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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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愧于心！”
高天心见到穹阳真人于此出现，亦是一惊。
在太华山时，穹阳曾在煌羽的攻击下力保他，若不是雪狸妖王神出鬼没，穿越结界如无物，保证高天心不会以那种方法下山。
后来穹阳真人却没有追上来，高天心知道绝不是楚文卿的化金元舟真能避过这位剑仙，而是穹阳真人自己不愿意追了。
显然，穹阳真人肯定发现了什么，意识到高天心并没有危险，甚至还觉得他与妖怪为伍了，不值得去救。
不过这一刻，高天心却没有经过什么犹豫，就说出了问心无愧四个字。
而穹阳真人凝视着他，目光露出一丝笑意：“好一个无愧于心，少年郎，你在铁柱观尽力阻那狼妖，护御洞天，做得不错，这一路来，不亢不卑，未曾在妖族面前坠了我人族的颜面，足可见品性！”
语罢，之前赠与的那枚传讯玉符自高天心纹章空间内飞出，然后一抹光芒消散，代表着穹阳真人落于上面的神识不见。
高天心松了一口气。
不过又觉得有些蛋疼，穹阳真人这是什么毛病啊，质问的时候叫他高天心，亲切了就换少年郎？
所幸下一刻，穹阳对高天心已经暂时没了兴趣，转而望向正北方向的一座石壁，淡淡地道：“煌羽。在一边看够热闹了吗？”
话音落下，煌羽那熟悉的轻笑声响起，三妖的身影徐徐浮现。
原本她们早就到了这里。正在一旁看着好戏呢！
当然，穹阳真人未至的时候，能够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心态，当这位太华剑仙的目光一转过来，雪狸妖王与狮猁妖王的身子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唯独煌羽，一如平常。
她平视着穹阳，就好像老友打招呼般：“你来啦。太华山那边多谢了，能说服那群老顽固。你肯定很不容易！”
“谢，那倒不必，若非当年，我早已丧命于太华秘境中……”
穹阳真人望向煌羽。依稀间回到一百多年前，被带到大妖封印前，闭着眼睛大喊出我不怕你的清秀小道士。
那个自己。
少年时期的穹阳，热血冲动，不自量力，自以为天赋非凡，是太华山领悟太清剑意最早的天才弟子，再借助太华秘境内历练的机会，与妖帝煌羽对峙。回去后是最佳的炫耀资本。
谁知道别说见到那传说中被祖师封印的妖帝，就连一半的路途没有闯过，少年穹阳就被妖王使诈擒住。
本想油炸一下再一口闷。但由于太华察觉不对，师长来救，才送入秘境至深处，煌羽的面前，美其名曰进贡给陛下解解馋。
而当那通天彻地的大妖法相探出，少年穹阳已经下定决心。在煌羽长大血盆大口之际，他就自爆太清剑意。哪怕魂魄之力也会被那无上剑意搅得粉碎，以致无法转世轮回，也绝不做妖族口中食粮！
谁料当那五彩光华洒下，将他向着秘境至深处那通天彻地的冰柱升去时，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少年郎，你是沈湘军的多少辈徒孙？”
那是穹阳与煌羽第一次对话。
煌羽兴致勃勃地问了许多问题，穹阳起初是士可杀不可辱，但在获知每答一个就能向煌羽挥出一剑时，终于尝试起来。
而就在少年穹阳尝试了各种剑诀甚至自爆无效后，一人一妖已经聊了很久。
解了煌羽数百年没有一个人类陪着聊天的闷后，穹阳冷笑着闭目等死，身子却在腾云驾雾间，来到了秘境的入口，睁开眼，正迎向师长那些担忧关切的注视……
以妖帝的能耐，真要将穹阳摁死，太华山亦莫之奈何，毕竟要是能灭妖早就灭掉了。
一如妖帝相柳，虽被神一道天盟主曲青戈请天界神剑杀死，但所遗留下的尸首依旧能陷人界于大乱，因此一直封印于泰山蓬玄洞天中，历代所倾注的心血，绝不在煌羽之下。
所以煌羽此举，其实是从其余的妖王口下救了穹阳一命。
于是乎，数年之后，当穹阳的剑法陷入瓶颈，再度进入秘境历练，他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冰柱之前。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当穹阳即将渡第一次天劫前，向煌羽请教，煌羽指点后就杀气腾腾地道：“将来等到本座脱困，你可就是我妖族的大敌了！”
此言，就意思坚信穹阳不会死于天劫之下，未来将有远超其他真人的前景。
穹阳没有多言，御剑而去。
同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你若是再回万妖台前，召集群妖，我的玉清玄明也不会留手。
因此不同于道渊真人与噬月玄帝，穹阳与煌羽这一人一妖，从来都是半敌半友，直到现在。
穹阳的回忆只在瞬息之间，仔细凝视了煌羽片刻，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的寿元不多，为何还频频动手？”
煌羽闻言豁达地一笑：“生为何，死又为何？天无尽，地无涯，穹阳，用你们道家的话来说，便是万物本浑然一体，生者，道之化境，死者，还道于天罢了，本座随心所欲，活得自在，又何必计较那区区时光？”
穹阳眼中露出赞许与轻松，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随即，转向高天心，叮嘱道：“莫要失了本心……”
眼见着这话已经是离去前的道别，别说雪狸与狮猁一副煞星快点走吧的模样，高天心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弄到剑拔弩张。
谁料下一刻……变数再起！
那雷严之灵带着玉横与明月珠一起穿梭而来，此刻雷严之灵被穹阳真人一剑斩得魂飞魄散，但是玉横与明月珠犹在！
于是乎，众人对话期间，始皇帝座氤氲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气息，绕着玉横与明月珠一转，然后这两件异宝陡然间朝着帝座落了下去。
嚓咔！
卡入凹槽的声音响起，当那九条金龙齐齐仰首做咆哮之际，始皇帝座猛然大放光华，左右各有一团光华冉冉升起！
隐约可见左边是一柄长剑，右边则是一枚……丹药？
这便是本来已经身死的青玉坛掌门雷严，妄图作为卷土重来资本的始皇秘宝？！
“雷严已经死了，只余魂魄之力以秘法维持，来去行动，他想要还阳，除非有传说中可起死回生的仙丹……难道？”
在场众人的反应何等之快，马上进行了联想，其中欧阳少恭望向那枚丹药的表情更是无比怪异。
而穹阳真人最是直接，屈指一弹，一道剑气已经轻轻击打在包裹丹药的灵光之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灵光护罩立刻出现一丝裂痕，丹药一颤，向外逸散出一丝气息。
唐荆轻轻一吸，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双眼顿时瞪得溜圆。
因为他的青木长生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识海中灵气沸腾，生机盎然，之前与陈素珍火拼的创伤瞬间恢复！
仅仅是一缕外溢的丹气！
再联想到这里是始皇陵墓，眼前的是始皇帝座，一个匪夷所思，但又再合乎常理不过的答案迸了出来：
“长生不死药？！”
就好像命运给众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当穹阳真人与妖帝煌羽之间的气氛刚刚变得友好……
长生不死药出现了。
秦始皇追求长生不死的仙丹，命徐福出海寻仙，这几乎是人人尽知的事情，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长生不死药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哪怕它不可能让服用者真正地不死，可那股生机盎然的气息，别说青帝唐荆，就连再普通的人都知道，这枚丹药吞服下去，保证能续命至少数十年！
所以，高天心、陈素珍、唐荆……反应最快的几人几乎是汗毛都直接倒竖起来。
因为他们很清楚，太华山与妖帝煌羽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能有所缓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煌羽寿元将近，这位妖帝要死了。
即便如此，太华山也没有放松，这段时间会合同道，在以往煌羽召集群妖的万妖台等候，如果这位妖帝还想纠集群妖，来个群妖乱世，那么就再做过一场。
如果煌羽已经看开，不再理会妖族的事宜，仅仅是游山玩水，渡过最后的时光，那太华山也愿意尊敬一代妖帝，不赶尽杀绝。
当然，这一点也是在穹阳真人发下神魂誓言，一力担保的情况下，太华山掌教灵虚真人才做出了让步。
然而现在，一枚能够续命的仙药出现在了寿元将近的妖帝煌羽面前。
这一刻，妖帝煌羽一对凤目绽放出奕奕神采，周身更是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华，微笑道：“看来天不绝我，本座注定要为妖族延续百年辉煌！”
这一刻，穹阳真人一向从容的面庞首度露出苦笑，一股弥天极地的凛冽剑芒升腾而起，长叹道：“天意弄人，煌羽，对不起了，我要杀你！”
下一息，煌羽与穹阳，那明亮的目光与感慨的视线交集在一起……
五色五玄真光vs太清御云式……
轰然对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