨，造就了辰溪县的一段神话。
辰溪县在以后的日子里，出现了一尊神，叫做金叶大仙，还立有庙宇，信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不可谓不鼎盛。
由于虎鉴堂当时乔装打扮成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给那几个人的钱，又全是金叶子，所以，才被辰溪县的百姓称之为“金叶大仙”。
那可是穷苦老百姓的守护神啊，在这乱世当中，也算是给老百姓们一点点心灵的寄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