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南拳、北腿、王八刀
东城门的大街上，宛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战场，上百个火把将这里照成了白昼。
不过，大部分火把的主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只有少数的火把，还被人紧紧地抓在手里，但是它的功能，早已不是单纯的照明工具了，火把杆上的刀痕，同时也验证了厮杀的惨烈性。
现如今，东城门后大街的一个转角处，两个身影在不断翻飞着，他们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又分离，就这么分分合合的相持了许久。
别看彭守备少了半条胳膊，但却并不影响他扎实的武功基础，他年轻时在少林寺当了七八年的俗家弟子，那可不是白当的。
在少林寺里的七八年间，彭守备并没有偷懒睡大觉过，总是闻鸡起舞、日落而息，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度过了数个春秋。
彭守备周而复始的坚持练武，终于在今夜的生死战中得到了回报，他靠着刚劲霸道的《少林十二谭腿》，数次将虎年青给踹倒了，最后一次，甚至还将其踹得吐血。
可是，即便是虎年青被彭守备踹得吐血，暂时落得下风，但不能就因此说虎年青的武功不如彭守备。
在中华的江湖中，有一句老话叫做：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这意思是说：什么年龄运用拳脚和兵刃才会最厉害。
第一句是说拳脚功夫以体力为基础，少年身强力壮，与中、老年之人对垒，以体力就可取胜；而第二句是指兵刃需要长年练习不断实战才能运用自如，如臂使指。
故有“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之说。
在比拳斗武，擂台竞胜，毕竟都是极耗费体力的事，老武师纵然技艺娴熟，经验丰富，但挡不住体力下降，再加上身体素质也没有以前好了，很容易就受伤，因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正值当打之年的少壮小伙子就不同了，体力好，力气大，身体素质更是不用说，挨上个七拳八脚，就权当练抗打了。
彭守备看上去也就四十岁的摸样，正值壮年，各方面都已经发育完全了，而虎年青却快接近六旬的高龄了，这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清朝末年，那简直就是老寿星般的存在。
虎年青除了在身体素质上，占不到任何优势之外，在其招式方面也略有差距。
这彭守备虽然失去了半条胳膊，使不出他那得意的《觉远七十四散手》来，但他的腿脚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将那套《少林十二谭腿》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而虎年青所练的拳术，则是从戚继光的兵书《纪效新书》中的第十四卷——“拳经捷要篇”里所学来的，后人称之为“戚家拳”。
这戚家拳是戚继光根据实战需要，综合当时多家著名拳法中的踢、打、摔、拿等技法，精心创编的一套拳法，并“择其善者三十二势”纳入《纪效新书》中，形成了“拳经捷要篇”。
戚家拳一共三十二式，古朴无华，实战性强。
其拳法刚柔勇猛，缠裹挤靠，非踢必打，非摔必拿。
身法则闪展穿跃，气势磅礴，节奏明晰。
正所谓：动则摧枯拉朽，静则深不可测，势势相承，遇敌制胜，变化无穷。
可惜，拳法是好拳法，就是使这套拳法的人，却没有那么好的状态将其完美发挥了。
又是一个躲避失败，虎年青被彭守备用一记鞭腿，给扫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老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贯穿整套拳法的动作了，要不然的话，彭守备也没那么简单就能打得到虎年青。
“娘的，要是老子在小上十年，也不会被你这个哈巴崽给压着打。”站定后的虎年青，不由得忿忿地说道。
“哈哈哈！老子今天反正也活不了了，弄死你个老娘皮也算够了本！”彭守备悲惨的狂笑了一声道，他已经不打算能活着回去了，只求能拉上一个垫背的。
正当双方在相互对呛的时候，彭守备忽然觉得自己耳后生风，当场便下意识的闪转腾挪到了一边。
同时，只听“嗙”的一声巨响，一柄阴森的长刀，赫然砍在了地上，将地上的青石板都给砍作了两段。
持刀在彭守备后面偷袭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虎鉴堂。
“麻痹，没想到你腿脚还挺利索！”一刀落空的虎鉴堂，不禁脱口而出道。
“想暗算老子？”
暴怒的彭守备怒喝一声后，便使出了《少林十二谭腿》中的第十二路——鸳鸯巧连环。
当下就以鬼魅般的身法，瞬间来到了虎鉴堂的面前，还没等虎鉴堂举刀再砍的时候，便被彭守备一脚踹中了下巴，踢得翻飞了出去。
这一脚踹得好重，踹得虎鉴堂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后，才算彻底停下来。
当虎鉴堂坐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嘴里全是血沫子，下颚骨竟然还因此而脱臼了！
这少林十二路谭腿，是少林正宗腿法。
中华武林有句话叫做“南拳北腿”，是因为地域限制而划分的，跟交通工具的“南船北马”划分差不多。
北方旱路多，可以尽情施展浑身解数，而腿脚威力比拳头大，攻击范围还广，因而北方习武者的腿功强。
而南方水路多，有的时候在船上就打起来了，船舱就那么点儿大，腿脚肯定施展不开，只能用拳头来解决，所以，南方习武者的手功强。
南拳又称南方拳，是明代以来流行于南方的汉族拳种的总称。
它以福建、广东为中心，广泛流传于长江以南地区，故称南拳。
作为南少林等拳种与中国南方各地汉族拳种相结合的产物，技术套路繁多，遍布各省。
由于历史悠久，再加上师承关系的演变，形成了多种打法，但多数套路仍具有同一特点，总属南拳。
比较出名的就是广东的洪拳，比如：“洪、刘、蔡、李、莫”五大洪拳大家。
而北腿特点是:手似两扇门，全靠脚打人。
手主要用于防守，主要靠腿法来攻击对手，架式开展，运动范围大。
同时，北腿亦是北少林的一种传统的弹腿，又名十二路谭腿，在武术界中知名度十分高。
至于，彭守备所练得的《少林十二路谭腿》么，则正是北腿的代表腿功。
拳谚说：“练拳不练腿，如同冒失鬼”，还有北派武林中常说的：“拳打三成腿打七”，表现了腿功的重要。
谭腿之风格，动作精悍，配合协调；招数多变，攻防迅疾；节奏鲜明，爆发力强。
谭腿之技击，多上下盘同步出击之术，可令对手防不用防。
下盘发招讲究腿三寸不过膝，招式小速度快，攻时无被克之虞。
上盘进击以劈砸招术最多，力度大，拳势猛。
并传有歌云：“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谭腿四只手，人鬼见了都发愁”。
彭守备当年为了练好这谭腿，可是在腿上绑着沙袋练的，后来觉得细沙轻了，又换成铁砂，之后觉得铁砂轻了，又换成了铅块，将他一双腿的速度练得是奇快无比，简直是急若流星。
这还不算啥，绑沙袋仅仅是为了练速度，并不能增强其威力。
因此，彭守备又天天跑去踢树，上百年的老榆树，被他踹得连树皮都没了，他的那双腿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等到了后来腿功大成的时候，几寸厚的墓碑石，他随随便便的一脚就能踹断，可见其威力之大小。
虎鉴堂的下巴脱臼了，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他还是再次的拿起了戚家刀，眼睛里满是怒火。
“一起来啊，老子要是皱个眉头，就是窑姐养大的！”几近疯狂的彭守备，在那里竭斯底里的咆哮道。
断臂的过度失血，让彭守备觉得浑身发冷，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那么多一个对手，少一个对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头领，一起上啊！”
虎年青当山贼当惯了，什么武林规矩，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屁，才不管你公不公平呢，先搞死你了再说。
“嗷（好）！”
虎鉴堂忍着下巴的剧痛，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后，两人便一左一右，同时冲了上去。
不过，这虎鉴堂虽然拿着戚家刀，但他根本就不会使用《辛酉刀法》，只会乱砍乱劈，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王八刀法”。
刹那间，南方戚家拳、北方十二路谭腿，还有那无招无式的王八刀法，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