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熊和黄鸟
南山是隔绝南疆和中土的银海山脉的余脉,纵横八万里,贯穿大半个楚国,里面终年云雾缭绕,不但有数不清的风景秀丽之处,更有许多险境绝地,万年古木凶恶猛兽随处可见,甚至传说还曾有仙人出没。
至于赤龙城的居民嘴里说的南山,一般指的仅是南山山脉在附近的几个山峰而已。
楚旋等人带着二十几个家丁侍卫,跨上将军府中的宝马良驹,带着十几头猎犬和两只猎鹰,兴致冲冲地出了城,直往距离赤龙城最近的“七星峰”而去。相传这座山峰是仙人的一把七星宝剑所化,整座山峰陡峭险峻,后来有人曾在月圆之夜,看到从峰顶到峰底有七颗星光流转,排列的形状宛如北斗七星,便有了这个名字。
众人的坐骑都是镇南将军军中的优良战马,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都是第一流的,只是楚羽从来也没骑过马,不免笨手笨脚慌慌张张,幸好楚旋等人还需要他办事,派两个侍卫贴身跟着,才没让他摔下马来。
纵马跑了半个多时辰,到了七星峰的山口,这时道路开始险峻起来,楚旋等人生怕伤到马蹄,一声令下,纷纷下马步行。这一路上楚羽曾想逃跑,但被那两名侍卫盯得紧紧的,哪里有什么机会?
山路难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赶了十几里地,楚旋等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吃惯了苦的楚羽到还能支持得住。眼看已经快到中午,楚勇忍不住问道:“八哥,到底还有多少路?快到了没有?”
楚旋仔细看了看附近的地形,说道:“快了,还有半里地,大家都小声点,把马蹄都用布包上,那些獒犬的嘴也都扎上,那畜生警觉得很,别到时候让它跑了。”
楚雄笑道:“跑不了,咱们这么多人呢,还都带着从王副将那里拿来的连弩,别说熊了,就算是老虎都能射死。”
“这可不是一般的熊,听那看到的樵夫说,足有两丈多高,身形极为庞大,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楚旋却并不大意,让家丁侍卫们都披好护身软甲,弓上弦刀出鞘,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
“八哥就是太小心了。”楚勇撇了撇嘴,不过想到半年后老祖宗六十大寿,自己要是能献上这么一块难得的熊皮,那肯定能讨到老祖宗开心,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给在军中安排个职位,不由得嘴角都笑的咧歪了。
听到这三兄弟的说话,楚羽已经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由得心中砰砰乱跳。他听过府中下人们闲聊,知道楚国的猎人们猎熊的方法——最常见的就是挖陷阱设埋伏,用诱饵把熊引过来杀死。这三兄弟好端端的带自己来打猎,是什么目的那还不是昭然若揭?
果然,又往前走了半里左右,来到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附近,猎犬开始有些躁动不安,楚旋让家丁侍卫们停了下来,有那猎户出身的家丁仔细小心地上前检查足迹,回来向楚旋报告,那头巨熊并没有出外觅食,还在洞里。
楚旋望着楚羽阴阴一笑,说道:“小贱,你进去看看那畜生在不在里面,把它引到这里来。到时候猎到那畜生,少不了你的好处。”心说你这小贱种要是命大没死的话,会分给你几块熊肉的。
楚羽看了看楚旋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刀,再看看楚雄楚勇手里拿着的连弩,并没有多说什么,扭头就往那山洞走去——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讲道理那完全是自取其辱,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自己去挣条活路。
楚羽尽量放轻脚步,走到那漆黑的山洞口,里面传来一阵难闻的腥骚气味,楚羽掩住鼻子往里面看去,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要面对猛兽,楚羽仍然有些害怕,迟疑着回头看去,只见楚雄楚勇手里的连弩正瞄准自己。楚羽心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咬了咬牙,往山洞里面走去。
这山洞比想象中的要深得多,走到十多丈还没到头,开始时还勉强有些光线,到后来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又往前走了五六丈,眼前却隐约有亮光闪动,楚羽有些奇怪,继续往前走去,转过一个弯后,只见一缕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原来这个山洞竟然从山顶就是开的。
楚羽定了定神,往前看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了。
只见一头红色巨熊卧在张石床上呼呼大睡,这头巨熊足有两丈多高,身躯庞大,看上去凶恶无比,石床边上还有一副穿着衣服的骷髅,却盘腿坐着,仿佛还活着一般。但最奇怪的却是一只黄色的小鸟正站在巨熊的头边,把尖尖的嘴伸进它的大嘴里,剔出齿缝里的肉末,不停地吞进自己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
楚羽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事,一时竟忘记了害怕,望着那只黄色小鸟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就想离开——这么大的熊,估计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成肉泥吧?
可还没等楚羽走两步,那只黄鸟忽然开口说起话来:“笨熊,笨熊!醒过来,醒过来!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一边说着人话,一边用嘴去啄那头红色巨熊的额头。
楚羽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惊醒巨熊,拼命往外飞跑。
还没跑出几步,只听一声熊咆,震得整个山洞索索发抖,灰尘土块从上面纷纷落下。
红色巨熊虽然身躯庞大笨重,可行动却非常敏捷,饶是楚羽跑得飞快,依然几步就蹿到它背后。那一刻楚羽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腥臭的呼吸,心想这次自己恐怕是死定了,就在这时,忽然想起府中那当过猎户的家丁曾经说过,熊是不吃死东西的。
楚羽已经走投无路,一咬牙就躺倒在地。
那头红色巨熊显然极为愚蠢,看着眼前的人类忽然倒在地上,不由得愣在那里发呆,绕着楚羽转了两圈,见楚羽毫无反应,便开始低下头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着楚羽的脸颊,不时还发出“啪啪”的磨牙声。
楚羽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屏住呼吸,不去闻巨熊嘴里滴下的腥臭口水。眼看那头巨熊准备放弃离开,那只该死的黄鸟忽然飞了过来,在楚羽头上飞来飞去,不停地叫着:“他在装死!他在装死!笨熊快杀了他!杀了他!”
楚羽又惊又怒,却又不敢动手,心中把那只该死黄鸟骂了一千遍,心想老子招你惹你了?非要害死我不成?幸好那头熊确实非常笨,好像完全听不懂黄鸟在叫些什么,咆哮了几声后,就准备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密集的人声,同时丢进来几块石头。
“呜!”的一声怒吼!
红色巨熊被彻底激怒,往外冲了出去。